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不过气了……”
君旭摸着她的脑袋,看了一眼怨灵肆掠的周围,搂紧她轻声道:“我带你下去。”
“嗯。”
足尖轻点,君旭搂着她落下。她的喉咙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痒痒的,一股咸腥味从咽喉深处涌出来,她没忍住咳嗽起来。
君旭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可惜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咳得更严重了,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有热流顺着喉道一路爬升,林喵呕出一口血,点点猩红刺目,洒在了水泥地上。
君旭瞳孔剧缩,搂紧她快要软倒的身子,喊道:“丫头!”
千韵在她心口处点了两下,护住她的心脉。原他们头顶上乌压压的黑色怨灵,此时一齐朝下压下来,如大厦倾倒遮天蔽日。
千韵抬头看着这番景象,道:“怎么会这样?”
君旭皱眉,“这些怨灵是被法阵困在了这里,千韵且在这里挡着,我们进去破阵。”
他的目光与子骞的相撞,突然冷声道:“别耍花样!”
子骞一愣,随即冷哼一声,外表很是乖顺道:“怎敢,殿下。”如果不是君丞极还在这里,他绝不会这么顺从于君旭。
一行人进了楼里,空气似乎缓和了一些。君旭将林喵半搂半抱地带进去,她已经两眼发黑手软脚软,半分力气也没有了,如果不是君旭支撑,恐怕早已经倒下了。他把她交给武十三,吩咐道:“护好她。”
武十三心接过她,“是!殿下放心。”
这里是整栋楼中最阴冷的房间,光是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阴寒之气。
面罩男正举着刀朝着房间正中的猎物走去,它与其他所有的猎物都不一样,从始至终,它都没有挣扎过,表现出不寻常的平静。
匕首寒光慑人,它黑溜溜的眼睛不仅没有恐惧,反而出现了一丝不属于动物的讥讽之色。
“这次的猎物体型这么大,血一定够这次活动用的了。”
那拿着刀的手高高举起,野猪依旧没有动,它卧在地上,眼珠向后一转,竟像是洞悉了一切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
没等那把刀落下,子骞的银针先一步射了出来。经过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后,匕首已经落在了地上,旋转了几下后停下,子骞的银针却始终悬在半空中,针尖恰好对准面罩男的眉心,距离他的皮肤不到一厘米。
他尖叫了一声,步步后退,而那枚银针像是活了一般,对他步步紧逼,始终瞄准他的眉心。
面罩男身发抖,双腿一软便跪到了地上。房间里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类,像是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一样,呆呆地立在原地,他们的左臂卷起,露出比前几日晚上更淡的符咒。
他哆哆嗦嗦地看着这几个不知道从哪出现的人,连张嘴求饶都忘了。
君旭想到尚且还在受罪的林喵,几步上前就掐住了他的脖子,语气狠厉,“!阵眼在哪?”
面罩男的眼中满是惊慌,紧握住君旭钢铁一般的手臂,“我…我不知道……”
君旭却不听他扯皮,手臂稍稍一用力,便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脚尖离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
面罩男的脸色瞬间变红,有变紫的趋势。君旭有一瞬间想,不如就这么把他掐死好了,反正总归是不能留的。
此时却有一道清丽的女声打断了他将要施行的所有动作,这声音,必定是他们中最冷静的一道声音了。寻那声音的来源,竟是始终淡定卧在地上的野猪。
“殿下是金枝玉叶的贵人,不该为了这种人渣脏了自己的手。”
它站起身,甩了甩自己的脖子,从黑硬的毛发里抖落出灰尘。一眨眼的功夫,邋遢的野猪就成了一个妙龄女郎。
黑色的麻布衣裳,也难掩她一身脱俗之气。如墨长发随意束在身后,白玉一般的脸盘儿,似乎在黑夜里莹莹发光。黑曜石一般的杏儿眼,挺翘的鼻子,朱唇泛着迷人的光泽。细腰盈盈一握,即使衣裳略微宽大,也不影响别人对这衣服下的美好躯体抱着幻想。
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妙人儿,竟是一头野猪变化而成的。
她单膝跪地,长长的眼睫恭顺的垂下,掩住满眼潋滟的波光。朱唇轻启,“海镜南山之主朱镜微,拜见储君殿下。”
君旭见她现身,手指一松脱,那人便像烂泥一般瘫软在地。朱镜微见他还活着,松了一口气。
君旭扬眉,“怎么?他杀了你那么多子民,你竟还担心他的性命?”
她依旧跪在地上,摇头道:“非也。殿下不知,臣守护海镜多年,深谙妖在人界应当守的规矩。人生极短,不可滥杀。臣是担心殿下受这规矩的反噬。”
着抱拳继续道:“若是依臣,实在是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千刀万剐。”
就算君旭现在不立即手刃他,这男人也迟早会死在人类手上。将死之人,还不至于他花费时间与力。
言归正传,君旭居高临下问道:“你知阵眼在何处?”
朱镜微面露惭愧之色,摇头道:“不知。不过锁魂咒与集怨阵都记载于《瀛术集》中,大司仪应知。”
君旭听完她的话,看向君丞极。后者的脸上倒是露出玩味之色,望着无比恭顺的朱镜微道:“你竟认得我?”
“许多年前,先皇大婚时,曾有幸远远见得大司仪一面。”
君旭挑眉,能出席妖界尊皇的大婚典礼绝非等闲,怎会沦落到这种穷乡僻壤做一个的山主?既然实非等闲,消息应当很灵通,不会不知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他抿了抿唇,并未再问。
只是示意子骞去找阵眼,快好。
“阵眼要多久能找到?”他怕林喵等不及,她的身体能感知到怨灵,难免会不好受。
子骞:“这个阵有些复杂,恐怕所需时间不短。你若是怕那八尾等不及,就先带她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