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当着仙界众人的面,答应了魔界的何谈,并在魔界边界投下仙界的誓碑,只要魔界不犯,仙界绝不再战,而此代价,便是修罗族圣女归族任由族内处置,不再与魔界相干。这也是给天帝一个台阶下,毕竟他以修罗族圣女勾结魔界为由起了战事,那便也要由这个由头结束。
阿阮一直与帝江避世,并不了解六界,用帝江的身份吓唬天帝也是冯九的计策,她未料到师父的名号竟是这样好用,也未料到天帝如此顾及颜面。总归保住魔界这件事比她想的要简单了,至于让她回归修罗族,这也是她之前作出的选择,所以也没什么难以抉择的。
骆商和木万年还在魔界等着她,阿阮知道,若是自己回去,他们定是不会同意她就这么回到修罗族,更何况,还有天帝的命令,又派了人押送她回修罗族,于是她干脆就和冯九在仙界告了别。
冯九和宝元都是难得的忠臣,阿阮没什么好嘱咐的,反反复复都是对明轩的惦念和愧疚。冯九话少,也不会安慰人,只道让她多想自己,明轩自会有他们照看。
阿阮拖冯九照看骆商和木万年,她道:“他们是我最后的亲人了……”她悄悄摸了一把腰上的乾坤袋,那里有木万年给她的聚灵珠,就是有着云姨和冥婆婆魂魄的聚灵珠,心道你们也是。
冯九看着押送阿阮的天兵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什么,之前尊主曾吩咐他去人界找一个叫白的人,求他去请帝江,他回来复命,尊主却已经重伤,若不是接了这么个差事,他也不会清楚阿阮姑娘和那位少帝竟然真的就是师徒关系。这事对未给个准确的回复,他想了想,还是选择暂时不告诉阿阮,毕竟之前仙界那位北武神受困时去请少帝,少帝也没有去……
待他回去再去问问那位白公子,若是白公子真的请动了少帝,到时候少帝去魔界相问,他再与少帝细便是。冯九这么想着,算是拿了主意。
二人就此别过,一个回了魔界与长老们复命,一个直接被押送去了修罗族境地。
帝江那边也是被阿阮这随意地借剑之举扰的心烦意乱,特别是罡宁剑沾染了阿阮的气息,前几日正是阿阮杀气最重的时候,罡宁剑也蜂鸣阵阵,这几日罡宁剑倒是平静了许多,只是又不安起来,叫帝江很是疑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是隐隐感觉,罡宁剑的反应像是在告诉他,阿阮的日子过得有多激荡人心,他既好奇,又有些担忧。
是押送,天帝派来的天兵并不敢真的对阿阮这个传中的修罗杀神圣女做什么,反而是客客气气的,也是看在阿阮人长得美脾气又好,更不会做出什么凶神恶煞的表情来。
阿阮低估了极王的暴躁和怒火,极王刚得到天帝迁怒于他的消息,已然将阿阮这个失控的棋子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他原还想着耐下心来与这个侄女相处些日子,就算是惦念着她手里的古籍还有能力,但却也是做好了慢慢解除封印的准备。
可谁知,这原打算慢慢养着的玩意儿竟然失控了,她不畏惧傀儡丹,没有按时吃解药,可她却安然无恙,没有丝毫受到傀儡丹的影响,那只能明,她用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傀儡丹。
这样的力量,至少在极王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没有的。这也是令极王大为不解的地,他甚至有些后悔,后悔给了她太多的自由,同时,极王也万万没有想到,原以为阿阮和塑夜两个人有情,放她去人界培养感情,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帝江来。
极王虽心中忌惮帝江,可当日北武神塑夜亲自派人去请他相救,他都没有去,在极王看来,帝江就算是阿阮的师父,到底也是不愿意管她身上这桩修罗族的闲事的,不然怎么会坐视不管?再者帝江在极王看来也是个无情之人,北武神塑夜与他多少年的交情,是他唯一的朋友,可就算是这样的情分,帝江也都选择不救,甚至在塑夜下界受罚之时,还杀了对一次……
所以这也是极王就算忌惮帝江却也不曾防备过他的原因。
天兵将人带到了,隔着殿门就听见里面极王暴怒地吼声,也不知道在砸什么西,稀里哗啦混乱不已。四个天兵彼此看了看,打头的一人还好心地提醒阿阮,“圣女,极王瞧着是脾气不大好,要不您过会儿再来?咱们将圣女带了回来,也该回去复命了。”
阿阮淡笑了一声,她知道,她搅了极王的好事,极王恨她,她又何尝不恨他,管他脾气好不好,都没有什么关系。她大大谢过了几个天兵,没让他们跟着为难。
几个天兵走出了修罗族才开始议论,他们没有上战场,没见过这位修罗族圣女杀人的样子,可这女子瞧着长相绝美,一身清淡白衣都遮不住的仙姿,都修罗族专出美人,他们可算是见识过了。至于修罗族专出武力强大的人,他们从别处听了这女子杀人不眨眼,倒是没有亲眼见过。
只觉得她脾气娇软,语气温和,细腕纤腰,并不可怕,反而令人十分想要亲近。只是,生在这不讲什么道德伦理的修罗族,可惜了。
几人议论着走远了,白忘了一眼近在眼前的修罗族地界,蹙眉收回了脚,他没找到帝江,这才自己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现在阿阮就在修罗族境内,他要是闯入将人带走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天帝刚下了那样的旨意,他是曾跟在父帝身边的白泽,干不出这样搅乱六界的糊涂事,再者他冒然出现,让别人看出了身份,恐怕不仅不能帮到阿阮,反为她惹祸上身,毕竟,若是被人知道她认识白泽,恐怕就算离开修罗族也难以藏身,会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跟踪。
