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君脸色大变。
她瞪着立于王通身后的谢逾白,目露指责,“你跟踪我?!”
好啊!
好一个归年!
敢情,回谢宅兴师问罪是假,存了跟踪她的心才是真!
沐婉君这个时候后悔不迭!
她怪自己太过急切,太过急切王通会被谢归年给找到,才会急急地前来碰头的地,被谢归年给碰了个正着。
分明是她自己买凶想要置谢逾白于死地在先,眼下倒是可笑地指责起谢逾白来。
这一段若是相声,底下观众听到这一段,只怕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但会笑出声来之后,怕是还会狠狠地鄙夷沐婉君这样的人一番。
也只有沐婉君不觉自己有错,亦没有任何心虚。
谢逾白自然不会告诉沐婉君,是沐琼英命阿桃将消息透露给她。
他神情淡淡,眼神轻蔑,“是又如何?”
只许她买凶杀人,不许他暗自跟踪?
可笑。
以上这些话谢逾白未有言明,可沐婉君分明从他的眼神当中读出了对她的嘲讽。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王通趁着谢逾白通过沐婉君两人交谈的功夫,忽然伸手向前一抓。
他一只手爪型,按在了沐婉君的肩膀上,抓住了她,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了匕首,抵着沐婉君的脖子,“放我离开!否则我就结果了她!”
谢逾白在听见沐婉君那可笑的质问时,没有笑,倒是在听见王通这个威胁后,薄唇掀起讥诮的弧度,昳丽的眉眼微抬,看向王通,“你以为,我会在乎?”
王通顿时为之一噎。
是了!
沐婉君是雇他杀害他的人,这位谢家大少爷又岂会在乎这个婆娘的死活!
锋利的匕首在沐婉君的脖子压出一道血痕。
谢逾白便是连眼睛都未曾眨过。
操!
这个谢归年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婆娘的死活!
如果结果了沐婉君,就能够换得一线生机,王通一定眼也不眨地就把这个女人给杀了。
可现在不行。
至少有沐婉君在,谢家这位大公子不会直接对他开枪。
“你,你不要乱来!要是我死了,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比起只会虚张声势的沐婉君,王通只在意谢逾白。
在当时那样强烈的撞击的情况下,这位谢家大少都能够顺利地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脱,这让王通对谢逾白不得不更为忌惮。
“王通。你放了我。你不是要钱吗?我有很多的钱,你想要多少就多少,你放了我吧。”
眼见王通不吃硬的,沐婉君只好放软了姿态。
至于王通在将她放了之后,有没有命享受她给的那些钱,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通如何想不到这一点?
他的视线在谢逾白同沐婉君身上游移。
倏地,王通将身前的沐婉君往谢逾白身上一推,在谢逾白伸手将沐婉君推开之前,他拔腿就跑。
这条巷子,可是他的地盘。
废弃的院子,阡陌复杂的巷,就是他天然的掩护跟屏障。
犹如脱的鱼儿入了大海,他矫健地在这巷子里飞奔。
“砰——”
“砰——”
推开沐婉君,谢逾白开枪连连射击。
王通一只腿被打中。
忍着剧痛,他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嘭——”地一声,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王通来就一只腿受了伤,这一撞,整个人便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能地想要从地上爬起身。
不等他起身,一只脚,用力地踩在他的胸口,有人在拍打他的脸蛋,“跑?你子再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来,继续跑一个,给爷我瞧瞧!”
惊蛰一只脚踩在王通的胸膛上,弯腰,搜走了他身上的匕首武器,将从他身上搜得的匕首,扔到了一边,用力地提起王通的衣领,又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王通一阵头晕目眩。
原来,惊蛰同谷雨通过谢逾白提供的线索,也找到了王通的踪迹。
他们一路追踪他到这个巷子,接着便失去了王通的踪影,一直在这个巷子里绕圈圈。
他们是听到枪声,一路寻了来,见到了正在逃跑的王通,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同王通一直很近,只不过对这片地形不熟悉,才会刚才一直没有找到人。
王通迎面撞上了惊蛰同谷雨,真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
“主子,你没事吧?”
尽管不知道主子怎么会忽然也来到了这里,谷雨还是走到谢逾白的面前,关切地问道。
谢逾白摇头,对谷雨冷声吩咐道,“把人绑了,带回去。”
“嗯。”
确实没在主子身上看见什么伤口,谷雨放了心。
谷雨前去帮惊蛰一起,将王通给绑了起来。
谢逾白收起手中的枪支。
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沐婉君捡起地上,才惊蛰从王通身上搜到的那把匕首。
去死吧!
