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淯的亲人都知晓,苏淯的绝美容貌肖其母,而神采却与其父如出一辙。
其母是狐狩之地的美人,是狐狩第一代君主同父异母的妹妹,有绝美的容貌,但因为其是奴隶,就没有被太多的人知晓。
换言之,若不是苏淯母亲的美貌,又如何得溯帝君的爱慕。
苏淯相其母,继承了绝美的容颜,与溯帝君的非凡气度。
甚至溯帝君也曾过,三儿最肖其母,但神采最肖朕。
所以与他两个长得像溯帝君的哥哥相比,苏淯实则更像溯帝君。
鲍姑姑眉目里的震惊之色在短短一瞬不曾消减,还有一丝的增加,似乎是缓和了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
夜九猜测她惊讶的正是苏淯的容貌,应该是像极她认得的人。
苏淯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注视着他,见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瞧着他,一瞬不眨眼的瞧着他。
他疑惑了一下,望向这个女人。
女人似乎是没有意识到她盯着他看了许久了,仍在他将目光对向她的时候,专注地凝望着他。
他不记得记忆中有这样的女子出现,或者这个年纪的女人他认得的……
“嗯,这位……姑娘?”他不大确定的问了一句。
事实上苏淯是颇觉得尴尬的,因为他不知当如何称呼这种未梳着出嫁发髻,又看着比他年长许多的女子,但总归以前他二哥姬黍教他未出嫁的女子都应当称呼姑娘。
直到他询问出声,面前端庄淡雅的女子才回过神来望向他,似乎是连他的声音也惊到她了。
这声音也与那人年少时这般相近,只是当鲍姑姑恍然意识到的时候,才惊觉才这少年开过口,这应当是他第二次回应她了。
“不……不好意思,你实在是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
鲍叶红着脸道,眉目里只余一份伤感。
苏淯微皱起眉,他不清楚女人见了他是想起了哪个故人,但清楚的知道女人眼里流露出的情绪是伤感。
一个让这个女人在回忆起来后只余伤感的故人啊……
女人在一瞬的沉思之后,低垂下眉眼,将剩余的瓜果切盘。
她的手修长美丽干净,又富有力度。
苏淯的目光落在这双手上,心中一动。
他多看了几眼后,唇角轻不可闻地扬起……
夜九也注意到了这双手,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竟然能寻到诸多的相似之处……
江左书道有形修之法,讲究用笔,和形之美。
这手,美的让人想起叶家的书道。
苏淯盯着这双手瞧了许久。
这一刻,他想起了他的阿夜……
这一双手,阿夜的手也是这般啊,只是似乎比女子的手还要一些,但两人的手都是一类,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一晃眼,他入云涧已这么久了,她还好吗?又可曾想过他,哪怕一刻也好。
这一瞬,苏淯的神色里满是哀伤情绪。
而周围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昭谢衣正想要寻问,却只听苏淯猛咳了起来。
“苏淯哥哥,你怎么了!”
昭谢衣惊呼一声。
苏淯边捂着嘴咳着,一边摆手示意没事。
“都咳成这样了,还没事!”昭谢衣皱眉道,心下有些烦闷,对一旁的侍卫道:“还不去找个大夫过来,医童也好!”
侍卫不敢怠慢,立刻出去寻了两个医童过来。
因为大夫不在,这里只有医童照看,不过虽是医童,但医术也不赖。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医童立刻给苏淯把脉。
须臾,他摇摇头道:“吃了些生冷的瓜果,他身体来就弱,不该给他吃这些。”
鲍姑姑一听苏淯身体来就弱,皱起了眉头来。
苏淯以前在狐狩做奴隶,身体自然比旁的人弱许多。
苏淯心知自己的身体,害怕昭谢衣发火,立刻道:“不碍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果然昭谢衣瘪起的嘴巴立刻恢复了,皱着的眉头也立即平展起来。
不待昭谢衣再什么,一旁深皱着眉头的鲍姑姑走上前,修长的手抓住苏淯的手腕,它的三指扣住苏淯的脉关处。
苏淯一愣,昭谢衣也惊住了,若不是昭谢衣这几日与这女子相处觉得她人极好,肯定会立刻阻止吧。
那女子眉头一皱,这是身体积虚,羸弱的体格,若不是他将养过几年,可能会更弱。
是年幼时日久积累的宿疾,应该是在寒冷地区生活,早年受过冻,骨头里的寒气不轻,他身体弱却又喜食用瓜果。
女子轻声一叹,看着苏淯疑惑的双目,轻声问道:“你这孩子,年幼时是遭了什么罪?”
