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回答并不在木月的意料之外,而木月也相信苏九诺确实会像她自己所的那样。
若是苏家人有什么值得敬佩的地,便是他们雷厉风行的果决态度和做法,就如同当初苏九允镇压家族内斗叛乱一般,对于背叛家族的人,狠绝不带任何一点同情。
即便有的人曾经于家族做出多年的贡献,但背叛就是背叛,没有任何可以饶恕的机会。
作为同胞妹妹的苏九诺,自然也有着和苏九允雷同的性格。
苏家的人啊,什么时候优柔寡断过。
木月正想感叹一句,忽然又不知想到了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内心道,呵,乔婉可半分都不像她的两个哥哥姐姐啊。
苏九诺叫木月来南区,并不是为了又起顾承安这些让她心烦意乱的事情的。
“抓紧时间把南区的事情处理完吧,我们留在南区的人,要部撤走。”
“部撤走?”
木月有些惊讶,苏九诺点点头,
“对,部撤走。”
二姐这是真的打算和南区斩断所有的关系了。
木月悄悄感叹了一句,道,
“部撤走也需要一点时间,我们在南区的情报,并不比在帝京的少。”
当初苏九诺嫁到南区,苏九允怕她吃亏,便在处理完家族内乱之后,加强了在南区的情报,以便随时知道自己妹妹的消息,生怕苏九诺在南区受任何的委屈和伤害。
但是还好,除开顾承安太过冷淡以外,苏九诺在南区,还真是没有吃过任何的苦头和委屈,更甚至于,当初的家族内乱,也因为南区顾承安的庇佑,苏九诺并未受到太大的波及。
如今,这南区的情报只为苏九诺一人所掌控,苏九允怕她吃亏,更是为她准备了不少的人。
如今这些人要部撤出南区,牵一发而动身,也难怪木月要点时间了。
“没事,慢慢来,我和顾承安要分居两年,有的是时间。”
得,现在还不忘和顾承安分居。
木月点点头,聪明地没有话。
苏九诺靠在沙发上,臻首微微偏转落向了窗外,南区的都市比不上帝京的繁华,却有着北区没有的宁静和安和,到底,这个地,还是给了她一个暂时栖息的港湾。
窗外街道旁的梧桐树茁壮生长着,躯干十分比直,南区的夏天是有些炎热的,这些梧桐树,起到了很好的遮阳作用。
可是到了秋冬交际之时,这些叶子就会部掉光的,再高大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也不能够起到永久的保护作用的。
就像南区,就像,那个人。
……
南区政府。
审讯室内只亮了一盏灯,灯光明亮,光源调节的亮度并不是人的眼睛所能忍受的舒适区。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撑着额头,从他紧抿着的唇和干涩的嘴唇来看,他的感受并不好。
在他的面前坐了一个南政的警官,手中拿笔,记录上却是一片空白。
在长达半个时的审讯过程中,警官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讯息。
这不免让这审讯室内外的人都觉得有点烦躁。
“我过了,我是不心的,我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朝着她打过去了,你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捂着头的男孩道,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审讯室外,乔婉和司漠站在单面玻璃前,他们能够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形,里面的人却看不见他们。
一旁的桌子上坐着几个观察审讯的警官。
在乔婉和司漠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只不过神情恭敬。
虽然这恭敬是对着司漠的。
“问不出什么,这少年死咬着,就是不。”
“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男人冷漠地声音响起,话里隐藏的寒意让身后的警官忍不住怔了一下。
谁让这少年伤的是这司先生的太太,这要是现在还不,这撬开嘴的办法,可是有很多种啊。
乔婉看了一眼身边散发着阴戾之气的男人,开口道,
“让我来吧。”
后者皆是惊讶地看着她,司漠则是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我去问。”
乔婉将话的再明白了一些。
南政警官惊讶地看看乔婉,又看看司漠,
“司先生……这……”
“这些事情,他们会处理好的。”
司漠对乔婉道,俊美的脸虽有些凝重,面对乔婉时,终归是柔和了些。
“我想亲自问一些事情。”
乔婉坚决道。
司漠斟酌片刻,点头,对身后人道,
“让她进去。”
“是。”
警官敬畏地点头,将乔婉往审讯室带。
“我问的时候,不要监听。”
乔婉询问的是司漠,自己能够站在这里,可不是因为自己是司太太的缘故。
这个男人,总是有这样的权力和震慑力,让南区的人也对他唯命是从。
“好。”
进入审讯室,听见脚步声的少年并没有将头从自己的掌心中抬起。
从乔婉这个角度看来,她似乎正在懊悔,难过,煎熬,甚至是担心。
乔婉走到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听你在射击场工作两年了。”
乔婉的声音响起,少年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抬起头,看着乔婉,
“怎么是你?”
他惊讶此刻进来的是乔婉,被他打伤的人。
乔婉坐在他的对面,神情平静坦然,眼睛里凝着浅淡的光亮,眉眼间,一片宁静。
她看着少年惊讶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转到了她的肩膀上——她受伤的位置。
后者的眼底,有一丝愧疚和挣扎。
“你……你没事吧。”
“你没有像她的那样对准我的心脏,而是打在了肩膀上,自然没事。”
“你……”
少年脸上惊讶变成错愕,这样的神情,已经让乔婉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你……你都知道。”
完这句话之后,少年恍然惊觉自己太过心急,不由低下了头,目光躲闪着。
乔婉笑,
“那个人,还对你了什么?”
“我不明白你在些什么。”
“何必这样替她隐瞒,你的把柄在她手上?”
乔婉问道,面前的少年握紧了拳头,头发地低了下去。
“是你弟弟?”