沐婉君双握住匕首,直直地朝背对着她的谢逾白冲去。
“主子!心!”
惊蛰同谷雨一同绑好了王通,两人站起身,见到持刀朝谢逾白直冲而去的沐婉君,两人均是变却了脸色!
听见惊蛰、谷雨两人的惊呼声。
身体先于意识,谢逾白能地侧过身,匕首擦着他的手臂而过。
沐婉君扑了个空。
如何能够甘心?
反正王通已经被找到,最后一层窗户纸也已经被捅破,沐婉君再没有任何顾虑。
这一刻,她仿佛入了魔。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死!”
被谢逾白躲过,沐婉君不甘心,她又再一次握着匕首,朝谢逾白扑过去。
才突袭都没有得逞,很快是在谢逾白已经有所准备的现在?
沐婉君扑过来的这一刻,谢逾白侧身避过她的匕首,同时一只手,呈手刀状,劈在她的手臂上。
沐婉君手臂一震,被谢逾白那一记手刀劈得发麻,手中的匕首脱落。
谷雨留在原地看守王通,惊蛰跑上去,狠狠地将那一把匕首踢出去老远,愤怒地瞪着沐婉君!
如果不是碍于沐婉君的身份,惊蛰跟谷雨才就会直接开枪将其射杀!
没有了匕首,沐婉君再够不成任何的威胁。
惊蛰跑上前,一把就将沐婉君给抓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才捆王通的牛皮绳,三下五除二,也把沐婉君给捆了。
操。
女人狠起来,真是没男人什么事!
“老实一点!”
因为沐婉君是女人,惊蛰没有对她动手。
这么一想,就更气了!
惊蛰捆完沐婉君,另一边,谷雨也已经替谢逾白将手臂上的伤简单地用纱布给缠了一下。
像是他们这样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的人,会经常生病或者是受伤,也因此会随身携带一些医疗用品。
“主子没事吧?”
惊蛰押着沐婉君过来,关切地问道。
“幸好,冬天衣服穿得厚。没什么大碍。”
话虽如此,谷雨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轻松的神色。
今天也就是主子幸运而已。
如果现在是夏天,即便主子已经因为他们的提醒,躲过了沐婉君致命的攻击,也绝对不会像是现在,仅仅只是破一点皮而已。
惊蛰自是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狠狠地瞪了沐婉君一眼。
“主子,我们现在就把人给带回谢府吗?”
谷雨问道。
“不。”
不?
谷雨错愕。
惊蛰更是蠢兮兮地跟着重复了一句,“不?”
不会吧?
难不成主子改了性子,忽然搞起以德报怨那一套么?
只听谢逾白冷冷地道,“把人带去巡捕房。”
闻言,谷雨跟惊蛰露出意外的神色。
主子这是打算公事公办,打算将这两人直接交给巡捕房处理么?
谷雨委婉地提醒,“主子,沐家在应多颇有势力,只是蓄意谋杀未遂跟买凶杀人未遂,法院未必会重判……”
还不如私了。
对此,谢逾白仅仅只是冷嗤了一声,他的薄唇勾起昳丽弧度,“呵。便是沐贯同,也有难以只手遮天的时候。”
闻言,谷雨当即意识到,主子心里定然是早已有所盘算,便不再多言,同惊蛰两人,一人分别押着沐婉君,一人押着王通,走出这条巷子。
听见了谢逾白同谷雨两人的对话,沐婉君的脸上没有任何惧意。
在应多,不是她自夸,还鲜少有人胆敢吃罪于沐家的!
以沐家在应多的地位,到时候她想要身而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即便是双手束缚在后,给强行塞进车中,沐婉君脸上高傲的神色也始终没有改变过。
又是埋怨惊蛰绑得太紧,又是嚷嚷着要坐副驾驶,不要同王通一同坐在后座上。
惊蛰握拳的手是捏得咯吱咯吱作响。
如果不是谢逾白始终没有下令,对沐婉君动手,惊蛰早就将人给打晕了。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聒噪了。
车子抵达巡捕房。
谢逾白先行下车。
“你们在这里等我。”
谢逾白对也跟着要下车的谷雨同惊蛰吩咐道。
尽管不明白主子着是要做什么,谷雨、惊蛰还是依言,暂时留在了车上。
大约十分多钟后,谢逾白才一个人从警局走出。
驾驶座上的谷雨下了车,“主子,现在把人带进去吗?”
