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理了理衣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走回病房,锁怀和田迪见他进来,正要开口询问刚才的人,萧默实不想再,便急急道歉,自己刚从手术台下来,所以过来晚了。
锁怀和田迪一听,切切叮嘱地让他不要再道歉的话,直叮咛他不要过于劳累,田迪还提出今晚她来守夜便好,要让萧默好好休息。
萧默见二人没有他想便直道,如果不让他守着湉,那他今晚更是会一夜无眠,更别能够得到好的休息了。
锁怀和田迪一听,这话里情真意切,但还是让他们老两口起了臊意,心下顿感欣慰,女儿有人疼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于是便也没有再什么,田迪跟萧默了日间湉的情况,醒转几次,醒了多久,吃了几顿,吃了多少,都细细了一遍,萧默细细记下并嘱田迪放心。
田迪这才跟锁怀收拾了西,回家去。
两人走后,萧默这才能静静地坐在湉的床前,将今天从刘剑锋和她父母口里知道的情况慢慢地消化一番。
却是,是细想,是难受。
他轻轻地伸手,将她额头上覆着的几缕碎发撩起,那道浅浅的伤疤便展露了出来,他手指缓缓沿着那道细细的疤痕慢慢地来回摩擦着。
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着视频里那重重的一击,又想到飞机上他对她的冷嘲热讽,想到她磕了伤口疼得皱起的脸,想起球馆里她被黑社会追着跑时的狼狈,想到他赶她下车不愿送她回家时的冷漠……
床头花瓶里放着的那束刘剑锋送的百合,萧默看着看着又想到湉自嘲自己是臭虫,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气。
他怔怔地看着湉沉静的睡容,比起初见她时的样子,她消瘦了不少,此刻她两道秀美的眉毛舒展着,从容恬静的睡颜就像一个疲惫的孩子,正心满意足毫无防备地熟睡着,他瞧着有些出神,心情却更加沉重。
“主任,病人到时间吃药了。”值班护士拿着药走了进来,正好看到萧默坐在床边,以为病人醒了便大声道。
“睡着呢,醒了再吃吧。”萧默皱了皱眉,实在不忍唤醒她。
“不行,必须按时吃了,主任,你怎么还不配合了……”护士嗔怪道。
萧默也知道理,便不再什么,只好尝试着轻拍湉的肩膀,细细唤她,生怕惊扰了她一般的心翼翼。
湉眼皮沉重,睡意朦胧,用了助眠药的她睡得又沉又深,好不容易试着睁开眼睛就觉得眼前一道亮光照在眼里,闪得她只觉得眼前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该吃药了。”萧默柔得像水一般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
湉看着眼前的人,眉儿轻弯,浅浅一笑,萧默怔怔地看着,平日里她的笑容都是极灿烂的,于他眼里像是世界的星星都在她脸上跳跃一般的闪耀,可刚才她那一笑美则美,却是虚弱又疲惫带着病态的,他心中苦涩,嘴唇微张了张想什么,眼角却瞄到护士已倒好了温水站在一边等着。
萧默将湉扶坐起来,然后一个转身坐到了她的身后,让她靠着自己,护士见湉已坐直,便把药放进她的嘴里,湉虽是迷迷糊糊,但也十分地配合。
喝了一口水后,药片便十分顺利地咽了下去。
护士看她吃完了药,收拾药盘便放心地走了出去,因为知道剩下的事情自有萧主任伺候着,她根不用多操心。
萧默扶着湉的身子,萧默想着跟她话,让她顺顺气,却见湉眼皮已开始打架,面露十足的倦意,知道她体内用的药都是重药,他便心地扶她躺好,仔细替她掖好被角,她便沉沉合睫睡去。
等她睡得沉了,萧默再把陪睡床打开,且将床靠得离湉的床比起昨夜又再近了些,将房内灯光调暗后,心想着无论如何她现在是安安地回到了他的身边,劳累了一天的他才放心地合上了眼睛。
两人睡至深夜,夜空蹿起了几道闪光,窗外下起了噼噼啪啪的暴雨,大风将窗边的窗帘吹得啪啪响,萧默起身将窗户关上,将窗外的嘈杂隔绝了去。
关窗之后,动静已了很多,萧默看了眼湉,见她睡得安稳才放心地拉上窗帘,躺回床上正准备继续补眠时,就看到隔着窗帘的天空中重重地劈下了一道异常耀眼的闪电,照得整个天空像白昼一般。
知道后面肯定要有很大的一声雷,萧默忙转身看向湉,他还来不及下床的时候,那一声巨大的响雷便爆开了,声音大得就像在医院的楼顶炸开了一颗原子弹一般,惊得人心俱是一震。
湉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响雷给炸醒了,双手抱头之后便一动不动地缩在床里,萧默上前摸到她时,就发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萧默一把就把她抱进怀里,紧紧护着她不停抖动的身子,就听到怀里的她不停地呢喃道:“我没事,我没事……”
“没事了,没事了……”萧默将湉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安抚着她。
她明明害怕却又强撑着懂事又坚强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地心疼,他很难想象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生,是如何渡过之前那些破事的折磨的。
萧默突就想起刚才盛明奕的那句话:她脆弱的时候你在哪?还不都是我陪着?
萧默情不自禁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将怀里的她抱得更紧了些,似乎这样的拥抱,能把之前的亏欠,慢慢地弥补回去……
湉不断地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那道从天而降的惊雷,将她从噩梦中拉出来却又将她推进了一股不由自主地恐惧中。
她试图控制自己的身子,却发现那种恐惧是没有办法摆脱的,她完无法支配自己的神经以及肢体。
就在她不停自我打气让自己知道自己没事的时候,一个强而有力的温暖怀抱将她护了进去,怀里他稳定的呼吸,强劲的心跳,他有力的臂膀,宽阔厚实的胸膛,都让她感到,有一股穿透黑夜的光明,照向了自己,她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这样的温暖,让这段时间一路自己走过来的湉只觉得眼眶一热,心里所有得清又道不明的委屈,都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她哽咽着抽泣了起来,一张巴掌大的脸,瞬间就布满了粘湿的眼泪。
萧默见她明明已经平复下来,却又突然哭了起来,忙打开床头的暖灯,就见怀里的人,哭得伤心又委屈,那种强烈的情绪,不是身体的病痛能带来的情况。
萧默捧着她的脸,默默地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只是,那泪水就像决堤了一般,哗哗地流个不停,弄得萧默只觉得手脚忙乱,只能抽出纸巾不停地在她脸上乱抹……
“不哭了好吗?咱们不哭了,没事了没事了……”萧默嘴上一边安慰着,一边紧张兮兮地又拍背又抹泪的。
“可是,我想哭一下……”湉抢过萧默手中的纸巾,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
萧默闻言一愣,复又连忙应好:“好好好,那就再哭一下……”
却是,湉原悲悲戚戚地心情,见了他一脸妥协又无奈的样子,噗的一声,就着泪水和鼻涕,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
“对不起……”她语带哭腔地道歉。
萧默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笑容,终于松了一口气,哪还有责怪的道理,只能无奈地走进卫生间绞了一条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脸。
窗外依旧是雷雨大作,病房里,萧默看着湉再次沉沉地睡去,突然就觉得刚才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那么的不真实,却又甜美。
只是,这两日的相处,湉都是迷糊又脆弱的状态,萧默看着她的时候,会有一种不确定的虚心,就是盛明奕的那种趁人之危的感觉,他得找个机会,把两人的关系确认下来,不然这样不明不白的,他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