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外面风起浪涌,黑色的大海发出咆哮的声音,荒凉的码头,整齐有序的队列相继离开。
为首的男人身影在海风中显得削瘦萧冷,他缓步步下码头,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衬衣。
码头岸上停留的几辆黑色车子很快在路灯的照耀下行远。
码头很快恢复了安静,平静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木月和南星两人相互看了对一眼,这才走进船舱。
船舱内涌动着海风的咸湿味道,凉爽凄冷,站在窗前的女子身影高挑瘦弱,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木月没有看错,那是司漠来之前披着的,如今落在了乔婉的身上。
乔婉靠在窗棂上,清湛的一双瞳眸仿佛失去了一些光亮,明明灭灭,晦暗不堪。
她双手抱在胸前,目光落在了远处漆黑的海面上,不知她在看哪里,找不到焦距的向。
听见了木月和南星进来的声音,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浅凉薄,却带了一丝微冷之意,
“让他们动手吧,司漠只给了我三天时间。”
木月和南星神情一凛,同时严肃道,
“是。”
苏区的夏天临近尾声,但凡是生活在苏区的人都知道,苏区要是入秋,不仅仅天气会骤然间冷下来,还会不间断地下雨。
那雨可不像夏天的那样凉爽清凉,它带着苏区入秋气温骤降之后的冷意,落在人的身上,冰凉地能够激起人的一层鸡皮疙瘩。
时间进入凌晨两点,这时候,即便是繁华的苏市区,街道上也开始变得荒凉寂静起来,和平日里的车水马龙形成鲜明的对比。
黑色的车子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即便此刻街道空无一人,可这辆车子已经超过了平日里的限速。
车内的人喝得酩酊大醉,怀中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跎红的双脸眼神迷离,不安分的手在女子的身上肆意地抚摸着,引得女子一阵娇喘羞涩。
“吱嘎!”
忽然,车子猛然间一个刹车,车内的人纷纷朝前倾去。
“妈的!怎么开车的。”
“老板,有人拦车。”
喝醉的男人骂骂咧咧道,前面的司机颤颤巍巍,看着前面出现的一群人。
后座的男人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睛,只看见前面影影绰绰的人影朝着他走来,还没有看清楚,身边的车门便被猛的拉开。
萧冷的夜风灌了进来,男人还没反应,整个人便被拉下了车。
有人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他“哎呦”了一声,落在身上的拳脚就更多了起来。
车内的女子和司机看得心惊胆战,那人群中为首的人看了他们一眼,凶恶的眼神让人瑟瑟发抖。
司机和女人慌忙缩着身子,弃车离开。
地上的男人被揍的不省人事,鼻青脸肿地倒在那里。
“老大,晕了,怎么办?”
“姐了,先揍一顿,然后丢苏政的门口去,对了,那些资料带了没有?”
“带了。”
“行了,走吧。”
为首那人道,几人将地上的人像拖麻袋一样拖上了他们的车。
类似的事件并不只是发生在苏市区中心,苏区城市范围广阔,市中心居住了苏区不少有权有势的人。
这个事件,像是一个导火索,又像是一根帘绳,它引发了苏政成立以来最大的洗牌和重组,拉开了苏区政场商场硝烟渐起的大幕。
第二天早上,苏政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多官员缺职的情况。
不仅仅如此,苏政的门口,出现了三四位被打得不省人事的官员。
他们的身上,还放着各自贪污犯法的数据资料。
事情一经爆出,迅速引起了轰动,覆盖了之前发生的众多事件。
众人原还以为这只是苏区官员被人威胁,遭人打昏丢在苏政门口的恶性报复事件。
可是每个被打昏的官员身上,竟然都有些他们犯法的证据,一时间,苏区上下震惊不已。
还有人猜测,苏政那些无故缺职的官员,是因为受到了威胁和恐吓,所以才不敢来苏政继续工作的。
苏政官员的事件像是旋风一样迅速地席卷了整个苏区,短短几个时的时间,苏区上下已经人尽皆知。
民众的注意力从乔婉的身上转移到了苏政的身上,苏政所面临的舆论压力来大。
此刻苏政上下,正是一片人心惶惶,在苏政工作的一些低层人员,即便是不常见到上面的大人物,此时也感受到了苏政不一般的气氛。
苏政局长的办公室内,一道激昂愤慨的声音响起,惊动了外面无意间经过的工作人员。
“这一定是恶性恐吓事件!有人想要针对苏区!想要针对我们苏政!引发民众对我们的失望!”