这一次,谢逾白没有再反对。
于是,谷雨帮着惊蛰一起,将后座的王通同沐婉君一同从车子里押下来。
“你好!请问您是谢家大少谢归年,谢大少吗?”
“您好。谢大少,您报警您父亲的第三位妻子,也就是三夫人,买凶杀你,请问是真的吗?”
“三夫人!三夫人!对于谢大少向警报警,控告您买凶杀他,以及蓄谋杀这两项罪名,您作何解释呢?是当中当真存在误会,还是确有其实?三夫人,三夫人,请问您能够跟我们透露一二吗?”
“三夫人?您为什么要买凶杀害谢大公子呢?是为了谢家家主之位吗?您想要替五公子除去谢家大公子,从而扶五公子登上谢家家主之位,是不是这也?”
沐婉君不知道这群报社媒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脸上倨傲的神情,在这些报社媒体,拿着录音设备涌上她时,早已不复存在。
“我不知道你们再什么!抱歉,无可奉告!”
因为被绑着,沐婉君就是连推开不断涌上来的这些记者们都做不到,她一律低着头,沉着脸,不管报社媒体询问什么,她一贯以无可奉告回应。
报社媒体都是一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不管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仅仅是谢骋之的三夫人,竟然被谢家大少爷谢归年给绑了送巡捕房这件事,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眼球。
因此,即便是沐婉君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这群媒体报社的人还是对着她一再地拍照。
此时此刻,谷雨同惊蛰终于明白,为什么主子坚持报巡捕房!
哈,这位三夫人一向将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双手被捆,以嫌疑犯的身份登上各大报社的头版头条,可不是比杀了她还要叫她痛苦么?
谷雨同惊蛰并不知道,谢逾白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谢家大少亲自押着谢家三夫人进巡捕房;谢家三夫人疑似买凶杀害以及蓄意伤害谢家大少,这两大爆炸性的消息不胫而走。
是不是真的?
听收了三夫人的钱,对谢大少爷下杀手的那位凶徒都被大少爷给寻到,一同绑去了巡捕房哩,那还能有假?
“怎么回事?你真的找到那名凶徒了?是那名凶徒亲口承认的?是婉君出钱雇的他?”
谢骋之在家中,收到了谢逾白将沐婉君连同那名凶徒一起,扭送进巡捕房,整个过程还被当地多加媒体报社给拍到的消息,险些昏厥了过去。
听那些报社媒体还在巡捕房不肯离去,谁都想要挖到这个大独家。
谢骋之不能在这个风口浪尖露面,便只能着急地等在家中。
谢骋之的岳父,担任应多当局要职的沐贯同亲自打了电话归来,要求谢骋之一定要负责摆平这件事。
沐贯同态度强硬,提完要求,便傲慢地挂断了电话。
谢骋之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要不是沐贯同只知道生女儿,不知道教女儿,事情如何会弄到这一步?
不管怎么样,沐贯同权势大,谢骋之不好将人开罪。
他便想着,等谢逾白回来,好好做做长子的思想工作。
当然,要归年就这样算了是不可能的,他也开不去这个口。
如何能够两其美的解决这件事,成了谢骋之最为头疼的问题。
谢骋之在家中,等谢逾白回来。
左等右等,时不时地走到门口,问一声下面的人,大少爷回来了没有,得到的均是否定的答案。
这一等,便等到天黑了。
“阿忠,你派个脚程快的,去打听打听,大少爷是不是还在巡捕房录口供?怎的这个点了,还不回来!人不回来,也不知派人捎个口信回来!”
对于长子私瞒自己,直接抓了人,将凶徒连同沐婉君一起扭送巡捕房一事,谢骋之已经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无可奈何。
他这个时候已经想明白了。
白天归年前来兴师问罪,从他嘴里要句承诺,那时,归年的心里头就根没打算要相信他。
所以,即便是得了他的承诺,他还是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将事情以这种式,捅到了媒体的面前!
如果不是事系谢家家丑,这一招釜底抽薪若是用在旁人的身上,谢骋之少不得赞一声妙。
可偏偏,谢逾白这一大招,用在了他的发妻,沐婉君的身上。
管家领命去寻人去找大少爷去了。
谢骋之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恨不得下面的人立即将长子带到他的面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