震惊的目光和表情。
面前的女子施施然地坐在他的对面,桌上的灯光有些亮,将她脸上的绒毛照的分明细腻。
眉眼清淡,即便是这暖黄色的灯光,也无法晕染她半分的柔和与恬静。
而刚才她所的话,就像是这强烈的灯光一样,让他无地自容,无处安适。
她这样轻飘飘地出一句话,语气平静,声调平平,带着一丝笃定和陈述。
少年看着乔婉几秒,在她进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自己的一切,在她面前已经溃散的不成样子。
她将自己的伪装看得透彻,并且毫不留情地拆穿。
直到现在,这个少年终于觉得自己在乔婉面前没有任何的坚持和秘密可言。
他羞愧而难受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沙哑的声音从他的手掌中传出,
“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
十分钟之后,乔婉从审讯室出来,几位警官走上前,欲言又止。
“你们进去吧,该问的,他都会。”
“好好。”
等到这些警官从自己的身边离开,乔婉这才看向了司漠。
男人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三米的空旷地,沉稳内敛地如同一块心雕琢的美玉。
美玉性凉,虽有灵性,却要是捂不暖,也让人星寒。
离开了南政门口,乔婉接到了木月的来电。
“乔婉!你怎么回事?!”
质问声率先传来,冷声入耳,让乔婉忍不住心虚。
“木月……”
“你现在在哪?”
“还在南区。”
乔婉回答,片刻之后,又问道,
“你……有事?”
虽然知道木月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受伤的事情,但是现在,乔婉还是抱着侥幸心理。
那头传来冷笑声,就算是不面对木月,乔婉也大概能够才想到木月此刻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神情。
“怎么?现在还想瞒我?要不是上了新闻,你是不是就打算偷偷处理这件事情了?”
上新闻了?乔婉有些惊讶地看向了身边的司漠,后者迷茫地看着她,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算了。
“二姐知道吗?”
“我帮你拦下来了。”
木月的语气依旧不好,乔婉轻声道,
“多谢。”
“不必,你立刻给我滚回苏区去,处理完事情,就回家!至于司漠……你最好给我断干净了!”
牵扯到了司漠,后者心猛然间一惊,急忙挣脱开了司漠的手走远了一些。
她背对着司漠走了有三步远,后者迷茫地看着自己突然空掉的手,眨了一下眼睛,抿唇,神情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木月……”
“你不要跟我什么了,我已经帮你拦住了二姐,你和司漠的事情瞒不了多久,要是你还想要你的腿,最好听话一点!”
木月的语气沉重,带着浓浓的警告色,但是乔婉清楚地知道,木月的话,并不是在恐吓自己。
乔婉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木月心知自己的话也有些重,花了几秒的时间平复了一下,声音和缓了一些,才问道,
“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
“到底怎么回事?”
“来话长,总之,不是意外。”
闻言,木月神情凛然一震,
“我已经问清楚了,是她干的。”
“混账!”
木月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但是很快,她又镇定下来,脸色却发凝重,
“等等,你来南区的事情,根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怎么可能那么快寻到你的踪迹?”
“她一向聪明。”
“呵,你以为这是巧合?”
木月冷嘲道。
乔婉并不话,她站在原地好久,木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
“不会是南星。”
“我可没是那臭子,能够时刻掌控你踪迹的人,可不止我们。”
“木月!”
乔婉冷下脸色,警告道,
“不是他!”
木月冷哼了一声,表达了一下对乔婉如此肯定和相信那人的不满。
乔婉无言以对,两人的这场对话,不欢而散。
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乔婉握紧了手机,回神时,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司漠。
“司漠!”
她惊讶地转身,未及便看见了站在身后等待的他。
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伞,举在头顶,将自己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下。
他的身形挺拔地站在原地,目光幽邃地像是一潭看不透彻的古潭,但望向乔婉的时候,内里仿佛隐隐波动着细碎的光。
放在西装裤口袋的手伸出,从阴影中探出,进入阳光中,光线从他的指缝中穿过又落下,莹白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指尖干净,在阳光下,仿佛是凝结着光亮。
乔婉看着那双仿佛艺术家雕琢的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指尖落进他的掌心,很快被他握住,是温暖的。
乔婉朝着他笑,清楚地看见对面清俊的男人唇角有着细微清浅的笑意。
“你怎么不问我一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乔婉偏头问着身边的男人,司漠直视着前,那双完美的手扶在向盘上,黑色和白皙的对此,发衬托的他的手好看。
“问些什么?”
“很多,比如,那个少年,还有电话。”
“有些事,你不想,我就不问。”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
乔婉更是疑惑。
被追问的男人哭笑不得,只能宠溺地笑了一下,继续目视着前。
“明天我就回去了。”
安静的车厢内,乔婉悠悠开口,却见司漠并没有任何地表示,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道,
“我需要回苏区处理一些事情。”
“可要我帮忙?”
“不必。”
乔婉轻轻地摇头,
“这是私事。”
“乔婉。”
男人突然很认真地唤了她一声,并且将车子停在了路旁。
乔婉看着他,司漠直视着她道,
“若是我现在问你,你会回答我吗?”
什么?
“你回苏政,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可会离开?”
自然会离开。
乔婉张了张口,看着司漠认真的神情,却不知道如何出口。
乔婉沉默的态度已经让司漠知晓了什么,他解开安带,双手握住乔婉的肩,
“乔婉,夫妻之间,信任为重,但我们两个,从未遵守过这一点。”
闻言,乔婉的目光变得闪躲起来,眼睫一颤一颤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求你坦诚,但是,看不透你,会让我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为什么……”
“总觉得你要离开,然后像三年前那样消失,抓不住你,让我很烦躁。”
着,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真是看起来很烦躁。
乔婉忍不住想笑,却又听见他,
“有的时候我想,当初不答应你,让你去海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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