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你……?!”沈君夜错愕地望着苏淯,眼里还带着探究,或者一份纯真的疑惑,她听师父那老西过——
嗯,那日叶仝那副模样还印在她的脑海呢,明明是个俊“老头”却笑得十分猥琐,连声音也比平时压低不少,他:四天内除了你们君故里稍微正常一点,其他三天都是表面光鲜,暗地里荒淫,那南山北落的君主各个是骚浪贱,弟弟看中嫂子,甚至儿子睡了父亲的妾,浪荡得就像这世上没了女人一般,而那狐狩之地因为皇族貌美,平均之颜值皆在四天前列,你瞧瞧他家出的公主哪个不是美人(他道此句时沈君夜在心里鄙视:老西不用强调了,看苏淯就知道了,狐狩皇族四分之一的血脉尚且如此,其他几个她也略有耳闻,不,当年还见过四天第一美人的画像呢。)所以啦,狐狩皇族的那些皇叔皇子经常对自己的亲姑姑亲姐姐妹妹亲侄女产生不该有的爱慕……甚至还有表兄间相互喜欢的。至于那溯北落,此前是出了名的断袖大户!好在这一代溯太子为人正派,还有个二皇子也只听是好女色,这一代算是为溯“正了一下名”。
此时此刻,沈君夜痴愣地看着苏淯,甚至出声来:“师父当年错了,断袖还是有遗传的,真可怜,咋地遗传到阿淯身上了……”
沈君夜得颇有一些痛心疾首……
苏淯一开始没明白过来,可是过了一会儿,就像是被雷电劈中了一般,明白过来!
他的唇瓣都在抖,“我不是……”
他道,绝美的面容上是带着坚毅色的难堪。
“阿淯喜欢昙儿也不是什么坏事,我近年来倒是挺喜欢看那些写断袖的话……所以不会……”
听着沈君夜的话,夜九都替当年的自己汗颜,这也敢出来?虽然她也会站在沈君夜的幻象旁看得津津有味……
苏淯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他开口,声音有几分喑哑。
“你听着……我喜欢你,沈君夜。”
*
后来的沈君夜不记得苏淯有没有过这句话,也许是过,也许是没有。
因为她一连逃避了半个月后,记忆都变得混乱了,大概是因为太尴尬了,尴尬到她刻意去抹除那句话的记忆。
又或者是她太激动了,激动的兴奋,兴奋到不敢当真了……
她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又矛盾的人。
总之,她在那之后确定了一点,苏淯喜欢她,她喜欢苏淯,好像这就够了。
她记忆里那日的苏淯,目光炙热到能灼伤她的灵魂。
忘记了那句话,却记住了他绝美的眉眼,灼热的目光。
她知足了。
她就是这么简单又容易知足的人,所以她不知道在内心深处互明心思之后,接下来到底该有什么安排,或者该做什么?
躲了半个月之后,沈君夜顿时像没事的人一般,吃饭,练功,修行,睡觉。
忐忑地过了大半个月的苏淯顿时又满血复活了……他甚至一度怀疑沈君夜会把他丢出祗阙去……还好她没有赶他走。
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沈君夜,阳烛撑着下巴道:“我算是明白了,主人的性子……真他娘的古怪。”
闻言,夜九望向它,“怎讲?”
“我估计,你那个时候以为的喜欢,就是喜欢。”阳烛继续道。
“……”夜九无语,一头雾水。
阳烛瞥了一眼夜九,勾唇再道:“虽然我阳烛不懂什么人族的情情爱爱,但是活了万年,也见得多了,以你当时对苏淯的想法就是很简单很纯粹的喜欢,甚至觉得嫁人归嫁人,喜欢苏淯归喜欢苏淯,可以同时嫁人又喜欢着苏淯。”
实话阳烛觉得,它是真的了解主人。因为这个时候的沈君夜对嫁人一点概念都没有,以为嫁人就只是换个环境过日子。
夜九一眯眼,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譬如,沈君夜是不是要嫁人了?”
