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欢他们似乎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接受指示履行自己的职责。
但是很快,一个匆匆赶来的员,捎来了一个惊天动地消息。
“傲世营的传送门,都消失了!”
人群中炸开了锅,惊恐、疑惑、难以置信的言论此起彼伏,忐忑不安的气氛在鼎沸的人声中逐渐蔓延。
傲世营的每一个成员都知道,传送门有多么重要。
它是连接傲世营内部与外部之间的纽带,传送门一旦消失,生将无法再从殿堂返回到现世中,一直被困在那片区域,而他们一旦在殿堂之内出现了意外,不会再有传送重来一次的机会,这将会是真正的死亡。
更重要的是,与外界的纽带断裂,里面的人们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将无法再得到粮食补给,极有可能活活被困在这座空城之中。
但这些都是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我瞥了眼周围愈加萧条的景色,另一件更加让人绝望的事情,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虽然不知道传送门的消失和植物枯萎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是傲世营的传送门,隔绝的不仅是人,还有空气。这里的植物正在逐渐凋零,如果所有植物都死亡了,里面的人也会缺氧而死。
不安一传十,十传百,千斤巨石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去。
一片诚惶诚恐中,终于,人们或被动、或主动的陷入了癫狂暴乱的状态。
“我不相信,我要回去,快让我离开这个鬼地!”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现在还在这里的,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了吗?”
“我不想进行什么历练了,我只想活着。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想不出一个挽救的法吗?”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
我被混乱的人群拥挤着,不时有人撞向我的身体,踩到我的鞋子。呼救声,悲鸣声,**剧烈的撞击声,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眼前晃动。
有一个少女被推搡着倒在地上,可在场没有一个人在意,他们踩着她的身体,慌乱而残暴。
她的哭泣像一滴水被掩盖在无数嘈杂的声音中,无人注意到这个插曲。
我走上前,一把推开又要往她身上踩的人,将她扶起。
那个被我推开的中年男子狠狠的爆粗口,他举起拳头,却被我一把拎住手腕,反手一个过肩摔扔了出去。
因为这个动作,我怀中的珠子砰砰地掉到了地上,一轱辘地朝前滚去。
这可是个好西,不能弄丢!
我来不及多想,顺着它滚动的轨迹追去。人们的鞋跟将它踢到这儿踢到那,我好不容易才抓住它,有些嫌弃地掸去上面的灰尘。
这时,周围的空气安静了几秒。我垂着头,某种极其危险的感觉,爬上心头。
“大胆劣徒,居然是你盗了后土令!”
千暮怒不可遏的声音响彻在空气中,压下了其余所有的声响。
我抬起头,看到了他和其他老师带着一腔怒火向我走来。
以前我也惹过千暮生气,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他用一种冰冷陌生的,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看着我。
“什么后土令?”
“还装蒜,你是不是去北山禁区了!?”俞飞伯气忿地用火神戬指着我,“后土令,是傲世营所有传送法阵的力量来源,滋养着傲世营的一草一木。一旦离了它,傲世营就是一具空壳。”
我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取出的西,居然这么重要。
“那……我把这颗珠子还回去总行了吧?”
重新放回去,一切就都能恢复原样了吧!
我这样想着,俞飞伯却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后土令离开,阵术已破,放回去了又有什么用——”
如果这件事情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的话,他们这些老师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就算是这样,总有其他的西也可以代替后土令吧。”
我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视线望向千暮,他的脸上紧绷而冷冽。
“后土令,是大地之华,这个世界上只有两颗。傲世营的传送法阵,牵一发而动身,必须同时开启部才能运转,除了后土令,还有什么神物可以提供这样源源不断的能量。就算有,现在也没有办法去寻找。”
“不可以再设立新的传送阵吗?傲世营应该有很多的符师和术士吧……”
千暮没有再话,只是他的眼神明晃晃的告诉我——不可能!
这一系列的是突发事件都找到了源头,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难以排泄的恐慌似乎找到了倾泻口,乌泱泱的人群,视线里每一个人都怨愤激怒地盯着我。
这里面,甚至还有我刚才帮助过的那个少女。
“是她,就是她害了我们所有人,要这个罪人偿命!”
尖锐的声音响起,轻而易举地挑起了人们最原始的邪念。人群开始向我靠拢,那些人里,有与我朝夕相处的,更多的不过是点头之交或素不相识,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的神情却是那么相似。
他们不会管我是什么缘由,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只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自己就有了发泄情绪的地,尽管这样做的结果根改变不了什么。
“杀了她,不能放过。”
“她是傲世营的罪人。”
“要她偿命!”
