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孙山村的大队灯火辉煌。
因为知道那十个人里头今天就有人到了,所以大家都很兴奋地挤在大队里,一边闲聊着一边等着第一个游客的到来。
天渐渐的黑了,聚集在大队的妇女们都回家去做饭了,大队里只剩下了年龄段不同的男人。
第一个到这里来的年轻男人叫孙翔,是从榆林市下的车,从榆林市到孙山村需要一个半时多的时间,如果正好赶在了上下班的高峰期,因为堵车的原因,这个时间还要再往后拖延一段时间。
孙翔坐出租到孙山村的时候,天已经完黑了下来,路上,他接到了狐狸的微信,问他到哪儿了,省得他人生地不熟地再找不到人。
等他按着狐狸给的路线,让司机把车开到孙山村大队的时候,大队里原数量很多的老少爷们儿们已经走了一部分了。
虽然他们也很想等,但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身边带着孩子的也都饿得缠着大人要回家了,因此,等孙翔到的时候,大队的院子里已经空了下来,剩下的不多的依然等着这里的人因为人数不多的原因,进了屋子里坐着和村干部们聊天。
孙翔背着包,警惕地走进了大队的大门。
孙山村的大队和其他人的家差不太多,不过因为是大队的原因,盖的要比一些人家更好一点儿,院子里还放了一些健身器具。
晚上的大队院子,大门口就有一根路灯柱子,照亮了门口的路。院子里虽然没有路灯,但堂屋门前的大灯等破也很亮,差不多把整个院子都照到了,只是靠近大门口的地就暗。
孙翔背着包走进院子,就听到了从屋里传来的男人笑的声音,他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大步走到门前,他敲了敲开着的门,对里面的人道:“你们好,我是抽到奖来这玩儿的,村长在吗?”村长是狐狸让他找的人。
屋里笑着的人们一看到门口这个陌生的伙子,眼睛就亮了起来。
因为这伙子穿的很他们这些在地里混饭吃的大老粗太不一样,他们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明明看上去他穿的也是很正常的衣服,但他站在门口,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被堵在最里面的孙长贵站起来,他一边向孙翔走过去一边用孙山村的普通话跟孙翔打招呼:“你好你好,我是村长孙长贵。”
见到了联络人,孙翔紧绷着的神经也缓了下来,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村长你好。”
两人打了招呼,孙翔也被孙长贵叫到了屋里坐下来,孙长贵和孙翔客套了几句,问道:“我们村的乡亲们为了大家都布置好了自己的家,孙你看看要住在哪家?”
孙长贵的话音落下,孙翔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男人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火热起来。
他压力巨大地看了一圈周围很明显是要拉客的男人们,从中挑了一个看起来穿的最得体的男人,道:“我就住这个叔家吧。”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初来乍到的,只能随便选一个了。”
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是事实,他刚来,不知道哪家的情况更让自己喜欢的正常的。
只不过现在天都黑了,他们就是想让孙翔一家家看一遍也不显示,而且不天黑不黑的问题,就是在村子里转一圈就很累了,还很浪费时间。
于是在孙翔跟着他选中的男人离开后,孙长贵就对大家道:“现在也暴露出了一个缺点来。把整个村子都看一遍是不可取的,我看呐,大家今天回去,都把屋里的摆设、布置,还有院子里也都拍点照片打印出来,贴外面的公告栏上,到时候再有人来了,就让他们看照片选。”
“我看行,我回去就拍照去!”
