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汤勺,抬起头温声解释道。“禁林附近有个村落,是皇室实验药剂的地,被发现后对传送逃走了,不定是去往府西。”
“我城里的半掌成员怎么突然接到撤离的消息了……”他原还以为是走露了风声,叫半掌决定赶在彻底封城之前逃走呢,没想到完是意外。
慕流央眯起了眼睛,他用竹箸轻点杯沿,缓声道。“那药剂,确认是封长羽拿到的那个吗?”
“我看到的是需要药引的半成品。”桑衍并未见过这种调制药剂的式,形容的也极为模糊,不过听到药引,苏猗湖倒是些微抬了抬头。
“半成品?”
这么多年来人们对药剂这一面,下了功夫去研究,却远没有其他面的进展快速,毕竟一个药师需要成百上千个岁月,亲身尝试才能成长。
在这过程之中,无数剑走偏锋的药师死在不恰当的试药之中,无数虽然可能对天下有损却包含着‘发展的配被埋藏,最终只能止步不前。
偏药师包含的面极为复杂,一个药师的主要领域大多只有二三种,所以研究药剂组成向的药师便更为稀少,以至于几乎没有进展。
听桑衍描述的这种组合药剂的式,他从未听闻。
是皇室自己的研究吗?
还是那个不知名的第三势力?
“若起这个,倒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苏猗湖插话道,她见二人望向自己,出言解释。“逢露香。”
“十多年前,北衡一个诡术势力的附属家族,曾发现以凝露为药引,将某种半成品化为逢露香的事情。”苏猗湖声音轻缓,不难记住。“听起来这技术和逢露香很像,不定是同一个源头。”
北诡术众所周知的事情,却没有传到,慕流央对其也不是很了解,于是便继续询问道。“那家族去向如何?”
“听是逃进南皇境内,失去了踪影,都猜测是受到南皇院的庇护……不过怎么看都不太可能。”苏猗湖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姓许。”
桑衍一怔。
“这家族是北出了名的者世家,若不是被迫归属于某个势力,恐怕是亭必争的一个家族,可惜了,实验错了向。”
苏猗湖着着才发现桑衍停住了动作,对捏着筷子的手十分用力,指节泛白,叫她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想到什么了?”
桑衍猛地摇了摇头,目光垂落下来。
苏猗湖不知自己话中有什么是对不想听见的,只能选择终止话题,她看见桑衍将筷子放下,突然出言道。“我有事情要问水和烟。”
“若是药引的事情,我替你问如何?”慕流央觉得她情绪不对,不太想让她去那个有点糟糕的地牢中去。
当然了,觉得桑衍年幼,不该见到审讯什么的这都是借口,主要是苏猗湖在旁边跃跃欲试的看着呢,毕竟水和烟是在秦家的分宅,在里面留下什么诡术痕迹也确实不太好,只能不叫苏猗湖过去了。
“也好。”桑衍并没有坚持,她一抬眼看见晨日已经在缓缓上升,日光洒落在院中,又从指缝溜走。“那,我去白楼。”
她这饭终究是吃不下去了。
慕流央并没有留她,她便仍旧慢跑着绕过北门去往三年院,白楼向安静的空无一人,她轻敲外门,没有回应。
“师兄他还没出来呢。”青年人从不远处走过来,手上的一摞书放在桌上,忍不住低声抱怨。“再看就要死在里面了啊。”
“这样。”桑衍声音很低,站在白楼外片刻,转身离去。
……
府西。
带着兜帽的男人和热闹的街道格格不入,他快步穿过街巷,没有做任何停留,但是此处明显是个常有外人行走的地,倒也没有谁去注意他。
亭附近除了慕城,距离近而相对繁华的也就只剩下了府西,不少身份特殊无法进入慕城的都在这边歇脚,不准同桌坐着的就是哪杀人如麻的恶人,有谁会闲的没事为自己招惹麻烦?
府西这边除了城主府,可没有什么世家撑腰。
所以虽然他匆匆穿过街市,叫路旁的人们稍看了一眼,但还是平安行至一处客栈,径直走向柜台,男人以极低的声音向账房询问道。“昨晚可有一男一女入住?男人左手有个乌黑镯子。”
因为客栈极,兼任着账房的掌柜略有些犹豫的打量了他一眼,觉得这男人不好惹,老老实实向楼上指去。“右手走到头,左转第二间房。”
此处歇脚的人多些,昨日那对兄妹过来要常住,叫他有些惊讶记得也清楚,没想到这才第二日,便有看着就是仇家的人找上门了。
希望别砸了他的店才好。
“多谢。”男人可不知道掌柜的担忧,终于离开了柜台处向楼梯走去,掌柜见他背过身,大胆的望着他上楼的动作,谁知道对突然顿步瞥过一眼,叫掌柜心中一跳收回了视线。
男人看着的不是掌柜,掌柜才回过头,便明白对是在看着什么了,柜台前有个黑衣少年站定,见他回身,手指一松扔了些银两。
“住店。”这一行少年三四人,都是面无表情,见掌柜将牌号告知,俯下身低声询问道。“有个带兜帽的男人,你可曾见过?”
掌柜刚准备出口的客套话一顿,险些咬了舌头,这少年们都是一个衣服,料子不像是平民出身,不准就是哪个世家的暗卫什么的,危险得很。
他心这一整日都来了些什么神仙,不往城主府去,干嘛要在他这客栈问问西?可答是不敢这么答,只恭敬的道。“是有一个,刚刚上楼去了。”
少年和身后同伴交换了神色,寻了个座位停住。
楼上的兜帽男人还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他走到房前,似乎是在犹豫,谁知门突然被打开,黄衣女子不情不愿的让开门口叫他进去。
“殿下临门真是蓬荜生辉啊。”半云姝看着柯定摘下兜帽,不耐烦的依靠在窄的过道中。“您这是怎么了?也一副丧家犬的样子?”