苏政局长古远站在前,国字形的脸上满满的愤慨和正气,
“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查出这幕后的黑手!将他正法!”
“是!”
苏政最大的长官发话,还有谁能不听?
众人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义正言辞的声音震撼着整个会议室。
会议解散之后,众人离开,只留下了苏政一些高级干部在此。
在古远之下的是副局长,虽然他平日里不常有存在感,然而头衔和权力,并不下于古远。
“苏局啊,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引起了舆论的注意,你可要早点想出一个办法啊,万一引起上头的注意,我们可不好交代。”
“我这不是正在想吗?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古远叹口气道,只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我看这件事不是平白无故起来的,苏政一定是惹到了什么人。”
副局长意味深长地道,古远看了他一眼,
“怎么?”
“这段时间苏区始终不太平,你看看,先是商场出事,如今又轮到了我们政局,你想想,会有这么巧合吗?”
古远沉思下来,肯定不仅仅是巧合,苏政一下子那么多官员受到牵连威胁,看来对是有备而来。
可是,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动手?
“我看啊,要不就是对逼急了,想要将矛头引到我们这边来,要不,就是他的时间不多了,像尽快让苏政洗牌。”
副局长分析道,仿佛真的有其事一样,看着古远。
古远沉默,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竟然能够得到这么多苏政官员的资料呢?
副局长见古远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又道,
“苏政要是洗牌,你想想最大的得利者是谁?”
司漠!
古远眼睛闪过一抹暗色。
“海域鉴陆域鉴在苏政作为不,颇得民心,上面也听了,据还要将司漠往更高的位置上调,到时候,这苏区的掌权者,就要换人了。”
副局长感叹道,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外面走去。
古远看着副局长离去的背影,浑浊的眸子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苏政官员的事情在络上闹得风风火火,苏政官却并没有对此做出回应,事情演烈。
各皆是在等待观察着苏区的动静,而对莫家来,苏政的这个事件,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喘气的机会。
莫家莫老爷子站在自己的书房内,依旧面对着那副雄鹰展翅图。
莫启玄进到书房时,只感受到了里面的荒凉,曾经骄傲的莫家,如今也逐渐步入了下坡路。
“父亲。”
他现在莫北怀的书桌前面,低头恭敬道。
莫北怀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这段时间莫家事情不短,涉及的各个行业均是受到了冲击震荡。
作为家族从商的人,莫启玄可操碎了心,此刻他的两鬓已有白发,眼底神色发地疲惫和苍老。
两父子相互打量了对一会,莫北怀这才道,
“坐吧,叫你来,是有点事情商量。”
“父亲请讲。”
莫启玄并没有坐下,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边聆听教诲。
莫北怀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撑着手杖慢慢在书房内踱步,脚步一轻一重,却极有规律。
“安月一死,莫家便接二连三地出事,我已经老了,莫家以后就要靠你了,虽然这段时间莫家不景气,但是,启玄,你可比你大哥厉害多了。”
莫北怀的一番话的模棱两可,但是莫启玄还是听懂了他的话。
眼底掠过一丝惊讶,莫启玄却面不改色,
“父亲,您多虑了,莫家,还需要您。”
“不,我们老一辈的,也该退出来了,”
莫北怀摆了摆手,
“现在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之前所有人都盯着我们莫家,如今苏政后院起火,启玄,有些事情,也该准备起来了。”
莫启玄低头道,
“我明白了,父亲。”
“莫家在苏区五六十年,还没有倒下过,以前不会,现在就更不会了,事情该怎么做,你去安排,要人手,直接调派就行了,不必过问我。”
莫北怀道,苍老布满皱纹的手落在莫启玄的肩膀上,浑浊的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斩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是!”