白心道奇怪,不知道帝江又是发什么疯,人也找不到,连个气息都谈查不出来。实在是白冤枉了帝江,一来帝江将法力给了阿阮,原让白熟悉的那股子气息不容易被探查到了,二来就是阿阮给帝江设的那个结界防的太过了,她不想师父冲破结界不由分再伤她的心,她也不想师父失去了法力被有心之人伤害。
故而这结界既防着里面的人,又防着外面的人,白找不到帝江也是正常。无奈之下,白去了元清那里,想看看他这个亲师尊知不知道他那倒霉孽徒的踪迹。
元清正在闭关,他几乎是常年闭关,所以对外界的一切事都知之甚少,也就偶尔被帝江强行打扰,间隙里知道那么一二,也都是事后消息了。白找上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帝江又来捣乱了,谁知听白找不到帝江,元清也挺惊讶,但想想上次他见帝江时,帝江与他的那件事……
这事元清不知道白知不知道,若是白不知道,他做人家师父和师公的,提起来也觉得没脸,便试探着问白:“阿阮那个孩子,现在还好么?”他不是老古董,若是帝江和阿阮两情相悦,就算是师徒也无所谓。他一直看的明白,阿阮从就依赖她师父,眼里心里都是她师父,藏不住的喜欢。
他担心的是帝江,父帝给他的这个徒弟什么都好,论天资,那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好,可就是太过自负了,算出他天命里有劫,他可好,一碗忘情就想避过,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他就算是神,也逃不过天意。
元清虽一生从未经历过情事,可却知道,帝江和阿阮之间,是帝江辜负了阿阮的心意。当日他还那般轻描淡写地补偿了就好,简直是无药可救。
白目光有些躲闪,道:“我也是刚知道阿阮的事……她恐怕不大好。这也是怪我,当日若是我留下,或许就能阻止帝江杀那裴瑾,也能阻止他将阿阮带走了。阿阮一直躲在魔界,被极王抓了把柄,挑唆了天帝对魔界发动了战争,明轩重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阿阮为了保住魔界,以自己为代价回修罗族了。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好……”
白其实并不知道帝江和阿阮之间发生了那种事,帝江在人界杀了裴瑾的事他是知道的,可那日事发之前他先是去劝帝江放手,再是劝阿阮收手,两头都不给他好脸色,他闹了个没趣,干脆不管了,一个人逍遥了月余,突然就被魔界的人找到,是阿阮有难,要他去寻帝江。他哪里还坐得住,当下便回了云山找人,结果谁也没找到。后来又回了魔界,辗转找到当日去找他的冯九,后来才得知阿阮被押送回修罗族了。
元清听他这样,以为他是知道了,叹气道,“我就他这样迟早会出事的,还补偿,怎么补偿?以前我只觉得他混归混,还算是个男人,现在倒是出息了,对自己的徒弟用强,事后还补偿,补偿能让阿阮吃这个苦?他还敢躲起来?!”
白跟着点头,也觉得帝江实在是让人烦,不过他很快就愣住了,“等等,仙师,您刚才什么……什么叫对徒弟用强?”
元清被人家成为仙师,到底是个要脸面的,被白这样一问,支支吾吾起来,“就,就那个……”
白反应过来,气的咬牙,“他怎么可以这样!他对谁都没有心,可阿阮是喜欢着他的!他这不是往阿阮心上捅刀子么!”
元清讪讪,“可不是……”
白原还尊称元清一句仙师,此时是连带着看元清都不顺眼了,“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啊!”
元清冤枉的很,他这个徒弟的性子除了后来变得散漫开怀了些,实则是从来没有在他的教化下改过一丝半点儿啊,何况一个是他徒弟,一个是他徒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不气不心疼?
“白泽,你别急啊。我先帮你找到那个孽徒再别的不迟,别的我不敢,这天底下,要哪个能轻而易举地救阿阮与水火,那也只有我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孽徒了。至于其他的,需要他们自己解决。这感情的事,别人都插不得手,另外,更是有天意啊。”
元清安慰着白,当下便掐指捏了张符,带白进了内室,内室里有一个巨大的阵法,元清道:“我那孽徒曾在这里设过一个阵法,以备不时之需,便我可以迅速找到他。这也是他唯一做过的一件孝顺事了……”
白哼了哼,脸色好看了些,却还是不赞同元清才的话,“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和他得着感情不感情的么!”
元清替自己的徒儿冤枉,“他不是没有感情,他是喝了忘情,忘了男女之情罢了,也是他自负,他有情劫,他不信命……”现在也不是这些的时候,元清一句话带过,打发白先去找人,他原就气恼帝江,打算让他长个教训,所以他和阿阮的事,若是帝江不求到他面前,他绝对不会插手。
有时候人不痛在自己身上,可是不会长记性的,元清想着,那子混了这么久,总该是要有个人来叫醒他。如果这个人能是阿阮,那也不是坏事,也许这就是他的情劫,待过去了,一切都可以云淡风轻,一切都可以更好。元清清秀太久,看得太淡然,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想的还是太乐观了些。
“忘情?”白还是头一次听这个事,不过他是知道这个西的,就是没想到帝江会因为藐视天劫喝这种西,他是脑袋被门夹了么?妄想这样就逃过天定的劫数?
白气哼哼地被元清推上了阵法,这阵设置巧妙,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送了出去,再睁开眼,便来到一个和云山有些相像的地,就连眼前那院儿也十分相似,只是这结界实在是有些强大的过分。
他愣了愣,多耗了些法力破了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