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矮檐,李剑捏着鼻子认了。
乔家年轻一辈中,和李剑年纪相若的,也觉鸡皮疙瘩泛起。比李剑稍大几岁的,则是满脸艳羡。这子何德何能,竟能让总督的千金青眼有加。
“快点回去准备。不是早告诉你了,今晚我家要大宴宾朋,来者不是功勋、就是豪贵,这样我爹才有机会帮你。不是吗?”郎羞玫完不把自个当外人,拎着李剑的耳朵就往回走。
玄凌寒忠实地履行她的义务,抓着郎羞玫的手使劲甩,“哎,你干嘛,慢点,慢点,别拎坏了。”
李剑身为一名意大师,满身意力却半点也不能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普通之体和一个九流的意士大出他的洋相。
李剑不理她们的拖拽,尴尬地转过身向族长他们施礼告辞“请族长和乔兄见谅,可有事,暂时失陪了。”
“无妨,无妨,大师,慢走,啊,大师慢走!”族长和乔鸿渐憋得好难受,强忍着没有笑出声,但话明显走风。
他们俩一个老年人,一个中年人,对此事见多不怪,心里是羡慕起年轻人的好,也默默地祝福她们,只是脸上表情着实难以控制。
李剑怎能不知他们的心思,也不好意思多什么,拱了下手赶紧转过身。
他无可奈何地瞥了眼郎羞玫,叹了口气“走吧!”
郎羞玫还捏着李剑的耳朵,见他不情不愿的样子,也有点火“哎呀,你还不愿去是不是?你这么大个人,一天到晚不想着怎么救你父母,竟然带着妹妹出来看人挖坟。若不是你救了我,你以为我想帮你?”
“玫姐姐,你怎么这么哥哥呢?哥哥是帮人看病的,对,看病,挖个坟的请死人来看病。”凌寒不太懂风水,地巅三倒四,但着急哥哥的心情倒是不假。乔氏族人听了,除了满脸黑线倒也不觉得忤逆。
“哎,妹妹,你怎么帮着她话?我们可不能内讧,姐妹同心,其利断金,你不想他以后到处拈花惹草吧?”
“姐姐你什么呢,我不管,你快松手,别拧坏了哥哥,以后拈不到花草。”
李剑斜眼看着两个女孩,着实无语。为了摆脱尴尬,他昂首挺胸,努力摆个气宇轩昂,甩开胳膊往前走。
这下倒像是他耳朵上长了两个女孩,娉婷兰摇地跟着往前摆。
“你还斜眼看,妹妹,他斜眼看我们!”
“你斜眼看我们了?”
“没有,没有。”
终于等他们走出十几步了,乔家族人嘿嘿哈哈地放声大笑起来,再也不管尊重不尊重,大师不大师了。
郎羞玫和玄凌寒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还在纠缠着李剑到底有没有斜眼看他们。
而李剑除了听到乔氏族人的笑声,似乎还听了郎家侍女和护卫的笑声。他一转头,连带着玄凌寒和郎羞玫跟着甩了大半圈才忙燥地和他站齐。
那四名侍女和护卫原是怕笑起来会唐突主人,就没有跟来,而是站在那和乔氏族人笑得那个肆意。
玄凌寒是玄河长龟之后,对人性理解还不是那么娴熟。她纳闷地看向大家,这有什么好笑的?
郎羞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受着保护,人情事故通得也不够透彻,不过好歹知道这笑声和她们有关。
她一见护卫和侍女没有跟上自己,不禁柳眉倒竖“你们打算留在这帮忙?”
