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的记忆停留在司漠抱住自己的时候,身体在海浪里沉沉浮浮,胸腔内的空气被海浪和水压压榨的消失殆尽。
头脑昏昏涨涨,在感觉要晕迷的时候,突然间下降的身体向上而去,冲出海面的那一刻,就像是濒临死亡的鱼得到了氧气和水,重新活了下去。
乔婉很清楚自己虽然昏迷着,但是她能够听到和感知到外界的事物。
身体被放在了推车上,车轱辘子滚动的声音不算大,握着自己的温暖大手力道有些紧,乔婉甚至能够感觉到这只手的主人的不安和惊慌,可却不知为何这只手半路松了开来。
“先生,您的腿还受着伤,这里沐安先生会处理好的。”
拦下了想要跟着进手术室的司漠,言七和杜松都十分担忧地提醒道。
腿间传来了抽痛感,司漠不得不停下脚步。
“先生,您的伤还没有好,现在需要赶紧复查,若是再拖下去,对您出行不便。”
言七语气凝重地对司漠道。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长长空旷的走廊,司漠背影有些孤寂地站在那里,眼中的星光仿佛已经落下了一样,有些迷茫,有些惶然。
司漠看着这灯,身上的湿衣服还未换下,此刻脚下滴滴答答一滩水。
若是此刻有面镜子给他看看自己的模样,男人一定会吓一跳,这样狼狈的他,似乎,前所未有。
言七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乔婉现在还躺在手术室里,她的背后中了枪,不知道严不严重。
“先生!”
言七见自家先生完没有任何反应,不由焦急地提声道。
“吩咐下去,封闭这层楼,外界的所有消息,都给我压下来。”
这算是让步了,虽然自家先生还是操劳的命,但是只要让他先接受一下治疗,什么都好。
“是。”
“是。”
杜松和言七同时点头,凛声道。
司漠欲转身离开,却发现身后的走廊站着三个身姿板正的人,脸上均是担忧凝重之色。
和他一般,注意的人,都是此刻正躺在手术室里的人。
看见这几人,司漠眉宇凛然之色划过,这些人,是乔婉带过来的人。
他虽然不认识,但是这些人身上的肃杀和悍然之气,也昭显着他们并非普通人。
看见司漠的目光,三人将原就笔直的身子站的更直,其中有两人同时看向了中间的人,显然,这是他们的老大。
“她会没事的。”
司漠道,也算是提醒了他们一句。
三人两两对视了一眼,中间为首那人很快道,
“多谢司先生。”
司漠淡漠地点头,对身边的杜松道,
“刚才交代你的事情,照办。”
既然这三个人是跟着乔婉来的,肯定也不会轻易离开,便让他们守在这里,也让他们放心一些。
司漠跨步离开,没走几步,迎面而来便是一道凌厉带风的身影。
步伐匆匆,干净清秀的脸上一片冰寒之色,清澈的眼瞳此刻更像是结了冰一样,朝着他们走来。
木月。
看见司漠,木月停了下来,不善的眼神落在了司漠的身上。
算起来,这算是木月和司漠的第三次见面,每一次,都是因为乔婉。
“司先生。”
“三姐。”
前一句问候,是木月的,后一句,则是站在走廊一旁的三个人的。
木月只是和司漠点头而过,仅仅只是问候一句而已,并没有和他寒暄的打算,在完之后,直接走到了那三个人面前,
“乔婉呢?”
“五姐还在手术室,我们无能,让姐受伤了。”
三人低头道,语气皆是自责和不安。
“严重吗?”
“背后中枪,还不知结果。”
为首那人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中枪?
“邮轮上还有一人未死,他用狙击枪射中了五姐。”
所以乔婉才会从直升机的扶梯上掉下来,并且掉进海里面的。
木月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手术室亮着的灯,余光扫见司漠和言七等人竟然还站在那里。
她对司漠的态度并不算好,如同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警惕戒备。
司漠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木月的这种排斥,也明白是为了谁。
见木月看向了司漠,站在一边的人很快道,
“是司先生出的手。”
即便是这样,木月冷淡的脸色依旧未有所好转,只是象征性地点了一下头,
“多谢司先生。”
当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司漠也并不在意,此刻木月来了,他也能够放心一些,腿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他明白要赶紧处理好,不然,只怕会留下残疾。
他朝着木月微微颔首,
“乔婉,便拜托您了。”
他竟然是用了“您”字,语气包含请求。
未等木月回应,男人便转身离开。
步伐有些缓慢,背影虽挺直地如同一道青松,木月还是敏锐地观察到男人的脚步前后有细微的差别。
心中虽然有些困惑,但是木月并没有想太多,毕竟手术室里的,才是她最关心的。
“南星呢?”
“少爷是先离开的,身上中了三颗子弹,已经取出来,如今已经转入了病房,医生,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只是……”
话的人停顿了下来,脸上突显为难之色。
木月凌冽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俏丽的眉眼一片冷凝之色。
“只是什么?”
“只是少爷的右手手掌中枪,医生,恐怕以后右手会受到影响。”
凌厉变成骇然,一股恼怒之火冲上了木月的头脑,她愤怒地攥起了拳头。
一股压迫的低压之色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面前的三人很快凛然地低下了头。
“苏露!你果然好样的!”
木月紧咬着牙道,熊熊的怒火在她的眼中燃烧着。
“那船上,还有多少人活着?”
