寄奴忙问道:“萩姐姐,你怎么了?”
萩娘忙示意众人噤声,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知道我们的马匹在哪里吗?”
刘怀敬摇了摇头,说道:“方才那老板说他们的草场有点远,便牵着我们的马走了,我见外面冷得很,便也没跟去。”
对了,先把客人的马牵远,然后再……
萩娘心中一凉,慢慢地说道:“你们千万记得别出声,方才我去厨房看了,这家店,应该是一家黑店。”
寄奴忙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萩娘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我们的马匹,连夜离开这里才行。”
她想起锅里那几只人手,又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决定还是不要把这事告诉众人的好。
那晚膳,那肉片,那肚丝,究竟是什么做的?
答案已呼之欲出。
寄奴点头道:“好,我和怀敬去找马匹,你们……”
他原先是想让萩娘和刘穆之在这屋里等着,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和怀敬两个壮丁不在的时候,店内的人突然下手,那更是危险。
他沉吟了一番,这才对刘穆之说道:“您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吧,虽是如今已经晚了,但这村里总该还有人家亮着灯的,一会我们便请他们暂时收留一下您和萩姐姐,待我们找回了马匹,再来接你们就是。”
也对,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便是那店家追出来,也定然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萩娘连连点头,赞道:“就这样吧,我们拿包袱马就出发。”
刘穆之面却微露疑惑之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行人没有将屋里的灯熄灭,便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幸而那老板竟是毫无知觉。
走出那客栈的时候,萩娘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的新鲜空气。
其实刚走近这客栈的时候,她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心中颇为不安,若是当时便转身离开,找个农家借宿的话,只怕便没有如今那么多麻烦了。
有时候,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才行呢。
只见大路对面,大片的玉米地中间,有一家农舍的灯光还亮着,寄奴便让怀敬走在最后面,自己走在最前,拉住了萩娘的手,说道:“我们慢慢地穿过去,这里脚下的路不好走,你跟在我身后就是了。”
怀敬也扶住了刘穆之,对寄奴说道:“兄长,这里啥都看不见,您走的慢些,免得我们二人找不到你们。”
寄奴应了一声,试探着脚下的泥土,慢慢地往前走去。
这已经是秋冬季节了,这片玉米地却并没有全都枯萎,不过是杆子瘦了一些罢了,正好能挡住几人的身影。
寄奴一路慢慢地走着,却觉得脚下的土地颇为不平整,并不十分松软,他只能将泥土踩踩实,再让后面的人跟着走,故而怎么也走不快。
萩娘紧紧地跟着他,心中颇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多年前,她也曾拉着寄奴的手,带他去吃好吃的,或是哄着他睡觉。
然而如今却是寄奴在前,她在后,寄奴拉着她的手,一路领着她走。
这片玉米地简直是走不完似得,许久许久,才总算能清晰地看到了那亮着灯光的农舍。
寄奴松了一口气,刚要前,远远地却听见了清晰的马蹄声。
他忙对萩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众人都蹲了下来,躲在玉米杆子中间。
一人一骑,很快跑近了。
借着不怎么明朗的冬日之月,他清楚地看见了,那匹马,正是自己的爱马灵慧。
灵慧向来不让生人靠近,怎会……?
他仔细地辨认着,但那乌黑的鬃毛,光亮的尾巴,显然就是灵慧无疑。
似乎是感知到了自己的主人似得,灵慧一声嘶鸣,堪堪停住了步子,不再愿意往前走。
马背那人似是十分不满,骂骂咧咧了半天,始终驾驭不了灵慧,却只见他右手光芒一闪,竟是用一把匕首刺进了灵慧的后股,顿时便溅出血来。
寄奴一阵心疼,却硬是按住了自己的嘴,忍住了没出声。
他这才注意到,灵慧的右腿似是有些异样,十分不灵便的样子,想来也是受了不少折磨。
这帮人定然是那黑店里的人无疑了,自己几人还没死呢,他们便当这马是自己的一般,肆意凌虐。
灵慧总算是知道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慢腾腾地带着那男子往前走。
寄奴原是打算等那男子走了,再去那茅屋找人相助。
谁知那男子竟是径直往那茅屋去的。
他敲了敲门,里面便有人问道:“什么人?”
那男子大声说道:“村长说了,店里跑脱了四人,那几人若是来借宿或是问路,你便想法子稳住他们,再立刻着人来通知他。”
里面的人忙应道:“是,小的明白了。”
寄奴和萩娘清清楚楚地听见那对话,不由得面面相觑。
那黑店的老板竟然是村长,那这一整个村子,难道都是……
这……这可要如何是好?
最要命的是,灵慧已然闻到了主人的气味,怎么都不肯走,只是对着寄奴所在的方向嘶鸣,却不肯再挪动半步。
马背的男子也是微觉诧异,便放松了缰绳,任由灵慧自己找准了方向,慢慢地靠近了玉米地。
寄奴心中大急,忙推着怀敬道:“快走,往回走。”
玉米地里本没有路,怀敬和刘穆之忙转身,弯着身子从方才踩出来的那条小路往回匆匆退去。
刘怀敬也就罢了,毕竟年轻有力,又是行伍出身。
刘穆之却是年纪稍长,又是从来没走过这么泥泞的道路,走了一会便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闷哼一声倒在一边。
刘怀敬见状忙去扶他,却见他一只脚被什么东西给勾着了,忙伸手去帮他挪开。
这一看不要紧,刘穆之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便听得刘怀敬惨叫一声,急急地丢开手的“那东西”,竟是吓得面色惨白,跌坐在一边了。
那骑马之人清楚地听到了刘怀敬的声音,忙拿出怀中的哨子,大声地吹了起来。
那农舍的门立刻被打开了,屋内冲出来两名男子,手里都拿着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