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夜九那麻木平淡的脸上才出现细微的情绪变化……
他对她笑了?
明明是看不到她的,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对她笑了……而且笑容里的情绪,是她无法想象到的温柔。
此刻夜九还不知这个大夫是沈君夜在入魔之后将丹道之灵给她的人,此刻她还以为这人是被沈君夜吸食了丹道之灵,照着这个面来想……她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沈君夜玩弄了别人的感情,还吸食了他的灵力。
夜九想到这个可能,脸颊火热似的烧起来,知道夜九的想法的阳烛都无语了,以主人这天马行空的想象不去写话太浪费了!
直至素问塔中的黑夜完降临,夜九仍旧未从那个男人失神的温柔笑意中回过神来……
如同一个难以解开的结,令她皱起了眉。
只是,男人的笑脸在她心中留下的异样感受仍在放大,如此的让她尴尬又有几分无措。
也许是因为沈君夜对苏淯那一份无可容下其他的爱,也许是夜九正通过记忆起沈君夜的记忆而唤醒她的记忆深处对苏淯的爱,于是她也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吧。
她只爱苏淯,只爱苏淯一个而已,而其他人对她的笑,只是情债,只会是情债啊……
阳烛逐渐的将它与九阳之灵融合的灵气凝结成灵体,回归它来的样貌。
这时,当它睁开眼就看到夜九苍白的脸,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阳烛疑惑了一下,随即笑了,这女人还会有害怕的西?
真好玩。
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她还有惧怕的西?阳烛用灵体感知了一下夜九此刻心中所想,却觉得相当复杂,有点难以摸索啊……
它正想深究之时,只见夜九往地上一趟,开始休息了。
没过一会儿,夜九的呼吸变得平顺起来,她睡着了。
阳烛无语,它只知女人刚才害怕的西似乎和那个丹道的大夫有关?
难道是后来女人吸食丹道之灵后发生了什么?
阳烛此般一想,才意识到自己才为了救这女人竟然不惜将灵体转为灵气与九阳之灵融合,才此举是多么凶险,只有阳烛自己知道!
它是不是对这女人太好了点!好到没有下限!连自己的灵体安危都不顾了。
*
阳烛感受到才夜九确实是在为某一件事烦心,不知怎么夜九带着让人心烦意乱的情绪入睡,它的灵体也会觉得不舒服。
它没有意识到当丹道之灵注入夜九的元神之中后,它的灵体逐渐在与夜九的元神同化,以往是它能影响到夜九的情绪更甚,而今是夜九也能影响到它的情绪了!
阳烛一阵心烦,干脆捏了一个诀,洗掉了才夜九的记忆!
如此……
它的身体好受了许多。
嗯,清清静静的,舒服多了。
阳烛有些疲惫,它也想要休息了,于是缓缓闭上了那双与苏淯一模一样的眸子,绝美潋滟的眸子。
混蒙的天地再次泛起鱼肚白,迎来了素问阵的第八日。
夜九醒来的时候,忽然有一瞬晕眩,仔细回想昨夜的事,却又发现有点记不起来了……
大脑中有些空白呢!
她一惊,猛地拍了下脑袋,昨日明明还在为某一件事烦心的,今日一觉醒来就不记得了。
夜九缓了一会儿,以为是昨夜没睡好,短暂性地健忘……
她揉了揉脑袋,却发现无济于事,是真的不记得了……
昨夜那个银衣人命人带走苏淯后发生了什么,真的不记得了,清楚的记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夜九无语至极。
阳烛此刻正在夜九的元神里偷着乐呢,主人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真好玩。
夜九察觉到胸腔内传来一丝某种窃喜的情感,她紧皱起眉头,她此刻在毛骨悚然间,有一丝确定了,她的元神里可能寄居了某种灵魂,不属于她的灵魂!