“对对对,我再好好地把院子也拾掇拾掇。”
“……”
见大家都同意,孙长贵又和大家等了等,又等到了三个在阳春县遇到的人,这才从大队里离开了。
……
孙翔挑中的这个男人叫孙洪亮,家里在孙山村算中等条件,但夫妻俩都是勤劳能干爱干净的,哪怕现在天还热着,干活的时候也都是穿的短袖短裤,但夫妻俩一下地回来,就在家里洗了个澡。去大队的也只有孙洪亮一个人,他妻子陈爱芳则是在家里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陈爱芳做好饭也没急着叫孙洪亮回来,为了防止孙洪亮回来汤都不能喝了,她烧了一锅米汤,菜也是只切好了没炒出来。
等孙洪亮带着人到了家,陈爱芳很是意外了一会儿。
她没想到,他们家居然真的有人来住了。
虽然陈爱芳自认自己家里收拾的很不多,但目前来了人就是盲选,村这么多人的可选择项,而选择的人只有十个,她很没信心自己居然真的能被选上。
孙洪亮是个很健谈的男人,这一路上,他已经和孙翔熟悉了不少,这会儿到了家,孙洪亮就问陈爱芳道:“媳妇儿,家里有饭没有?孙还没吃饭呢。”
从愣神中回过神来,陈爱芳热情地笑着道:“有有有,我烧的米汤,菜还没炒呢,我去炒菜去,你们先坐坐。”
她完,就洗了洗手钻进了厨屋,而看到她还特意洗了洗手,孙翔眼里多了几分满意。
孙洪亮先带着孙翔去了家里收拾出来的客房。
他家里的院子比较大,盖的屋子也比较多,虽然后来有好多都被用来放杂物了,但早前得了消息,夫妻俩就把杂物都集中放到了两三间屋子里,收拾出来了两间空房。
孙洪亮领着孙翔进了一间西屋,他按开灯,对孙翔道:“条件有限,家里就布置成这样了,孙别嫌弃哈!”
“不嫌弃不嫌弃,挺好的了。”孙翔笑着道。
虽然比不上城里的宾馆,但客观来,孙洪亮家里布置的的确很不错了。
屋里没有摆放太多的西,只有一张床、两张大不一的桌子一把椅子,大的桌子上放着台不太大的电视,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热水壶和一包还没开口的一次性纸杯。
床上用品和宾馆里的白色不同,用的是很有家庭气氛的碎花布料,墙上还挂着个时钟,挨着床头放着的那张桌子上面,还摆放着一些很有温馨感的摆设,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虽然孙翔自认碎花的床上用品和他的气质严重不符,但实话,孙洪亮家里的条件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屋里没有独立卫浴,只能麻烦你和我们一起用浴室、厕所了。”孙洪亮着,有些淡淡的不好意思。
他知道城里人很多都很看重独立卫浴这一点的,但把两间屋子都改造出卫浴花的钱不少,他家里的钱不太多,他就没弄,只是把家里的浴室和厕所好好地捯饬了捯饬。
“没事儿,我不麻烦。”孙翔道。
他身有点大大咧咧,并不是太介意和别人共用厕所浴室什么的。
孙洪亮高兴地搓了搓手,他又领着孙翔到院子里转了转,把浴室和厕所都指给他看了看,就听厨屋里陈爱芳喊道:“洪亮,孙,洗洗手吃饭!”
“你婶子炒好菜了,走,吃饭了。”孙洪亮笑着道。
……
饭是在堂屋里吃的。
孙洪亮的父母不跟着他们住,两个儿子又都不在家,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堂屋里灯火明亮,三个人各占据饭桌的一边吃起了饭。
桌子上摆放着三个菜,一个尖椒鸡蛋,一个红烧茄子,一个炒豆角,都是很普通的菜,每个人一碗米汤,主食则是馍馍。
“没敢想今天就能有人住我家,所以也没蒸米饭,也不知道孙吃不吃得惯馍馍。”陈爱芳就用土话跟招待孙翔。
虽然是土话,但他们这儿的话和普通话大体上是差不多的,就是在一些字的发音、一些食物的称呼上,和普通话不一样,因此,她虽然的是土话,但孙翔却都听懂了,他笑着道:“没事儿,馒头比米饭顶饿!孙叔陈婶儿不用太麻烦,我吃什么都行。”
他着,夹了一筷子鸡蛋,一边吃一边点头,“婶儿炒的鸡蛋好吃!”