郎羞玫平时极其讨厌他们跟前随后的,今日一步跟慢却也惹得她很是不快。我不让你们跟,你们天天老爷长姐短的,让我不要为难你们。让你们跟了,你们又跑那傻笑,前仰后合地不动脚步。
侍女和护卫见姐怒眼圆睁,忙紧走几步跟上。这要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一顿责骂是少不了的。
总督家宴,高朋满座。郎坤夫妇和庆王爷元问居于上席,三人频频举杯。
李剑、玄凌寒、郎羞玫三人盛装满身挤坐于一几,跟着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举杯。
李剑玄凌寒索然无味,偶尔和对面席上的乔鸿渐互敬一下。在郎家遇见,李剑才发现乔鸿渐是王爷的幕僚。
披红挂的郎羞玫却兴奋异常,她附在李剑的耳边喋喋不休,态度亲热地像对新婚的夫妻。
卢雪见女儿举止发过分,时不时地瞟过来几眼。羞玫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郎坤除了与王爷对饮时是春风掠过,其余程冷眼。李剑见了很是不解。
郎羞玫兴奋难当自是有原因的。自从河童之所一见,郎羞玫早就对李剑死心踏地。她好不容易把李剑骗来,若不趁热打铁赶快把他生米煮成熟饭,谁知道会不会一不留神就给跑了,或者万一被别人截胡了。
李剑才华横溢,在写意阁是个传般的存在,随随便便就能考个历史性的前几。写意阁再,那也是名震一啊。
难得的是,李剑不仅能冠一时,武亦可称雄。一招逼退意教什么的,和郎羞玫所知的变身之法相比,简直就是萤火对日月,晨露对江河。
刚刚郎羞玫还从乔鸿渐那确定了一个消息,中午时分李剑确是替人看病去了,而且效果奇佳。
乔家将上祖重新下葬不久,乔士的双臂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虽然很慢,但绝对可见。
从乔鸿渐那感激的眼神,以及对李剑恭敬的态度,郎羞玫百分之一千确定那是真的。
而这子今年才十六岁多点。十六岁啊,我虽然才刚十五,可我会干吗?
郎羞玫想害怕。幸亏剑哥哥还,名气也不大,若是再过几年,还能轮得到自己?光是舅舅姨妈家那几个表妹,就绝对会没皮没脸地横刀夺爱,就更别皇室那几个花痴公主。
郎羞玫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想怎么觉得危险,似乎天下女子都要唯她的情郎不嫁。
郎羞玫不是气之人,有三两个姐妹共同服侍李剑,她也觉得天经天义。可是要是一群人过来分羹,她也有足够的醋坛子摔打。
更关键的问题,郎羞玫可以不在乎三两个姐妹,可她必须要做大姐头。
郎羞玫前思后想,当机立断死缠烂打起了父母,逼迫他们同意将她许配给李剑。
为了让父母动心,郎羞玫不免要将情郎吹嘘一把。什么李剑不仅能治国、武亦能安邦,是帝国难得的栋梁,是白霜不世出的天才。多少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就等着霸占这个乘龙快婿。
郎坤夫妇早将李剑调查个一清二楚,知道他武皆有一定修为,但绝然不到郎羞玫所的那个份上。
郎坤都后悔以前没有多带女儿出去转转见见市面,让她知道李剑虽然不错,但绝不是凤毛麟角。以帝国之大,这种人才不是俯拾皆是,却也寻常可见。
郎羞玫一见父母的态度,着急上火地差点将李剑能“变身”的事了出来。好在她情急生智,想起庆王爷没有子嗣,就央求父亲做通王爷思想,让他在宴会上认李剑为义子。
这样,一来提升李剑的身份地位,二来若是两人成婚也增强了郎家的势力。
郎坤看着女儿恬不知耻的样子,心中羞愧难当,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女儿这一招却真是神来之笔。
郎坤虽然位列总督,却不是世家出身,没有显赫背景与家族权势支撑。尽管他和卢家结了亲,却仍是如履薄冰,时刻担心被哪个王公贵胄给替换了下去。