陡然想到这个可能,夜九再回想了一下以前那种莫名其妙不属于他的情绪。夜九可以确定了……她的身体里住进了别的灵魂。
阳烛感受到夜九此刻所想,先是惊讶地愣住了,须臾之后又不得不承认主人的聪慧才智。她已非当初夜尊,丢掉了很多她与生俱来的能力,来如凡人无二,但她却能在几日之后恍然想到这一层,令它不得不佩服。
看来是它前几日暴露的太明显了点,自从沉睡一甲子后,它觉得寂寞的太久,连隐藏情绪都不会了。
不过也没什么,发现了就发现了。主人猜不到阳烛身上,至多以为是素问塔内的孤魂寄居到了她的元神里。
如阳烛所想,夜九真以为是素问塔以往的残魂进入了她的元神,她是不介意,因为残魂顶多寄居,是逃不了灰飞烟灭的宿命的。
只要它不做出影响她情绪的事,她不介意她在素问塔的时候元神给它寄居。
她没有再想这个残魂的事。
天已经亮了,她只等素问塔的幻境再度出现。
素问塔的幻境再出现,是苏淯醒来之后,这时昭谢衣领着两个黑衣侍卫进来。
此时的昭谢衣一身银色绣着祥云图案的长袍。
银色的长袍衬得昭谢衣的脸色愈发的白。
只是这几日昭谢衣似乎是养好了许多,面色增添了几许红润的光泽。
夜九不禁想,这云涧主对昭谢衣该是很好的。
至少,昭谢衣没有冻着饿着,而且面上神情可见心情也不错。
“苏淯哥哥,你好些了没有,师父他给你请了最好的大夫,咦,我怎么没有瞧见人,莫非是他骗我的?”
昭谢衣歪着头在四下看了数眼,没有瞧到什么大夫。
大夫去了山庄的别院,听是北座主大战一条獒龙之后受了重伤。所以这几日都不可能见到那大夫……
昭谢衣听了有些生气,还让师父去教训那个大夫。
苏淯听着知他是在关心他,但到底觉得有些不对,昭谢衣还只是个单纯的孩子,这时正是他的脾性在形成的时候,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脾性变得骄纵起来……
“谢衣,我已经大好了,为什么要责备大夫呢,而且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夫,他有整个山庄的人要去照顾。”苏淯耐心解释道,语气温柔又和缓。
谢衣听着似懂非懂,他只是觉得苏淯哥哥受了很重的伤,大夫却不在他的跟前照料着,这让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我没有想那么多……”昭谢衣鼓着脸气鼓鼓地道。
瞧出了他的委屈,苏淯揉了揉他鼓起来的脸,淡道,“谢衣我知道你只是关心我,但我没事,很多时候能用言语解决一些事的时候,就不要立刻去动手,当然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我们就无需多言了,但大多数时候我们遇到的都是好人。”
苏淯知道,对于昭谢衣来这些话他还不能完理解,但是他想传达给谢衣的是,这个世界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坏人也有善良的人,他不能因为父母的事,而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下坏人,只剩下打打杀杀。
苏淯温柔地搂紧昭谢衣,他知道,让谢衣认知到这一点,还很难。
但是他已经开始接受那个银衣人,他的师父了,不是吗?
从昭谢衣肯开口叫那个人师父的那一刻起,苏淯就知道谢衣会成为一个善良的孩子。
而且那个银衣人也不是坏人,应该能把谢衣教导的很好,至少不会只是个一心铭记仇恨的孩子。
想到这里,苏淯释然一笑,他松开昭谢衣。
“苏淯哥哥,谢衣这两日没有来看你,你会不会生气……”昭谢衣红着脸解释道,“都是因为师父,他逼着我这那,还强迫我调理气息,让我合理的运用魔道之灵……”
“他还只要我跟着他,就能不被体内的灵力控制情绪,我才不信呢……”昭谢衣嘟起嘴,有些气恼地道。
苏淯若有所思,似乎是在回忆那个银衣人,如果昭谢衣的没错,看来他要去找那个银衣人谈一谈了。
“哦,对了,这是给苏淯哥哥准备的吃的,我让他们端上来!”