……
我的目光的掠过那一张张脸,我知道最初起哄的那道声音是谁,当初她逃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会是我日后平静生活的一道隐患。
安馨一定很得意吧,一定是隐在人群中讥讽的笑看着我吧!这次是她赢了,因为我确实没有办法平息人们的怒火。
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涌入脑海……
我不怕危险和伤害,可如果这个危险和伤害的名字叫做人性呢,没有人教过我要怎么对付它?
我只能麻木的看着那些人狰狞地向我靠近,等待着他们的审判,但我仍要反抗。
如果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惩罚,但代价若是我的性命,恕难从命!
“谁敢动我的妹妹,我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我头顶的日光暗了一瞬,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砰——”地落在我的面前。
金色的毛发迎风飞扬,鳞片在太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坐在金麒麟身上的少女,目光扫视着众人。只是一道目光,就犹如利剑般,充满了惊心动魄的威严。被看的人纷纷感觉自己像被凌迟了一遍。
“姐姐。”
湮琉霜走过来,牵住我的手,掌心传来的温暖让我明白,这一次,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面对所有。
“滚开,这丫头是少爷罩的,你们也配动她!”
罹欢骂骂咧咧地推开碍事的人,径直走到我的身边,他的身后,跟着窈窕和景夙,他们也是一脸坚定的和我站在一起,无声的诠释着自己的立场。
“爹爹,蓝澜也会保护你的,我帮你打坏人~”
蓝澜从我的衣服里钻出来,无禁灵兽的霸道气息当场释放,即便它还只是一只幼兽,气势上却不输于在场的千百人。
“世……不是……罪人。”
纳息抱着云泪兔,微弱的声音里是心意的信任。
“世,你又惹上麻烦了。要奴家你什么好……”猫灵儿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有点睡眠不足的样子,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睡意。“不过嘛,刚好睡完一个美容觉,该运动运动了~”
我的眼眶有些湿热,刚才面对所有人的敌视都无动于衷的我,现在却控制不住的想要微笑。
纷沓的脚步没有停止,像是最残酷的号角,预示着这场没有斗争的开场。
但我一点都不怕。
我的伙伴们挡在我的身边,陪着我一起面对风风雨雨。看着他们,我仿佛就拥有了无限的勇气。
那些人的谴责还在继续,千暮始终站在刚才位置没有动过,他捏着佛珠,却没有拨动,而是死死地摁着。
他的内心很矛盾。
其他的老师却没有千暮那么多顾虑,俞飞伯仍旧喋喋不休的质问着我:“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去傲世营的北山,你不知道那里是严禁进入的禁区吗?”
轻风中,一道宛如玉石敲打青瓷的动听嗓音飘然而至。
“我给的。”
众人心中一惊,想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放出这样的话。
而此时,我的心里涌上了不可言喻的欢欣,这个声音,我记得这个声音。
是他,他来了!
缓缓地转过头,我的视线穿过重重人影,那人身披一袭玄色,轻笑着向我走来。
他的眉间似有山川,眼中宛如星河。
一皱眉,山川为之一振。
一睁眼,星河尽收其中。
他的出现,让现场硝烟气息减弱了许多。人们屏息凝神的望着这个玄衣墨发的男子,他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可是又有着神祗般的尊贵,叫人根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男子投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我紧绷的神经在他云淡风轻的目光中逐渐放松。没来由的,我相信他,只要他在这里,我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没事了,我的丫头。”
他走到我的跟前,声音绵柔。千百人都在看他,而他的目光只看着我一人。
我点头,认真的点头,心里除了感动外,还被另一种不知名的,像蜜糖一般的情绪包裹着。
上次,命悬一线,他乘风而来,救我于危难之中;
这次,千夫所指,他含笑而来,轻而易举的解开我面临的困境。
我曾幻想过我们的再次邂逅,也许是一把纸扇,垂柳的湖畔;也许是喧闹的人群,不经意的回眸;也许是梅间的一瞥,会刹那融化寒冬的刺骨……
然而没想到,会是这样超乎想象的,却又平凡的相见。但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都能带给我难以想象的震撼。
落尘崖底,一眼万年。
人影幢幢,惊鸿一瞥。
他不是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的人,却是最能让我感受到安心的那一个。
寂静的世界中,我仿佛听见了,种子破土而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