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自己两个月来所做的一切。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不行!
绝对不行。
他站起来,重新拾起自己的“雄心壮志”。刚才来的那些人纵然横,还不是不能见光?否则也不会一破阵就立即消失了。
管他什么牛鬼蛇神,那人过,只要自己一天在人界,就招惹不到神仙妖魔来索他的命。
他突然笑起来,双目赤红,他要建立自己的世界,改变一切制服,实现“极尽的自由”!
他恶狠狠地命令所有跟随他的人拿起武器,望着空无一物的笼子,发出嘻嘻的笑。没有那种妖的血,他们照样可以抵抗警察。
高如晦带人冲了进去,他们每一个人都配了枪。最近世界各地对于海镜事件颇有微词,他们可以抓人,若是伤人,必定又会给别有用心之人有可乘之机。
这些日子里,关于“他们只是年轻不懂事的孩子”这种话,他真是听够了。
一进去就遭到了激烈的抵抗,催泪瓦斯、石块什么的,在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被扔过来。而他们除了用盾牌挡住,无法做任何有力的回击。
因为此时不知道从哪儿,又钻出来一个人举着摄像头对准他们。高如晦就知道,这群废物又要给他们身上抹黑了。
“都不许动,放弃抵抗!你们逃不了的,放下武器!快!”高凡不停怒吼。
可惜对他们来,似乎不起什么作用。
高凡用盾牌挡住头部,扭头看向旁边的高如晦,问道:“开枪吧?再这样下去,根没办法收。”
高如晦沉吟不语,所有同事都望着他,希望他下达指令,终于道:“万不得已时就开枪吧,诸位自己把握好尺度,能不伤要害就不伤。”
“eah,Sir!”
他们挥舞着警棍冲上去,高如晦先制服了那个扛着摄像机的人,抓住他的后脖颈按到了地上。
幸好都带了头盔,暴徒扔来催泪瓦斯,除了视线不好以外也没有其他影响。反倒对立面的是一帮蠢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扔的催泪瓦斯结果催的是自己人的泪。
高凡始终在最前面,与暴徒第一个正面交锋。再一次挡住刺向他腹部的尖头伞,制服一个,再抬头,大家的效率都很高,暴徒已经部被打趴下了。
他抬手擦去嘴角被打出来的血,扯一扯居然还有点疼。回头恰好遇上高如晦的笑颜,他回他一笑,朝他走过去。
有多长时间没有走过这么轻松的路了?
嘭!
一声枪响。
高凡的身体在高如晦的面前缓缓倒下去,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
地面很冰冷,凉透了他的背。
几条人影朝他冲过来,最前面的,是高如晦吧?
一切的声音都远去了,独留高如晦的怒吼在耳边回响,像是给他的声音来了个特写。
“为什么会有枪?!”
“快叫救护车!”
他拥着他,和时候一样,怀抱又宽阔又温暖。
高如晦拼命捂住他的伤口,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血流的慢些。其实无论他用多大的力,他的手掌有多宽,也挡不住涌出来的鲜血。
他红着眼眶,抱紧了高凡,像哄孩子一样哄他,“阿凡,爸妈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别睡啊——”
“乖。”
这一声听过多少遍啊,以前从没有觉得这话这样好听。
他咽下喉咙处咕噜咕噜作响的血,扯出一抹笑,开口嗔怪道:“我又不是孩,你真把我当千千啦?”
“哥。”
“我多久没叫你哥了,好像18岁之后就没叫过了。对不起,哥,替我和爸妈道个歉吧。”
“也和千千道个歉,今年的生日礼物果然还是不能亲手交给她了……”
“哥,我好疼……要死了吗?”
高如晦更加用力地抱紧他,眼泪扑朔着落下,很快整张脸都是水泽,他摇头摸着他的脸道:“你听话,再坚持一下,你不会死的。”
“我不许你死!”
救护车顶上的蓝光和红光交替着闪烁,在黑暗里格外显眼,很快就闪到了这幢废楼前。
高如晦看到了,用自己发烫的掌心去挨他发凉的脸,额头贴着他的额头,“你看,救你的人来了。阿凡,要活着啊……”
那交叉闪烁着的红蓝光在他的眼里成了看不清的光斑,他的身体被不停的摆弄着。
真冷啊。
高如晦的手真暖,如果能这么一直握着就好了……
他想活着,怎么会不想活呢?可是万一,神明不给他这个机会怎么办?
他的瞳孔开始变黑变暗,意识也在一点点的丧失。
什么声音?谁哭了啊,这么伤心……
别哭了……
下辈子做哥哥你的儿子好了,给你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就别哭了。
救护车的声音远去,世间万物重归寂静,一如最开始的那样。
乌云满天挂,星星有几只?
云端的神明合上慈悲的双眼,举棋落到棋盘上。苍老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落子无悔。”
“生老病死,幸或不幸,皆是神的恩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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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轻云坐在床边端详着武十三的睡颜,他的眉眼里,有她的几分影子。
他现在这样乖的样子,让她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父亲带回来一个弟弟,十分软糯可爱又讨人怜爱。阖宫上下都很喜庆,除了她的娘亲。
他来的时候,正是向日葵开的最好的时节。那一天天色很好,一轮骄阳挂在云头;山花烂漫,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托着这个男孩儿来到他们身边。
他一笑露出缺了一个的一口白牙,两个讨人喜的梨涡点在肉肉的脸蛋上,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所有人,带着天真好奇。
尽管娘亲再三警告她,不许与新来的男娃儿亲近,她还是没忍住去了。
“你是谁?”她把下巴昂起,知道自己像个骄傲的花孔雀。
他怯怯的,却与她能的亲近,噔噔噔几步跑到她旁边,把自己肉肉的手塞进她的手掌里,一边咬住下唇露出一个害羞的笑。
那一瞬间,她的心都快化了,柔软的一塌糊涂。
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她没有办法对他真正狠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