起这个昭谢衣显得有些激动,原因是他在云涧之地生活了这么久,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西。
苏淯见那两名侍卫抬上来的西,他们在他面前将西摆桌,一一打开。
其实是一些山珍海味,苏淯在狐狩的皇宫做事时及后来被溯帝君接到溯的皇宫时都有见过,只是昭谢衣成长于山林没有见过这样的做法,也没有品尝过这些西的滋味。
昭谢衣还记得自己头一次吃到这些西时,那时的惊讶和满足,他的师父在一旁大笑,而他也顾不得被他师父取笑了,一个劲地往嘴里塞,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
可是苏淯哥哥脸上的神情如此平淡,难道是他觉得不好吃吗?
“不好吃吗?”昭谢衣疑惑地道,还是苏淯哥哥和他喜好的口味不一样?不应该啊。
昭谢衣皱起眉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难道是今日后厨的厨子没做好?
昭谢衣吃了几口,发现和往日没什么变化啊。
那就是苏淯哥哥不爱吃这些西。
“苏淯哥哥想吃什么,我让厨子给你做。”反正师父了,只要成为他的徒儿,这整个山庄他能随意使唤,让厨子做几道菜也不是难事。
一时,苏淯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素来不喜在自己要吃什么上浪费时间,而只喜欢做吃的,因为他一天很多的时间,都只是在为阿夜研究做饭的手艺。
苏淯随便找了个理由,“无妨,我只是受过重伤,如今好了,不想吃这些,你若是有瓜果给我取些来。”
昭谢衣一听,清澈的大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笑道:“苏淯哥哥,你且等会儿!”
着他往屋外跑去,没一会儿取了一篮子瓜果来,身后跟着一个看着约摸二十六七的女子。
女子容颜端庄,不上美艳但也动人,是云涧主专门为昭谢衣选出来照顾昭谢衣起居的人。
“鲍姑姑,你把瓜果洗净了。”昭谢衣吩咐道。
女子蹲下身,开始打理那些瓜果。从头至尾她一句话未,动作轻柔中透着麻利,一个很耐看的人,连动作也很耐看,虽然并不是一眼惊艳的那种美人。
夜九看到了这个女子周身散发出的书道之灵,她心惊了一瞬,因为这是她在四天内看到的第一个书道之人。
而且在华胥之地,她也很久没有遇到书道之人了。
阳烛一眼就能看出,此女子是人神,不是普通的人,这四天内人神虽多,但也不是随处就可见人神,因为人神多为贵族。
此女名唤鲍叶,云涧山庄内,称她鲍姑姑,甚至有人猜测她和庄主,也就是云涧主是青梅竹马。
有人庄主年少时曾喜欢过这个女子,也有人这个女子负了他们的庄主,于是庄主为了惩罚她,让她成为了山庄内的奴仆,虽然是管理奴仆的奴仆,但也始终只是奴仆。
山庄内那些女人们对于鲍姑姑和庄主的事,猜测出了多个版。
一来他们的庄主生得俊美,气质脱尘,二来这鲍姑姑虽不至于美艳不可物,但周身气度,庄中上下没有一个女子能企及,就这一身端庄优雅,书卷气息,就没有人能超她。
只观其表,就看觉得这样的两个人,肯定是有故事的。
甚至,此刻的夜九看着鲍姑也觉得她和那庄主之间有什么过往。
夜九只是莫名觉得那个银衣人和眼前这个女子有些时候神采有相近之处,这种如出一辙的沉默时展现出来的淡漠与矜傲,是贵族特有的神采。
女子洗干净瓜果之后,将瓜果捧上,这个过程中,她始终低垂着眉目。
直到苏淯一声礼貌性地回复,“谢谢。”
她才望向苏淯。
这时夜九注意到鲍姑姑脸上的惊愕。
苏淯的绝美,夜九是知道的,但直觉告诉夜九鲍姑姑绝不是个肤浅的女子,她的惊愕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