“只有谢家的大姐,其他的人,已经部身死,如今谢家的大姐,正在楼下的病房内。”
面前的人回答。
木月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很快便跟了上去,三姐这是打算报仇去了。
而此刻,楼下的病房内,却并不像楼上那样的安静平和。
“啊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声声惨叫声从病房内传出,角落里,正挣扎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疯狂女子。
“灵儿,灵儿,我的灵儿啊,是妈妈啊,是妈妈。”
谢夫人看着缩在角落里的谢灵,满脸的痛色和难过,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睛里划出。
看见这样的谢灵,谢夫人的心无疑是痛苦且难受的。
谢灵躲在角落里,手中抱着一个白色的枕头,不断地拍打着,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病房内还站着谢父和谢家大少爷谢霖运,看见此情此景,这么能够不伤痛。
“天啊,哪个该死的,竟然害得我女儿成了这样,我的灵儿啊。”
被谢灵当做陌生人和坏人一样对待,谢夫人捶胸顿足地哭泣道,脸上的妆已经花掉,头发已经不如平时那样一丝不苟,微微散落着,一时间,竟然仿佛是苍老了好几岁。
听见谢夫人这样的哭诉,谢父和谢霖运只能难过地闭着眼睛,谢霖运则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懊悔,难受,皆而有之。
“三姐,就是这里了。”
忽然,一道冷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三人循声看去,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位清冷淡美的女子,目光过他们,直接落在了角落的谢灵身上。
“你们,你们是谁?”
木月直接掠过谢霖运三人走向了角落里的谢灵,引得谢灵大喊大叫。
谢夫人戒备地看着木月,想要拦住她,但是跟着木月下来的三个人已经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谢灵缩在角落里,恐惧的目光落在木月的身上,不敢直视任何人,眼神飘忽,身体呈现出防备保护自我的状态。
“疯了?”
看见这样的谢灵,木月轻蔑地冷笑一声。
谢夫人怒道,
“你胡什么!我女儿才没有疯,你到底是谁!”
木月凛然转身直视着谢夫人,目光中的冷意竟然让面前的三人倏然畏惧,
“我是灰色酒吧的幕后家,也是南星和乔婉的姐姐。”
“哦!是你!你是和乔婉那贱人一伙的!就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还让我的大女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赔我女儿!赔我女儿!”
谢夫人恍然大悟,发疯了一般睁大了眼睛朝着木月直奔而去,目光狠绝猩红地落在木月身上,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木月身边的三人很快出手拦住了谢夫人。
谢夫人大吵大叫,锋利的指甲抓着面前的三人,不过是短短几秒的功夫,这三人的脸上便见了血。
“啪!”
一道闷声的耳光声响起,直接将谢夫人抽得转了一个身,朝着一旁倒去,谢父和谢霖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谢夫人。
木月一样致的下巴,冷厉的目光落在了谢夫人的手上,
“我还没找你算我家南星和乔婉的事情,你倒是在这里撒泼?”
“你!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当初让你们随意蹦跶,不是不收拾你们,只是懒得脏了我们的手,现在倒好,你的女儿倒是好样的,名门闺秀的礼仪风范倒是没到,反而会了绑架杀人灭口了!”
“你!你胡!”
谢夫人愤怒地指着木月反驳道。
后者冷冷地牵扯了一下嘴角,
“那艘邮轮上的黑匣子可是还在,你爱信不信,我今天没空和你闹,要是妨碍到了我,我不介意连你一块收拾了。”
话落,木月冷冷地看了面前敢怒不敢言的三人一眼,转身面对着谢灵。
谢灵一见她靠近,便一个劲地往角落躲,木月没时间和她掰扯,直接揪住了她的衣领,问道,
“谁让你们上那艘船的?是不是苏露?”
“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谢灵害怕地大叫道,谢家的三人看见了,均是心痛地想要上前阻止。
但木月带过来的那三个人往几人面前一站,他们便不敢有所动作了。
看见这样不配合的谢灵,木月的怒火发地冲动,
“谢灵,你最好快点,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啊啊!不要,不要!”
谢灵激动地叫道,仿佛是一个被逼迫到绝境处的困兽一般,眼泪不断地低落,看起来可怜又无辜。
“求求你,不要这样逼她!她已经这样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谢夫人终于忍受不了,哭求着对木月道。
木月才不理会谢夫人,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现在躺在手术室和重症病房的,可是她的弟弟妹妹。
“够了!你要是再不,我就送你和你妹妹下去团聚!”
木月直接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抵在了谢灵的眉心上。
看见手枪,谢灵的情绪发地激动,不断地摆手颤抖。
“住手!把枪放下!”
忽然,门口出现了苏政和陆域鉴的人,看见病房内的景象,立刻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木月。
木月冷冷地将眼角的余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并不为所动,依旧威胁着谢灵。
手上的枪微微一推,身后的人瞬间严肃地看着木月,防止她真的乱动。
“是莫安月!她要让我们报仇的!是她把我们带上船的!是莫安月!莫安月啊!”
谢灵捂着自己的脑袋,嘶声力竭地道。
终于逼她出了是谁,虽然心中早已经有了猜测,但是木月的心情却并不轻松。
谢灵不认识苏露是谁,莫家却知道,苏露将莫家拉下了水,莫安月又将谢家拉下了水,还真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但不管是谁,螳螂,蝉和黄雀,一个都别想跑!
木月狠狠地一松谢灵的衣襟,将那把黑色的手上随手往地上一丢,嘲讽道,
“一把玩具枪而已。”
“警官,警官!我要告她恐吓啊!快点把她抓起来!”
谢夫人激动地指着木月对苏政和陆域鉴的人道。
陆域鉴的人想要上前,身边一人道,
“先生过,夫人身边的人,不能动。”
于是那人只好压下了他们的动作,站在门口,对木月道。
“木月姐,请你离开这里。”
看了一眼震惊的谢夫人,木月冷笑一声,走至门口,停了下来,看见为首的陆域鉴的人,
“陆域鉴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监禁了我家乔婉一个星期,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她朝着为首的人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看见对眼中的凝肃,冷哼了一声,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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