阳烛撑着下巴道:“我真不知道,我只是猜的。”
“。”夜九低声道。
阳烛唬了一跳,一正经起来,“我算着,不,我猜的,现在这日子离你突破玄关近了,我记得你后来回忆过,在你突破玄关的时候有婚讯,应该是和溯皇族的婚事,这和你后来入魔有点关系,所以隔了这么久我就算没陪你经历过,但也记得你回忆起那时候的恨意……”
夜九眉目一沉,这是阳烛给她的有利的信息了。
“若是才我没有突然想到你要嫁人,我一时也回忆不起来这一点,毕竟我没有你这段的记忆,我出现的时间是你即将成为夜尊的前一段……”
“嗯。”夜九点点头。
接着,他们面前的幻境就一转,转至溯北落。
这是初夏,正是沈君夜和苏淯再度踏上了来溯的路的季节。
一直以来,北天,溯北落以腊月的雪国雪景闻名四天,沈君夜却不知溯的夏日如此的温凉。
没有天和南天那样的烈日,也没有西天粗糙的风,这里的夏日如此的温凉。
日光恰到好处,气候恰到好处,所有,都刚刚好。
这一年,苏昙已在溯居住了整整一年了。
似乎是在叶仝离开后,苏昙也离开了。
其实叶仝早知苏昙是昙花之魁首,是神命格,而且那日他赶走苏淯,苏昙就在叶仝的屋外,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叶仝不让苏昙离开孤山,是故叶仝在祗阙的这几年,苏昙不敢偷偷下山,叶仝一失踪,苏昙立刻飞了。
苏昙去不了云涧,因为他不知道云涧在哪里,只能先去溯等着,他想过了苏淯要回也一定先回溯皇宫他的家吧!
所以苏昙在离溯皇宫最近的一处阁楼里等着,因为幻化人形好办事,所以他现人形了。
苏昙也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在溯他只想找一处离皇宫最近的地儿,却不知这最近的地儿正是姬黍名下的一家青楼。
苏昙生得貌美,一入楼就被人盯上了。
他取出一锭金子,这金子是他子啊叶仝的书桌上拿的,沈君夜不敢拿,他敢拿,反正日后叶仝要怀疑也会怀疑沈君夜去。
楼阁的阁主见这人年少,出手又阔绰,立刻想到哪家大户人家出走的公子哥儿,立刻叫人领他去上房。
苏昙住是住下了,没过一个月便被骗光了金子,还得留在楼阁里接客……
只是苏昙“中看不中用”,让他接客的第一个晚上……
就把那个客人给吓坏了,甚至嚷嚷着要赔钱。
阁主不明所以的过来,最后才得知苏昙是个“怪物”。
也因苏昙的这一点奇怪之处,才保住了清白之躯,只不过他被调派去端茶倒水地伺候那些公子哥儿了。
一想到他主人苏淯还在时他是被人伺候的……现在却要用这细皮嫩肉,不沾阳春水的手去伺候一群庸人……想想他就默默流泪。
这一,苏淯带着沈君夜进溯北落处,最先是去联系他父亲留给他的老奴,笑奴。
溯帝君给苏淯安置过一处府宅,而苏淯从未住过那府宅。
事实上在苏淯还未去祗阙的时候,笑奴就照顾他半年多了,只是他后来去了祗阙,笑奴就被派去给他打理空院子了。
来,他和笑奴还是有些感情的。
这是苏淯第一次到他的府宅,他非王非官,只是一介庶出皇子,连封号也没有。
对笑奴来,这是主人第一次来府宅,他特地将府里上上下下几十人部叫来拜谒。
苏淯对沈君夜介绍,“这是笑奴,我年少时,他照料过我。”
沈君夜点头一礼。
笑奴愣了一下,一来这人绝美,二来这人……骨架不像成年男子,笑奴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这是女子。
他会心一笑,立刻明白了。
主人应该是要回府安家了,不会再走了吧。
笑奴心道,帝君交代的事现在可以告知主人了,笑奴恭敬道:“主人,帝君留了道圣旨给我,是等你回来要呈给你的,上次您回来的匆忙……奴……”
