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零非一直以来都有预感,池冉的言灵之术可能是震惊世人的最强杀器。
这是一种令人畏惧的能力。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一个能用言语就能够把控自己的人,谁知道对这一秒帮了你,下一刻会不会就因为与你意见不和或看不顺眼而除掉你。
在池冉的话出口不久,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路零非的伤口又恢复如初。
在真正意识到池冉究竟做了什么以后,刹那间众人各怀鬼胎,甚至有些藏不住心思的,已经将手中的剑锋转向了池冉。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似乎在他们眼里看来,池冉的威胁要远比鬼王大得多,即便眼下能与鬼王平分秋色的只有她一人,他们也压抑不住想要先灭掉她的心。
路零非感受到周身气氛的变化,他背对着池冉,紧贴她的后背,维护姿态明确,也用这样的举动告诉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一旁的鬼王野兽般的金色瞳孔倒映着渺人类的身影,片刻之后,他似乎明白了剑宗的人陷入什么新问题之中,不禁放肆的哈哈大笑:“真好玩,难怪同类总,人心才是这世间最肮脏的西。”
被他嘲讽的剑宗众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却无人在这时候收手。
池冉见鬼王又要有所动作,清冷的眸中一凛,手中握住的天池剑也随着主人心情的变化而颤着剑身,似乎在为主人加油呐喊,同时极其期待自己再次一展雄风的情景出现。
原的池冉是已经做好了独自应对鬼王和身后心思各异的同门了。
却没想到,当鬼王看戏似的再次投掷剜肉石子时,却有一道身影在她动手前抵过。
“大敌当前,剑宗一脉理应团结对外,池师侄身怀大义,不应被同门以剑相指。”南峰峰主拉下脸,话声音沉重有力,虽未特意把这话指向谁的名字,但光是如此提点就已经让一些人羞愧得脸都红了。
池冉抿了抿唇,道:“多谢师叔。”
她没想过,除了路零非,还会有人替她话。
南峰峰主是眼下所有幸存的宗师里威望最高的,他虽不是在场实力最强的人,但他所的话具有极强的凝聚力,短短时间就将涣散的人心招了回来。
鬼王有些恼怒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不停地将那些烦人的石子丢出来,然后借着这样的密密麻麻的石子做掩护,快速闪身到这些修仙者面前,趁他们措手不及之时一口咬断他们的喉咙。
借此他体内的能量愈发充足,丝毫没有因打持久战而落入下风。
池冉无法分神在其他人身上,只能用言灵术一遍遍的攻击鬼王身外那层硬如铠甲的防御,而天池剑也随她的意志不断阻挡鬼王前进的脚步。
路零非手中的剑则一直在寻找机会攻击鬼王的弱点。
那是鬼王的脖颈处最明亮的大动脉在发出亮光。
可是这里也是对身上最坚硬的一处。
路零非孜孜不倦的攻击甚至在鬼王的动脉处没留下一丝划痕。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放弃。
池冉忽然想起了上一个死在自己手里的鬼王。
他怕雷。
“零非,无需用剑攻击他,只要运用雷元素即可。”
池冉的声音很轻,但在她身后的路零非还是听见了。
他微微颔首,收起自己的武器,转而用细细的雷闪射向鬼王。
这个效果很明显。
没有被剑体吸收的雷元素拥有的是最纯粹的力量,一下子就在鬼王的身体上留下一个坑。
“这怎么可能?!”鬼王惊呼。
伤口不大,但极其刺痛,显然不是正常的雷元素。
这是只有池冉和路零非才知道的秘密。
路零非的体内不仅仅蕴含着他自己的灵根,还有渡劫时吸收的天雷。
见势不妙的恶鬼也懂得什么叫做来日长,他表面上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攻击,实则却在不动声色的在往后撤退。
池冉看出他的意图。
“你逃不掉的——”
这是个魔咒,在鬼王企图离开大院的时候就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了。
他目露凶光:“这是你们逼我的!”
完,就见这个庞大的巨人又再次冲了过来。
许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的能力增强许多,但即便如此,言灵之术最终还是将他的外壳击碎,留下遍体鳞伤的他。
鬼王吐出的鲜血红得触目惊心,他的瞳孔颜色变灰了些,也无法再支撑自己站立的姿势,不由自主的单膝跪在地上,垂下头颅,咳嗽声沉重发闷。
就差最后一击了。
路零非没有多想,手中的剑直直划过对的大动脉,血液就像炸开的烟花似的洒满青灰石板,受不住疼痛的鬼王昂着脑袋不断的喘息,可却于事无补,他的气息来弱,直到胸膛再也没有一丝起伏。
艰巨的持久战终于赢了。
别是其他人,就连路零非这种情绪波动不大的人都不禁露出了些许笑容,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抱住那个同样疲惫的人儿,却忽然看见,从鬼王身上泄流出来的灵气,正丝丝缕缕的汇聚成一条银河,飘进池冉的身体里。
“……师姐?”路零非一阵心慌,他猛地双手扣住池冉的肩膀,沙哑着声音叫唤她,“池冉!”
在路零非看不见的地,众人的表情然无一丝喜悦,皆是被更深层的恐惧取代了。
池冉的手轻轻抚上路零非的脸颊,轻声一笑:“零非,我很庆幸,我最终能够保护好你。”
她的手指微微一动,贴在路零非的唇瓣上。
“听我。”她道,“我这条命是映湖换回来的,我不愿意最后会因为内战而死在同门手里,但我也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就像现在这样,你也看见了,不是吗?”
她是天生的灵气吸收鼎炉,灵气在她的身体里转换为灵力,专为她的言灵之术服务。
这个体质有好有坏,但在言灵术不断成长的现在,过多的灵气只会助长她的欲/望,叫人忍不住会将喜怒哀乐都寄托在言灵上。
这是一种捧杀。
所以她不能将错就错,任由自己成为堕落的奴隶。
“你想我怎么做?”路零非的声音里满是痛苦。
池冉望着他那双无助的灰色眸子,出了于他而言最残忍至极的话——
“封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