莫北怀交出了莫家的大权,让莫启玄力拯救莫家并且斩去莫家的隐患。
苏政后院起火,自顾不暇,副局长的一番话将苏政的矛头对准了海域鉴和陆域鉴的掌权人司漠。
而乔家,程家,安家,却在这样硝烟四起的时刻隔岸观火,淡定非常。
苏政发生这样大的事情,陆域鉴自然的得到了消息,但是此刻,陆域鉴的众人,却也在此刻表现的事不关己。
苏区市区边缘的山境,隐藏在深山老林中的神秘基地。
直升机的声音在人的头顶上空不断地盘旋着,巨大的螺旋桨刮出了猛烈的风,吹刮着人的面容和皮肤。
空旷场地的下,整齐站立着一队人,他们神情严肃地端正了身姿,目视着直升机远去。
直升机承载运送的是杜松的骨灰,在这之后,他骨灰将会运送回到帝京安葬。
直升机渐行渐远,但是众人的情绪却并没有放松下来,心情沉重地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心间一样。
司漠回到自己在基地的书房,许言七送来了苏区最新的消息,
“先生,苏政出事了。”
将情报放在了司漠的桌子上。
“苏区政局官员资料泄露,多名官员遭到恐吓和威胁,而且,一部分官员被黑色资料捆绑,如今面临解职。”
许言七对司漠道。
短短的两三句话,已经对叙述完了事件的重点。
司漠将手中的资料看完,幽深的瞳眸中闪过异样的神色。
许言七站在他的面前,等待着自家先生的回答。
然而过了许久,男人也只是轻轻地了一声,
“我知道了。”
漫不经心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许言七对先生漠然的态度似乎有话要,然而没等他开口,坐在那里的矜贵男子便下了逐客令,
“你先出去吧。”
许言七张张口,低头道,
“是。”
有风从窗户的位置吹了进来,书房内环境有些凄冷,坐在台灯旁的男子眉眼微垂着,冷峻的身影在光源中显出了几分寂寥。
他握着那份情报,墨黑色的瞳眸里看不清楚神色,凉薄的嘴脸,却又不知为何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
许言七离开书房,在走廊上遇见了周莹,一见他从先生的书房内走出,周莹便上前询问,
“言七,先生怎么?”
许言七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声音有些冷淡,
“先生没什么?”
周莹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
苏政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先生竟然一点都不担心?
“苏政官员资料泄露,先生心里想必已经有了答案,为了那个人,他并不想动手。”
许言七道,一边朝着基地外面走去。
周莹跟在他的身后,自然知道许言七的那个人是谁。
她不禁有些愤怒,更准确地是嫉妒,
“先生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乔婉,竟然什么都不管了吗?那乔婉根就不是好人!前几天帝京司家资料库被无故侵入,明明就是乔婉干的,先生也不过问,难道真的要等到乔婉毁了先生在苏区的心血,先生才会醒悟吗!”
周莹愤慨的声音仅仅只是针对乔婉,当初她和乔婉一起在先生身边任职时便不喜欢她。
先生几次三番地为了她犯禁,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
许言七走在前面,听见周莹的话,步伐有稍许的停滞。
远处空旷的场地上,闪烁着明亮刺目的探照灯,探照灯光源以外的地,依旧是漆黑一片,眼前的一切,忽明忽暗。
许言七缓缓开口,
“我不会让她这样做的。”
……
乔婉接到苏露电话的时候,正站在洛海湾别墅的落地窗前。
房间里还有木月和南星,此刻个个盘着腿坐在客厅中央空旷的地毯上,膝盖上摆放着一台电脑。
在这之前,他们正在查询这些苏区官员背后的线。
苏露的电话一打进来,三人便看见了这个熟悉刺眼的号码。
“乔婉姐姐。”
“苏露。”
苏露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乔婉无感,淡定地接话。
“乔婉姐姐,你倒是好厉害,竟然一夜之间斩断了我那么多线。”
苏露的赞美声通过电流传来,声音轻松愉悦,仿佛乔婉替她做了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
乔婉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幽远清冷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码头海岸声,眼中的冷光也衬托地她的脸冷凝非常,
“你打来电话,就是为了这些?”
“呵呵,可不是,你速度这么快,都让我惊讶了。”
“我速度要是不快,难不成等着你弄死我?”
