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老头见大家都撤了之后,着急地奔向自己的儿子,问道,
“大晚上的,还穿着披风作甚?不知道你最近太过疲劳,十分需要睡眠的吗?之前的病还不足够提醒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有多重要是不是?”
郎老头一回来就碎碎念,百里尊表现出不耐烦的表情转身,嘴角就牵了牵,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让郎老头瞧见,十分不客气地回应,
“正准备脱掉睡觉!大半夜的,把我房间的窗户拆了又是为哪般?”
郎老头见他还犟嘴,想伸手揉揉他的脑袋给点教训,但一伸手看到儿子比自己还高一点,且百里尊也已经回身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的扬起的巴掌,郎老头瞬间尴尬地撤回自己扬起的手掌,伸手摸了摸儿子的侧脸笑得十分尴尬。
百里尊嫌弃地避开,准备要赶人出去了,郎老头这才正经了一些,直奔主题……
朗老头也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容,开门见山,毕竟他现在溜出来的时间不多,他一会儿还要回去装躺尸,免得被他毒晕的孩儿们起疑呢。
现在又到了告别的时刻,很突然,也很不舍得自己的儿子,但是事情发生了,他也只得理智面对。
于是掏出自己准备了许久的地图,来打算百里尊的生日的时候再送给他的,毕竟很多地他还写得不够详细,怕儿子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丁丁点儿弯路。
但现在时间不够了,只能把粗略的一个地图给他,让他后面回来的时候,不至于迷路。
百里尊见郎老头一脸严肃,拽着他的胳膊走到桌子边就铺开一张地图,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朗老头一般没个正形,但是一有重要的事情的时候,都是一副很严肃的模样,一丝不苟地完成自己的任务,不容半点差错。
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其实他在做事上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做事追求完美这个优点,百里尊就很好地遗传到了,继承了并发挥到极致,也是因这样的严格要求自己,才让他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
“崽,这是我们家的地图,劳资要先回家了,你娘那老妖婆派出来的人今天把劳资逮住了,现在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见你。
再他们发现你之前,劳资要先回去给你看家等着你回去,在外面混不下去就回去继承劳资的家产,乖哈,爹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
届时回家,到这儿,这儿,还有这儿,特别要注意一下,有强盗,海面上的这个位置,如果航船时不顺利或者想要加速的时候,就忍着疼滴三滴血下去,海下面有蛟龙,世世代代为我们郎家服务的…………”
郎老头逼逼叨叨地讲了半天,百里尊不悦地质问,“为什么这么突然?什么时候走?”
百里尊当然知道这事情紧急,但还是有些孩子气地问出口,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已经慢慢舍不得郎老头的离开。
郎老头来还想着把突然的离别弄得潇洒一点的,见儿子那孩子气的质问,一下子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换做他还很,没有自己的思想意识和主见,一切需要靠自己的时候,他肯定毫不犹豫上前抱起他就跑的。
现在自己老了,儿子也长大了,他抱不动了,郎老头有些自责地低下头,接着给他讲解漂洋过海之后,怎么走到自己家。
百里尊愤怒地踢了一脚桌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郎老头的脑门看。
郎老头也是脾气暴躁的人,感觉到空气很窒息,且自己无能为力去驱散时,也生气地拍了一下地图。
慢慢抬起头,与儿子四目相对,非常硬气地道,“你让劳资怎么办?现在你能放下所有一切,跟劳资回去继承家产吗?”。
百里尊面对上郎老头的硬气质问,沉默不语,他能吗?他不能!
不什么,现在妻儿在外受苦,一天找不到他们他一天都不会安心的,良心上过意不去的时候,不先把事情解决完,咋地会有心思去享受人生。
加上他在南楚还有个宰相的头衔,要离开怎么也得打声招呼吧?现在出来这么久,好友一直在挺着没有埋怨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让他撇下南宫弄阳和未见过面的孩子,及南楚的职务不辞而别,这辈子他都不会心安的。
百里尊心里又有些想爆粗口了,都经沧海终铸炼成器,他经历过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都三十岁了,他的人生为何还不能够消停下来,让他过段悠闲惬意的日子?真是天无眼!
心里有怨气归有怨气,该面对的离别还是要面对的,百里尊不情不愿地道,“保重!”
千言万语还来不及,忧伤的心绪早已泛滥成灾,出这两个字,都似乎需要他用尽身的力气和勇气一样。
郎老头见状眼眶微微红了,男人之间的相处来就很平淡,平时他们父子俩儿相处时,百里尊总是表现出不耐烦的,从来不愿给郎老头亲切一些的表情。
郎老头都习惯了和儿子淡淡的相处模式,现在看到儿子是真的舍不得自己,不像刚刚见面那会儿一个劲儿地想赶他出门。
接收到儿子的转变,让郎老头心情灿若艳艳天,可惜,现在要走了。
见百里尊完“保重”两个字之后,直接坐到桌子上,把头转向一边不再与他目光接触。
郎老头大着胆子走过去,把儿子的脑袋扶到了自己的胸前按着。
百里尊从来没和哪位男性这样肢体接触过,遂觉得自家老爹恶心,努力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脱也就放弃了,勉为其难地听一下郎老头老心脏跳动的声音。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被郎老头抱一下,他的思想也是能接受的,只是肢体还不习惯,他多希望可以有时间让他慢慢习惯有家人的感觉,可惜,好景不长。
百里尊想着老头子这么煽情,想必是还有什么话要和他,然后静静地竖着耳朵等着。
结果,俩父子保持这样一个姿势了半晌,郎老头猛地一下把他的脑袋推开,一个字都没,夺窗而去。
百里尊看着那黑漆漆的窗户外,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之后,但还是舍不得地盯了许久许久,闪亮的双眸渐渐变得濡湿。
不知道多久后,才能再见到老爹了,他有些后悔平时没好好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时光。
人就是有这鸟性,总是要再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