苏淯闻言,忙道:“快拿过来吧。”
和沈君夜一样,夜九也看出来了,苏淯心底里很在意他的父亲溯帝君。
现在,在场的人里只有笑奴知道圣旨的意思。
他们听笑奴念完圣旨。
圣旨的大概意思是,苏淯从今以后是二皇子姬黍的辅臣。
大皇子姬离的辅臣,是帝君的上代辅臣,即溯帝君的亲弟,溯太子的亲叔叔,姬赢。
历代溯嫡亲皇子,都以庶出子为辅臣,这是溯帝君的传统。
而姬离身份特殊,事实上姬离是庶出,但因为他生母早逝,他在襁褓之中被过到溯帝君的生母昭和太后的名下,所以情况特殊了些儿。
坊间都将姬离视作是溯帝君的嫡亲弟弟,毕竟是过到太后名下的儿子。
这一年,这一日,苏淯领旨,成了姬黍的辅臣。
后来他回想过,即便他不会溯,这道圣旨也会下达到祗阙,只是早晚的事,因为二十岁冠礼之时,就是他就任辅臣之时。
这是师父叶仝与溯帝君的约定,北天之礼不可废。溯帝君在答应叶仝带走苏淯之前就过的,苏淯年满二十岁后,便是次子姬黍的辅臣。
对此,沈君夜深皱起眉,不仅仅溯的庶子是服务于嫡子的,君故里也是一样。
在四天,一切庶出,皆是奴。
不得不承认自己比苏淯幸运,她是嫡出,是贵女。
然而她沈君夜从未有过奴和贵族的尊卑概念,这也正是是她在苏淯眼里与别人不同的原因。
她虽然惯常以冷漠示人,但从不轻视任何人。
“阿夜,我……”
他拿着圣旨开口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当从何起。
沈君夜淡道:“我懂。”她懂,这是四天的规矩,先代贵族定下来防止庶子篡位的规矩,为奴为臣,就是不能为君为王。
只是后来,这个规矩,四天内例行了千年的规矩,被一个人颠覆了,这个人就是,姬赢。
有些事情,有了一,就有二,有了二就有再,规矩就是在被打破之后再打破,再打破再建立的过程。
沈君夜没有多,苏淯自然也不再,吩咐笑奴领他们去房间。
他们住在一个院落里,这个院落是府里唯一有湖的地,两处阁楼,一处湖,一处湖西。
这一段时日,一来因为苏淯领了圣旨,新官上任陪姬黍去了,二来沈君夜也着实不想着急回祗阙,就在这里逗留了。
因那姬黍不是个管事的主,所有事都交给苏淯,苏淯整日里忙得焦头烂额,早出晚归已是定律了。
沈君夜则只好独自一人出门寻苏昙。
找到苏昙是半个月后,在溯最大的青楼内。
若不是沈君夜还记得苏昙变成人形时候的模样,恐怕此刻也认不出他来了。
初夏,晚风清徐。
阁楼的红灯燃着,晃晃荡荡的光亮,伴随着那些男男女**靡的声音。
沈君夜来不想进来的,只怪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只一眼她就跟着进来了。
她一压住灵力,屏住呼吸,踏步进那风月楼。
“喂,主人,内修已经充盈至此,看来就要突破玄关了,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这时阳烛突然道。
出祗阙后沈君夜听苏淯的话,乖乖隐藏了内修,装作不懂武力的普通人的样子,直到才她理气的时候,阳烛才初略感受了一番沈君夜现在的内修。
夜九微怔,突然感觉沈君夜突破玄关之时,素问阵应该会给她出一道比较难的关卡……现在已经是第二十九关了,还有二十关才能熬到头。
平静了这么多日,她已经做好挑战难度增高的准备了。若是顺利度过这一关,那么她应该继承了沈君夜的能力。
——她就拥有玄关的能力。
夜九抖唇道:“沈君夜突破玄关之后,称作什么?不会是夜玄吧……”
夜玄和阳烛齐齐地看向半死不活的夜玄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