如今真要如玫儿所言,王爷认李剑为义子,再两家结亲,那相当于郎家又多了个助力。
羞玫嫁于王爷义子,没准也会更为幸福。毕竟豪门联姻能像自己和卢雪这样相濡以沫的是少数,大多都要独守空房忍受夫家各种折磨。她们也只不过是人前显光。
郎坤答应了女儿举宴订亲,同时也警告女儿,一定要提前和李剑沟通好。
郎坤听过李剑肉麻麻地叫女儿,但他不能确定那子是否真地对女儿情有独钟。李剑的称呼听起来总觉得干巴巴生硬硬,而且自己怎么没有绞心之痛呢?女婿可是岳父的情敌啊。
郎坤对李剑的情形猜个**不离十,这半大子还没开窍,他不解风情也相差不远。
郎坤不担心李剑喜新厌旧,却害怕他那榆木疙瘩,在宴会上油盐不浸,死活不同意。那郎家丢人要丢到圣帝国甚至西大陆去了。
若真让郎家下不了台,郎坤自是不会放过他,能当场赏他个尸就是他李家祖上积德。只是来美事一桩,就算不成,他也不想血溅当场。
郎羞玫满口答应。李剑婚宴上敢出她洋相,她也不会放过他。一个偏远城来的瘪三,能攀上我总督之女,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郎坤虽好笑女儿的表现,不过想想也有道理。李剑也就意力修为还行,而且还远达不到石破天惊的程度。在他这个意王看来,李剑也就刚够佼佼者而已。
郎坤也是修炼奇才,虽曾得帝国助力,但四十多岁就已步入意王行列,在白霜也是排得上号的。
郎坤深知没有家族在背后扶持,除非个人实力确能通天彻地,际遇也得好之异常,否则想要出人头地那无异于痴人梦。他相信,聪慧如李剑,是明白借势这个道理的。
而让庆王爷认李剑为义子就简单多了。
在这之前早有别的王爷想将多余子嗣过继给元问。元问耳濡目染,自就知道天家无亲的道理,他相信他的兄弟们不仅仅是让他有个香火继承这么简单。他可不想身边有个别人的眼线,天天不知真假地叫自己义父。
白霜王爷都驻扎在京都附近行省,不像其他帝国居于边彊居多。这样的弊端就是边疆防卫可能稍弱,但好处是帝都安的很。
皇帝将王爷们置于眼皮底下,叛乱之险基杜绝。就算边疆确实不可守,只要帝国根却还在,就不怕没有重来之日。
元问因为没有嫡亲子嗣,所以深得皇帝信任。他居于华士,不仅负责坐阵华士,同时负责监督帝国北部。华士还有一个隐性的作用就是拱卫京都,尤其是拱卫京都之安。
京都一旦有人意图谋反,就要考虑能否将皇上和元问等一打尽。否则就算抓住了皇上,居外于华士的元问也能号令天下进京勤王。
别的王爷过继子嗣,是什么心思那是路人皆知。而李剑就不一样了,他在京都及其附近完无亲无故,并且出身门地位较低。
李剑若是被王爷认为义子,则比大家贵族之后更要感恩戴德,更能知晓幸福来之不易,从而对王爷真心实意对待。
因为有了王爷,他就贵为皇亲。没了王爷,他就一无赖流氓。
另外,李剑除了不知为什么修不出意芒,整体资质也不算太差。就算修练不出意芒又如何?治国平天下从来不是一介武夫所能胜任。
更重要的一点,这可是华士总督推荐的啊。答应了总督,既可以让自己百年之后有人上坟烧纸,又可以当时就能多个郎坤这样的臂膀。王爷何乐而不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郎坤举杯站起。众人除了王爷,见总督站起,知道他要敬酒,忙整理衣襟也跟着站起。
郎坤再尽地主之谊,敬了亲朋好友一杯,又些感激话语。无非是鸿儒贵胄、蓬荜生辉之类的客气话。
李剑举着酒杯,身子往边上侧了侧,声地问郎羞玫“我父母的事到底怎么?”
“嘘,一切见我眼色行事”郎羞玫举着酒杯,眼睛也是盯着父母。两人好像都在恭敬地等着总督示下的样子。
郎羞玫没听到李剑的回应,知道他有些不以为然了,忙警告一句,“成败就在今晚,若是顺利,就算你父母有谋反的嫌疑,也会有人帮助洗脱。”
“胡,我父母那么老实分,怎么会谋反?”李剑知道谋反的厉害,这是要诛九族的罪名,想想都是犯罪,忙矢口否认。不过,他嘴上极力否认,心里却难免不安起来,以致语气也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