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知错能改,就应该给她个补过的机会,何况,爱丽丝今年才岁。如果以误杀罪自首,起码得判3到7年,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都在牢里度过了,还一辈子活在对母亲的愧疚之中,这样的惩罚,也许,真的够了。
志明当晚就带着爱丽丝去徐召那里收拾行李,徐召神情冷漠,立在一旁,跟防贼一样看着她,生怕带走了他的西。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不过这样也好,爱丽丝就能彻底死心了。
志明直接把她带回了蔡万荣那里,蔡万荣一见到爱丽丝,瞬间脸一阵青,一阵黑,总之没个好脸色。如果爱丽丝是他生的,那起码得掉层皮!看看志明不就知道了。
这几天来,他不断的抱怨自己,生的是什么命啊这是?大老婆为了救儿子,连尸体也没捞着。好不容易再娶,过门没几天,母女争吵,一刀就送了命。还累着自己,被别人是克妻,这其中的苦,又有谁知道?
“你这个不孝女,还知道回来?连你妈的葬礼都没出席,打算一直躲到什么时候?亏你妈临死前还念着你!”他指着爱丽丝的头气的暴跳如雷,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爱丽丝低着头不敢吭声,一直等到蔡万荣骂痛快了,志明才开口道:“爸,您先别骂了。爱丽丝已经决定去自首了,我之前问过律师,他起码得判3到7年,要是在里面表现的好,就有减刑的机会。”
蔡万荣不话了,努努嘴,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你真打算去自首?”他看着爱丽丝问。
爱丽丝上前一步,态度坚决:“是的,爸爸,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站在蔡万荣的立场来看,这是好事,但站在苗桂芬的立场,她肯定不希望女儿这么做的。蔡万荣没话,但可以看得出,他很是不忍,一直在抽烟掩饰自己。尽管不是自己亲生的,但爱屋及乌,他也是进退两难。
又转念想想,或许这样也好,人生嘛,来就没完美,谁又能保护得了她一辈子?且如果不让她去,难道一辈子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就算逃得了警,也逃不过良心。一念至此,蔡万荣心里顿时松快了几分,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过阵子吧。”志明道:“妹妹才产,需要好好调理身子再。明天我请个临时工回来,好好替她坐月子。”
“不用不用~”爱丽丝连连推辞:“我可以照顾自己的,大哥你就被破费了。”
“傻瓜。”志明宠溺地摸摸她的后脑勺:“你是我妹妹,还和我推脱什么?请保姆这点钱,我还是有的。人家产和坐月子一样,不能吹风碰冷水,可你呢?不但没做好,连吃也没吃好,这怎么成?再了,你自己在家,又要出去买菜什么的,我要上班,爸爸是个男人,也不知道警察有没有在寻你。所以,你还是听我的吧。”
爱丽丝鼻子一酸,眼眶发红,紧咬着唇不出话来,志明微笑着安慰道:“什么也别想了,大哥会为你安排妥当的。去之前你再去医院检查,确定没问题了,再进去自首,我也会尽量托人帮你打点,让你少受点苦。”
“你们~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蔡万荣不可思议的看着二人。
志明只搂着笑里含泪的爱丽丝的肩膀,两人都没接口。
第二天,志明果然请了个保姆回来,又一口气给了爱丽丝一万块钱,“你别省吃俭用的,在家有这个条件,该吃好就吃好,进去劳改了,可就没那么好的日子过了。”
爱丽丝没有推辞,他每天下班,都会回来看爱丽丝一眼再回出租屋住,中午的时候也会打电话问她吃饭了没有,吃什么了。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温柔和溺爱,当真如亲妹妹一样对她。
但爱丽丝心里,却是非常矛盾的。其实,在医院那天她并没有马上走,因为记挂着母亲,便在附近租了间旅社,偷偷藏了起来,准备等苗桂芬醒了,见一见她再走。