乔婉冷笑着反问,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能耐,居然不知不觉收揽了苏区这样多的人成为你的眼线。”
“无往不利。”
苏露笑着回了四个字,
“每个人都想往更高的位置走,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而已。”
“看到了苏政官员的名单资料,我才觉得,原来你在帝京的日子,过得也顺心的。”
不然怎么会有这样闲暇的时间和功夫来安排这样多的事情。
苏露坐在轮椅上慢斯条理地卷着自己的头发,思索了一会,认真地回道,
“倒也还行,毕竟人质做久了,就像玩玩别人。”
“呵。”
乔婉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电话那头,苏露又好似浑然不在意的样子,重新唤了她一声乔婉姐姐之后,又道,
“哎,乔婉姐姐,其实我还是挺佩服你的,苏区这么多的事情都牵扯到了你,司漠竟然还愿意帮着你,你这笼络男人的手段,倒是厉害。”
她但凡是将话题牵扯到了某个人的身上,按照乔婉对她的了解,她定然是要对这个人有所动作。
乔婉警告地提起了声音,
“苏露,你我之间的事情,别牵扯到外人。”
“我偏不,更何况,司漠怎么能算是外人,按照辈分,我还得叫他一声姐夫呢,你是吧,乔婉姐姐。”
苏露笑问道,一声乔婉姐姐听的乔婉的背心发凉。
乔婉紧抿着唇没有话,周身散发出一股扔森冷的寒意。
苏露感觉不到,语气发地有恃无恐和充满玩味,
“视频的事情,都没有动摇司漠对你的看法,看来是我低估了他,没关系,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乔婉姐姐,你记得接着。”
“杜松的事情,果然是你做的。”
“是啊,我这可是在帮你,谁让司漠派他去南区查了你的身份,乔婉姐姐,你不是不想他知道你是谁吗?”
苏露的语气有些无辜,听的乔婉在电话那头久久沉默没有话,便知道她发怒了。
她生气,自己就开心,苏露的嘴脸扬起了一抹畅快的笑容。
苏露愉快地挂断了电话,乔婉站在那里,背影挺的笔直,周身冷意不断。
几分钟之后,乔婉转身朝着客厅中的南星和木月走去,一屈腿,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南星看着乔婉的脸色,心翼翼地开口,
“姐,苏露那臭丫头又让你生气了。”
乔婉冷哼了一声,已然默认。
南星宽慰着她,
“姐,没事,等苏区的事情弄完,我们就回帝京,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个臭丫头。”
南星边着,边露出了狠色。
木月轻飘飘地看了南星一眼,只问了关键的问题,
“苏露什么了。”
乔婉便将苏露所的话讲给了南星和木月听。
南星和木月闻言,皆是沉默了下来。
“苏露那丫头,时候就鬼灵怪的,可惜不用在正途上,否则大哥也不会打断她的腿了。”
“呵,那丫头就是欠揍,活该。”
南星道。
乔婉却是默默地叹了口气,苏露智多近妖,有时候连大哥都奈何不了她,现在她现在和自己作对,对乔婉来,可是一个棘手的大麻烦。
可是,任何的大麻烦,总会有对手的。
木月已经停止了对苏露的评论,重新看向了电脑,
“行了,苏露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动作,我们要警惕一些,苏政的线被挖出来,乔婉,其他的人,也很快了。”
乔婉点点头,心底却并不是那样的轻松,反倒是有些沉重。
她一直在想着苏露的话,即便知道自己担心司漠是多余的,可内心,纵使难免受到苏露话语的影响。
她微微低下了头,眼睛里衬托着电脑屏幕的光亮,隐隐发寒。
苏露,你要是真敢将手伸到司漠那里,别怪我废了你。
乔婉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了清理苏露在苏区眼线的事情上面。
事情牵扯的广而深,短短时间已经在苏区上下引起了轰动,即便苏政官想要压下,却始终敌不过舆论的推动力。
苏政如今自顾不暇,海域鉴和陆域鉴保持沉默的态度。
没有人关注乔婉的动静,此刻乔婉动起手来,可是是毫无顾忌。
而与此同时,谢霖运状告乔婉的诉讼纸也通过法院传到了乔婉的手上。
是木月接到的,她并没有给乔婉,在接到法院的诉讼纸之后,冷笑了一声,
“简直是不自量力。”
她随手将诉讼纸丢在了纸篓内,谢家如今已经完没用了,谢霖运仅凭一人之力,又能够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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