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外数个时辰,镜内好几昼夜。
直至天色变暗,门外响起了秦素心的敲门声,夭离才从大还心镜中退了出来。
在探识到门外只才秦素心一人之后,他便放开了门中的禁制之力,将她迎了进来,毫无避嫌之念。
秦素心虽早已从他口中得知了这几位的存在,可今日乃是初见,当真是心中震惊不已。
一条青色神龙最为显眼,其次是镜心的水人之体,再有便是离儿那娇的身躯,至于那剑灵漓黑子不知何故现在只才如一墨团一般,差点叫秦素心看走了眼没瞧出来。
夭离逐一介绍,她倒也应变得飞快,只才一会儿的功夫便与他们几个打得一片火热。
原因无他,这几个憨货不知何时统一了词,称秦素心为主母大人,直惹得她眉如弯月,频频发笑,可笑声之中却又带着一丝苦楚,不时地偷望夭离的脸色,心中仍旧对于他与赵灵儿的婚事耿耿于怀。
一番笑之后,夭离召回了四个憨货。
秦素心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一大堆食材,好家伙,今日一时兴起,什么要亲自弄顿火锅给哥哥尝尝。
夭离闻言,顿时想起了那黑粥和参汤,主动揽下了这下厨的活计。
一顿忙活,屋内香飘四溢,直令人食指大动,口齿生津,兄妹二人大快朵颐,吃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
吃着,吃着,秦素心竟脱起了衣物来!
夭离顿时心中一紧,暗道一声不好,原来这顿火锅另有所图,心儿这丫头当真不知怎么了,最近怎么变得如此主动,莫不是受了那赵灵儿的刺激,要先下手为强?
他心中虽对心儿这丫头也欢喜得很,可毕竟有兄妹之名在那摆着,基的人伦还是要守的。
一念及此,急声喝止道:“心儿,你若再脱下去,这火锅哥哥可就吃不下啦!”
秦素心不为所动,依旧脱着自己的衣衫,边脱边:“哥哥,心儿真的很热呀!你不也一样么?衣服都湿了!再心儿怎么样,哥哥又不是没瞧见过,古人不还什么秀色可餐么?难道哥哥是在嫌弃心儿长得丑么?不如那个赵家的狐狸么?”
夭离闻言耳根子发烫,讪讪地道:“心儿,哥哥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呢!心儿在哥哥心里永远是最好看最重要的!不是哥哥不愿看心儿,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
秦素心脆生生地问道,已然脱得只剩下了一件内衫,露出了两条雪白如玉的嫩臂。
夭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道:“心儿对哥哥的情谊,哥哥当然知道,可是义父义母那——”
“哼!哥哥杀人的时候胆子倒是挺大,怎么到这儿了就变得婆婆妈妈,胆如鼠了呢!只要哥哥心中有我,心儿便与哥哥把生米煮成了熟饭,爹爹妈妈自然便就拿我们没办法啦!”
话之间,秦素心站起了身来,走到了他的身旁,伏靠到了夭离的肩背上。
顿时一股处子之香渗入口鼻,直令他心神微微一荡,猛然站起,一手触碰到了那型传送法阵之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压下了心中的火热,道:“心儿,你若是相信哥哥,便将衣衫穿上,你若是不相信,我这就告知义父义母,自己负荆请罪去。”
“哥哥不要,心儿相信哥哥!”
秦素心急声道,乖乖地穿上了衣衫。
一时之间,兄妹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匆匆地将所剩的菜肴消灭干净后,夭离便将她遣回了她自己的房中,并提出来日清晨不要再如今日这般,他现在既然已经苏醒了,便有自己的法恢复元气。
可秦素心这丫头也不是吃素的,满口答应,却在临走之时叫他立下了一张书,要求他尽快搞定那赵灵儿,解除婚约,并服秦知秀夫妇承认她二人之间的关系。
夭离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既有内忧又有外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好歹将书中的期限宽至了三年,也便是他与赵灵儿一纸婚约的期限。
关上房门,苦笑一声,猛然瘫坐到了地上,就在适才书写书之时他便察觉到了体内黑天劫隐隐作动,强撑着身体才写完了那一纸书。
现在秦素心一走,他再也强撑不住,黑天劫再次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熟悉的疼痛,熟悉的奇痒,可现在的窗外却无月光。
今夜要遭殃!一个念头涌上了他的心头。
瞧着自己瘫坐于地的身体,哪还有什么力气去做金刚九相,一声呜呼哀哉,身体来痛,来痒,一副眉清目秀的俊脸已然肿成了一个猪头。
急急唤起那体内的四个憨憨,寻求缓救良策,却不料四个憨憨只闻黑天劫之名,却不知黑头劫究竟为何物,并未遇见过。
倒是镜心久混迹于人间,微微一沉思之后,发现了此黑天劫与魔道的魔劫有几分相似之处,提出抓个道者的魂魄来试试,看能否缓解这黑天劫之痛之痒。
才一提出,还未征求夭离的同意,便得长牙、离儿、漓黑子三票通过,并一致推举此事当由镜心负责,这里只有他不受制于夭离肉身的限制,只需带着他的体铜镜便可,且此地乃乃是他的熟识之地,理当由他前去。
此时镜心的心中五味陈杂,这三位个个都比自己厉害,看来往后自己可就成了一跑腿的命啦!