她拿着志明给她的两百块钱,躺在床上,反复看了又看。回忆起自进蔡家后的种种,志明明明是很讨厌她的,特别是她打碎了他心爱的西,还害他颜面扫地,他应该是恨极了她才对,怎么会可能对她那么好?还给她钱让她藏起来?难道志明一觉睡醒,得了失忆症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又想不通问题出在哪儿,很想找苗桂芬商量,可又怕外面警察还在找她。她又担心母亲,又害怕警察找她,还得防着志明,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
简单冲了碗便面吃了,就套上黑色外套的帽子,把拉链拉到最高,身影一闪,快速溜进了医院。由于是黑夜,她又穿着一身黑,加上医院没几个值班医生,走廊熄了火,所以并没人发现她。
她悄悄的摸索过去,一间间病房查看,这时医院并没什么病人,所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苗桂芬的病房前。
才走到门口,就见里面亮着灯,还传来隐隐得话声,听声音,不像是蔡万荣的,倒像是志明的。好奇心驱使,她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趴在门外偷偷听了起来。
所以,那晚志明和苗桂芬了什么,对苗桂芬做了什么,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的。
她当时怕极了,生怕被志明发现,会顺手把她也解决了,所以苗桂芬一咽气,她就悄悄跑开了。确定志明走后,她又上楼去,可那时,苗桂芬早已没了气息,而蔡万荣还在熟睡着。
她很想推醒蔡万荣,告诉他志明的所作所为,也很想去报警,但想想,就都放弃了。志明是蔡万荣的儿子,他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女,去告自己儿子吗?显然不会。就算去报警,那又怎样?单凭自己的一面之辞,警是不会将他治罪的。所以,她想到了保命。
她强忍着悲伤来到南山市的房子,果不其然,第二天志明就打电话来告丧了。还好她回来了,不然以他多疑的性子,只怕自己会死的更早。
她想过要逃,可看徐召这样子,根不能给她依靠,何况,她又能逃到哪儿去?以志明现在的成就,想抓到她弄死她,还不动声色,完不是没可能。而且警也会大范围通缉她,到时候被抓回去,下场只会更惨。所以她想到了自首。以退为进,揽下所有的罪名去坐牢。也许,于她而言,普天之下,再没有比牢里更安的所在了。去自首前,必须要先取得志明的信任,让他觉得,她是无害的,她什么也不知道,对于以前的所作所为,她知错了,并诚心诚意向他道歉,只有这样才能保命。况且,以前也确实是她们母女不好。苗桂芬是喜欢钱,是很想给她弄丰厚的嫁妆,这点她并没诬赖了自己母亲。而那晚,她也确实看到了奇怪的现象,她还一度以为,是志明的妈妈看不下去了,回来找苗桂芬算账的,结果没有。在植物园的时候,好在徐召和媛媛及时出现,为她的苦情戏又加了几分可信度。
“现在的蔡志明,究竟是真心把我当成亲妹妹呵护,还是~还是他发现了什么?所以一直在伺机动手呢?按照电视剧的剧情,他一直不对我下手,无非是为了慢慢折磨我,让我更痛苦的死去。但看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又完不像。他看我的目光,满是温柔、怜惜和溺爱,然没有半分杀机和憎恨。他杀了人,真的一点也不害怕,也不觉得对我愧疚吗?”这些问题每天都在爱丽丝脑海里兜兜转转十几遍,她也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生怕志明下一秒就会露出阴森的笑容,对她下毒手。
后来,她试着换位思考,认为志明,似乎没必要对她愧疚什么,因为如果她是蔡志明,而被这样对待,只怕早已将对母女大卸八块了,哪里还等到今天!
想到这里,她忽然释怀了,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哪怕他真要杀了自己,那也是自己罪有应得。如果他是真心把自己当做妹妹,那~就试着接受他吧。但毕竟是杀母仇人,短时间内,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冤冤相报何时了,人死不能复生~她一直这么安慰着自己,对志明的戒备心,也在慢慢卸弱,心坦然了,日子反而觉得好过的多。
一个月后,18年的3月1日,志明陪着爱丽丝去南山市警局自首。警先是将她收押,了解一遍案情之后,考虑到自首态度诚恳,地法院判了5年3个月。也就是,要到14年的6月18日,她才能出狱。如果在牢里改造态度良好,且多做贡献,可以考虑减刑。当然了,这其中,也少不了明辉的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