这女人一直未开口,即便才做事时也是低头不语,此刻一开口如春风入室,语音十分温柔,苏淯猜测这女子应当来自君故里。
因为师父过君故里的女子已温柔闻名四天,但师父也过……沈君夜是个例外。
只有苏淯知道,沈君夜的温柔,在那清冷之下,暗藏的绝美温柔,不是吴侬细语,不是外表的柔情,她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女子……
她只对在乎的人温柔,却也从不表现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
叶仝沈君夜此生都不会懂什么叫温柔,因为她是个没心没肺外加榆木脑袋。
而苏淯却不止一次的低声反驳,阿夜很好很温柔……也是后来叶仝知晓了苏淯对沈君夜的心思后,才恍然惊觉,恐怕这最大的榆木脑袋是他吧!这后进门的徒儿苏淯对他最看好的徒儿沈君夜的心思这么明显,他竟然后知后觉。
苏淯听得鲍姑姑这么问他,先是愣了片刻,接着却感受到一股亲人般关切寻问的意味来。
这女子……
“姑……娘。”苏淯正喊出声,立刻被女子更正道:“你喊我姑姑。”
女子的声音清冷,生气时倒是有点像沈君夜的清冷,这一瞬苏淯红了脸,他来也觉得“姑娘”二字放在这个年纪的女子身上,轻佻了一些。
“姑姑……”
鲍姑姑见这孩子唤他这声姑姑,面上还有一丝不情愿,她抿唇一笑,他日他就会知道,这声姑姑他唤得一点不冤枉。
“我问你话呢,你年幼时可是冻过,饿过。”
女子虽然有些生气,但声音还是温柔的。
这时不光苏淯和昭谢衣吃惊了,屋中的其他人也觉得吃惊了,都知道在庄上这女子是最不喜欢话的,甚至于他们的庄主问她话,她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答。
鲍姑姑突然关心这个少年,这些侍卫和医童还以为这女人瞧上这美貌少年了……毕竟,这少年是真的生的好看。
苏淯一瞬间老实了不少,因着这女子确实有一种如亲人般的亲切感,这样的感觉很奇特,但他能分辨出来,就像是和父亲还有两个哥哥在一起的时候那种亲切感。
“有……”他支吾地回答道,不敢再看鲍姑姑一眼。
少时确有冻着饿着,不过都是很时候的事了,他早遗忘了,如今旧事重提,他倒是觉得没什么意义。
只是女人的悲伤情绪,让低着头的苏淯都能感受到。这样强烈,强烈的让人立刻动容。
她低着头,唇瓣和手指尖都在颤抖,这样的情绪难以掩藏,她也不想掩藏,因为几乎是确定了,面前此人应当是她的侄儿。
鲍叶,其生母姓叶,养父姓鲍,而实则她生父为溯帝君之叔父,如此算来,鲍叶应当是苏淯的堂姑。
现任的溯帝君也就是苏淯的生父是她的堂兄,而当年她还年幼时,溯帝君、二堂哥姬赢,她都是很要好的玩伴。
“姬允是你生父吧。”鲍叶很轻声的道,只苏淯还有昭谢衣听得到的声音,当然还有站在一旁的夜九也能听到。
苏淯愣了片刻,似乎是想了半天姬允是谁……因为她突然这么,他也没有立刻想到他的生父身上,但须臾之后,他想到了父亲,父亲早年时候好像是叫姬允。
不知怎么,苏淯竟老老实实地点头,“是。”
鲍叶也猜到了,这孩子和她的命运不会相差太远,他的母亲应该是奴隶。
溯北落因为地处严寒,人口少,贵族人口更少,一代帝君能有三个子嗣算是很不错了,所以对于嫡出和庶出,只要其母是氏族,这些血脉都是非常重视的,若苏淯是贵族女子所生的孩子,也不会让他流落至云涧,也只有因为其母是奴,才会流落至此吧。
此刻,鲍叶对苏淯除去长辈对后辈的疼惜,更多了一份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
鲍叶的母亲也是奴,鲍叶的母亲是四天君故里君臣属贵族叶家的家奴,四天内奴的身份地位虽低,但唯有君故里善待奴仆,和其他三处不同。
“我是你堂姑。”鲍叶没有隐瞒他,她着,无视苏淯惊愕的眼神,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瓷瓶内取出一粒乳白色的药来,“这是上善,是神药之一,我师父只留我三粒,你吃一粒,此药能助你增进百年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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