心念之间,携带着体化作一道流光冲出了秦宅,去寻个道者的魂魄。
夭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会儿已然疼得不了话,上下两片薄唇被那奇痒折磨得变成了两片肥香肠,嘟嘟囔囔地,断断续续地在言语着。
想通过心通之术阻止这几个憨憨,却不料今夜这疼比之上次又足足加重了一倍,心中似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着,哪还聚起了半丝神念进行心通之术,唯有口齿不清地嘟囔着,以期剩下的这三个憨憨有所明白。
实现总是残酷的,三个憨憨只道他疼痒得受不了在胡话,一个劲儿地安慰他,还镜心虽然修为弱了些,但看着实诚,定然不会将差事办砸,叫他再忍忍。
夭离怒火中烧,恨不得拿那红莲业火将这三个憨憨烤了!
约莫半个时辰,镜心去而复返,而此时的夭离已然疼痒得昏睡过去了三次,白眼翻了又翻,吐沫留了一地。
镜心这厮脑子抽风,去了洛城大牢找道者的魂魄,可左找右找就是下不去手,现时节牢里关的可都是罪不致死之人,竟起了怜悯之心,加之那些犯事儿的道者一个劲儿地求饶,更加令他善心泛滥。
最后足足耗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在一不起眼的牢房中找到了一个垂垂老矣的道者,一番细之后,那道者竟也不怕死,但提出了一个要求,以他的死换家中子嗣的平安。
镜心这厮满口答应,还以夭离之名立下了一个誓言,端得是坑主人没的商量。
才一回来,不待细便将那道者的魂魄囫囵塞进了夭离的口中。
魂魄入体,他体内的反斗顿时变得躁动不安,旋转的速度陡然变快了不止一倍,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那道者的魂魄吸入其内。
只才数息,夭离便觉得疼痛之感大减,身体也不那么痒了。
但就在下一瞬,一股零碎的记忆涌进了他的脑海,这是那道者生前的记忆、死后的执念。
他是含冤入狱的!
夭离神色一怔,通过这些零碎的记忆得知,这名道者名叫祖安之,乃是洛城土生土长的道者。
只因家中生了一个极为俊俏的孙女,便被百里家族的百里渊所惦记上了,一番求娶不成便心生毒计,买通了赵无想的副将柳成,合诬他走私官家器物通敌,将其抓入了大牢。
其子反抗,当场被打得半身不遂,现如今那百里渊以这名老者为要挟,要强行纳他孙女为妾,当真是恶毒至极!
而此时,夭离肿成猪头的脸正逐渐恢复,已然可以瞧出他无尽的怒火,一双眼睛似乎要杀人一般,看得身前的四个憨憨心里发怵,心道莫不是主人嫌弃这道者的魂魄不合口?
一念及此,那三位不禁将目光投向了镜心,目光之中满是威胁、恐吓之意。
镜心也算是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了,岂能不懂那三位的意思?
正所谓好人做到底,背锅背到底,只见他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夭离的身前,大声痛哭道:“主人,主人,奴办差不利,抓来了个又老又丑又干的魂魄,倒了主人胃口,还请主人责罚!”
此时,夭离的黑天劫已然接近尾声,缓缓撑起身来,一掌落到了镜心的肩上,直吓得镜心不停地哆嗦,那红莲业火的威力可是记忆犹新呐!
若是主人盛怒之下陡然使出,即便不死,也得落个残疾。
“镜心,你做得很好!我要百里家从洛城消散!不,是从整个大俞消失!”
夭离撑着镜心的肩膀站了起来,语声冰寒。
四个憨憨闻言均是心中一惊,自跟了夭离以来,这可是头次瞧见他露出这般重的杀意,但主人有令,做奴仆的岂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