慕流央烧他们的客栈,归根究底是为了逼皇室出面,结果明面上是盟友,真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还不是该飞就飞?
半掌被堵在城中撤不出去,查他们二人落脚之处倒是快的很。
柯定四下一扫,并未看见半云萧的身影,虽然看不起女子,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半云姐也莫要恼怒,现下,前途才是应当考虑之事。”
后路倒是清楚,大不了撤回半云家就是,但他们真的准备就这么毁了一个据点后,狼狈逃回北吗?不和他一样,有着一定要做完的事情吗?
接下来,还需要更多的实验体,只要这药剂确实在年轻一辈中流通开,那么局面就仍旧是掌握在他的手里,至少目前亭还没发现药剂……
“哼,殿下可真是心气高啊。”半云姝在半云家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平生最恨那些个着女子便该相夫教子的废物,冷笑着回答道。
“前途是你的前途,自然与我半云无关,不过起这个,我倒有一事想和殿下分享——容青院长已经前往亭。”
容青居然去亭了?!
北衡容青,药师世家出身,在年轻时候是以天才药师的身份被世人知晓,在他成为北衡院长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续药剂研究这一条路。
平白无故的,亭为什么要请容青?
柯定心下一乱,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半云姝是如何猜出他的弱点,不敢再看这位女子,认真问道。“当真?亭请容青来此的理由……”
“我又怎么知道。”半云姝收敛了语气中的不耐。“皇储殿下,是您这位盟友害我们失去了容身之所,事到如今,也该把事情原原告诉我们了吧?”
他们早就对皇室搞得那些药剂感到好奇了,虽然排除了对在做逢露香实验的可能,但是同许家实验结果完一致的‘半成品,叫人很难不去怀疑二者间的关系。
明明最有可能落在南皇手中的资料,却是被皇室复制了出来,还有皇室背着利益一致的西疆院,选择和他们合作的原因……
柯定比半云姝要冷静一些,若是拼起周旋交涉,半云姝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可半云姝那副明显的厌恶,偏偏又叫柯定有些怀疑。
半云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
浑水摸鱼四字就是对他们部作为的解释,他兄妹二人在感情上表现出的弱点,确实叫柯定被迷惑了一部分,如今却逐渐清醒起来。
确实,若得到了天下,又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不过北衡虽然男女不忌,但偏偏半云家是个十分在意男子的家族,他还是认为仅仅是嫡女的半云姝,无法以主事人的身份同他对话。
还是半云萧面也不露的这个态度,就已经是在打压他气势的意思了?
“别总想着哥哥了,他现在脑子不好用的很。”半云姝对那些轻视的神色相当敏感,立刻讽刺的出言道。“不想就滚,没必要觉得我身份如何。”
柯定确实是个很能隐忍的人,半云姝话到这个份上,居然还没叫他转身走人,他轻咳一声,回答道。“我也并非是不信任你,但是半云姐你要知道,皇室和半云的几次合作,可都以失败告终。”
最初半掌设下陷阱,而守在洞口的人是半云姝,这女人不知怎么居然把地下的几个给放了出来,导致西疆连次名都没能得到。
后来慕流央一事,也不知对的是真是假,那药剂确实起了些效果,可最后慕流央不还是如约到场了吗?迫不得已他也只能启用自己原的第二案,叫被药剂所惑的封长羽杀掉桑衍。
“究竟谁是累赘用不到你来衡量。”半云姝也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于之前如何,毕竟两个人坐下来还在交谈的原因,就是还有必须利用对的地。
“直吧,若是想继续结盟,就坦白,若是不需要半云,走出这个门,皇储殿下,我们便是敌人,希望您能平安无事回到西疆去。”
“……”和半云萧完不同的交涉式叫柯定沉默了片刻,最后不得不开口道。“皇室手中有一种药剂,可以强化力量,但对人身是致命的。”
“强化力量……?”半云姝原的眉头一挑在听见后一句的时候安静下来,她低声道。“受到诱惑,而后被控制,最后走向死亡?”
“这药剂并非无解,但只在我手中,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阻止死亡的办法。”柯定知道自己不用继续下去,半云姝也能完明白。
确实如此,半云姝盯着他的神色叫他有些毛骨悚然,这女人虽然不如她哥哥城府更深,但那股子发疯劲儿他真的应付不来。
“呵。”半云姝喉中一声粘腻的低笑,她眯起一双美眸,指尖在红润的唇上留下了深深的压痕。“就是,殿下所期望的,是整个天下?”
一个向,除了作为中心的院之外,世家是撑起其屏障的唯一组成,而世家的底线便是年轻弟子,如果这些孩子被毁,这屏障也必然——
逐一坍塌。
就是这看似简单的一件事,会导致世家之间的怀疑和联盟瓦解,院生骤减和世家对院的不信任,最终,这一向也终将无药可医。
天下二字,不过如此。
“西一统之时,便已经证明皇室有一统天下的能力,如今有这个机会我自然要选择去搏一搏。”柯定声音平静。“吞并世家这种事我也没有想过,只是想合拢院,使院向皇室称臣而已。”
半云姝沉默不语。
片刻后,她只问了一句。“是谁在帮你?”
柯定五指攥起,并未作答。“这……不是半云该问的事情吧?”
“阿姝。”就在气氛逐渐紧张之时,里屋传来了半云萧的声音,半云姝立刻起身赶到他身侧,见对半推开窗扇,低声道。“是秦家的人。”
楼下几个少年正隐在街市人流之中,似有似无的视线都聚集在这座不起眼的客栈之中,半云姝瞬间回过身,冷笑问道。“这便是您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