陈爱芳看着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几岁的年轻人慈爱地笑了起来,眼神里也满是慈祥。
吃完了饭,孙翔就去了浴室洗澡。
孙家的浴室就是一个房间,墙面和地面都打了洋灰,相当的简陋,不过作为一个糙汉子,孙翔也不在意这一点,他用热水洗了个澡,就晃悠着出来了,跟孙洪亮了一声自己洗完了,他就回了自己房间。
他用毛巾胡乱擦了两把短发,就躺到了床上。
他翘起二郎腿,用手机拍了拍屋子的摆设,先发到了微博上,并且艾特了狐狸并带了抽奖去大秦山的话题:“#抽奖去大秦山#已经到了孙山村!住在我家家里!大叔大婶人超好,家里布置的也很温馨,虽然十分的不符合我的气质,谢谢@狐狸的邀请,期待在孙山村的几天!”
孙翔微博来没有几个粉丝,但因为他好运地被狐狸抽到了免费去大秦山的名额,粉丝量就迅速上涨了一波。
关注他的人里头,有纯粹是好奇等着看他转播在大秦山的所见所闻的,也有的是抱着“我倒是要看看,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山有什么好看的”这种心态的。
纯粹是好奇的人,因为早早关注了孙翔的微博,有些是关注了就不管了,有的则是顺着翻了翻孙翔的微博,看到有意思的就留下了评论,孙祥看到后再回复。一来二去的孙翔也多了眼熟的名字。这会儿看到了他的微博,就有知道他是男生的人调侃他:“怎么不适合你的气质了?碎花,多清新呐!”
孙翔气哼哼地回复:“就是不适合!我可是糙汉子!清新和我不沾边!”
“哈哈哈哈救命,这里有个人对自己的气质有认知障碍!”
孙翔气哼哼地退了微博,转而打开了朋友圈,把这几张照片编辑了一下字发了出去,“碎花的床上用品不符合自己的气质”这样的话他没删掉,依然留着了。
很快,他就收到了评论,和微博上一样,很多他生活中的熟人都打趣他:“怎么不适合了?我们翔翔难道不就是这种公举吗?”
“不符合你的气质?你什么气质?难道不是口是心非公举吗?”
“……”
气得孙翔逮着这条评论一条条地怼了回去,却不知道,大家都很喜欢看孙翔被自己逗得发毛。
……
第二天,孙翔是在鸟雀啁啾声中醒来的。
他躺在床上等待刚开机的大脑清除缓存,等完清醒过来,他坐了起来。
早上的阳光从窗户洒在屋里,但因为床不挨着窗户的原因,让孙翔免于被灿烂的阳光照醒。他换上当睡衣穿的大T恤大裤衩,拉开门送屋里走了出去。
陈爱芳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孙翔醒了,她笑着跟孙翔打招呼:“孙醒了?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饭了。”
“知道了婶儿,我叔呢?”
“他去买肉了,咱们先吃不用等他。”着,陈爱芳把最后一件拧干了水,转身就要晾在绳子上。
看到她手里的衣服,孙翔瞬间尖叫出声:“我衣服!!!”
陈爱芳看看手里的衣服,道:“我一块儿洗出来了,怎么了?”
孙翔红着一张脸不出话来,他吭哧了好半天,才终于憋出来一句话:“我自己洗就行,太麻烦您了。”
“没事儿,不麻烦。”陈爱芳笑着,把衣服用衣服撑撑起来,挂到了绳子上。
“孙快去洗漱。”她着,转身进了厨屋。
孙翔顶着一张大红脸,缓慢地移到水井旁,洗脸刷牙。
厨屋里,掀着锅的陈爱芳突然想到,孙翔可能是被陌生人洗了自己衣服的不好意思,而不是麻烦不麻烦的原因。她心里有些懊恼,想到:既然这样,那明天就给他留着了,让他自己洗。
因为陈爱芳给孙翔洗了衣服这件事儿,吃饭的时候孙翔还浑身不自在着,陈爱芳见状,忍不住道:“婶儿以后不洗了,对不起啊。”
“没事儿没事儿。”孙翔连忙道,心里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但一想自己这么大的人,衣服——特别是贴身衣服,被别人洗了,还是个女人,哪怕是年龄可以当自己母亲的女人,他还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