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嘛?公子淋了大雨,病了好几日,现在还没好呢!”
一点点惊叹声,仆从的声音放大了一些,窃窃私语道:“可若是下雨了,将军派的人怎会让公子出来?”
“你是不知道。”的那人因为自己了解事情的始末而显得有些骄傲,挺了挺自己的胸脯,清清嗓子道,“公子和魔怔了似的,非得要来这向日花里。别看他一只妖,却窜的很,侍卫竟一时没有拦住他。”
顿了顿,两妖唏嘘了一阵。
“没看出来,公子看着那样机灵可爱招人疼,竟是个傻的……”
“你们的谁?”武轻云插着腰站在她们跟前,“武十三?他怎么了?”
两妖面面相觑,随即赔着笑脸,哄她道:“姐的猫儿看够了嘛?咱们该回去了……”
她跺了跺脚,任性道:“快!”
“额……”两妖面露为难之色。
见她俩不,武轻云的脾气上来了,解开别在腰上的扣子,清脆的啪嗒一声。
一只巧的箭弩被抽出来,她擦了擦,瞄准两个想着怎么搪塞她的仆从,露出带着恶意的笑容道:“阿芝嬷嬷新给我做的弩,用在你们身上是不是太浪费了?”
两妖连忙摆手,跪在地上向她求饶。只是两个爱嚼舌根的妖而已,不过稍稍一威胁,就把武十三的事倒豆子一样抖出来了。
武轻云有些愣,连弩箭都忘了要收回来。原来那天他为了等自己一直没走,还淋了雨,一直病到现在。
她站不住了,想去看看他,可一想到娘亲失望的眼神,她刚迈出去的脚步就又顿住了。
要不就这样随他去吧,生个病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可是他好像是因为她才生病的诶……
武轻云陷入了天人交战的沉思当中,她正懊恼的时候,娘亲身边的贴身婢女突然赶来。
脚步慌张,神色匆匆,这么一点儿的路,竟然跑出汗来了。
“姐,夫人有急事召您。”
武轻云答应着,随口一问道:“怎么不是阿芝嬷嬷来叫我?”
婢女转了转眼珠,忙道:“阿芝嬷嬷另有要事,不在府中。”
她点了点头,把箭弩重新插回腰间,迈开腿冲着娘亲的院子走去,“走吧。”
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两妖终于抬起头,其中一个望着她浩浩荡荡离去的身影,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道:“伺候这样的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性子这么厉害,总有一天要吃亏!”
另一个拍了她一下,“闭嘴吧你,免得又把她给招回来了。”
前者瘪瘪嘴,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我吐痰,总不碍着她了吧?”
武轻云快步走着,到拐弯处婢女却突然停下来拦住她,弓着身子请她走相反向的另一边,“夫人不在房里,请姐跟我来。”
她虽然有些疑虑,但也没拒绝,便跟着她走了。武轻云想,如果再来一回,她绝不会跟着她走那条路,如果她没有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林喵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原来妖界也会有这种豪门争斗啊,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狠……
她皱了皱眉,想安慰武轻云却又不知道从何起。只得扶了扶她的手,“那……十三,总与他无关的对不对?”
武轻云自嘲地笑了笑,“我何尝不知他是无辜的,可我怎么能甘心。”
林喵一愣,沉默了,扪心自问,这样的事若是搁在自己身上,她也没有办法真的冰释前嫌。
“从他的亲生母亲将刀架在我脖子上逼迫我娘亲开始,这一切就已经是个死结了。”
“因为我娘亲的确是死了,死在我的眼前。我从没有想过,原来我的父亲会是这样冷漠的一个人,那样一个蛇蝎女人,他仅仅只将她囚禁而已。”
她嗤笑一声,拇指来回摩擦了几下武十三的脸庞,“都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他也是这样。阿芝嬷嬷的对,他的存在,身就是个错。”
君丞极适时的踱步出来,冷不丁出声,“你却又以什么样的立场判定他为雪花?”
他的唇边一如既往地带着那一抹嘲讽的笑,“这一切的错难道不是归根于你父亲吗?滥情无德,毁了两个女子不行,还要毁了两个孩子。”
“对啊对啊。”林喵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可看着武轻云冷冷的眼神,附和的话又都转了个弯咽了回去,“额……我的意思是,你没有错,十三也没有错。”
“那你,错的是谁?”
“额……”林喵一噎,又不知道该怎么了,她有预感,如果她现在敢错的是她亲爹,武轻云能轮刀把她砍成两半。
“你就当错的是缘分好了,你与武十三,可不就是一段孽缘。”君丞极难得的好心,竟开口劝了她一句,解了林喵燃眉之急。
她赞赏的眼神投过去,君丞极不自在的扭开头。
“你劝她是缘的错,为何到你自己身上就不能当成缘的错?”
原来君旭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此时他慢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千韵和亓燃。
亓燃一如既往的有点贼眉鼠眼,他只要一和这满屋子的妖怪待在一起,似乎就浑身都不得劲。能接受的范围,限武轻云一人。
他扫视房间一圈,视线停留在武轻云身上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接着就和嗅到猫薄荷的猫儿一样粘了上去。
林喵无语,给他腾了个位置。
数数人数,子骞没来。
他那个别扭样子,大概也是不习惯吧,毕竟他一看见君旭就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撕个稀碎。
君丞极垂下眼睛,敛去眼底的光华,右手忍不住提起空荡荡的左袖,嗤笑一声:“殿下竟觉得,尊所经历的,真的应归结到缘分上吗?”
“尊提醒殿下,这可并非是缘呢,而是……”
“冤有头债有主。”他抬眼看向君旭,一字一顿地出来。
“可真正欠你的人都已经死了,还不够吗!”
“你还要多少个冤有头债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