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云笑道：“魔族攻打澜沧城的时候，派出了左护法朱凤，所有人都不看好江景轩。最后不也是将魔族军歼灭，收复漠北九城，凯旋而归么？魔族多是被世人口耳相传神化了，实际并不如我们想象中的厉害。”
“也不可掉以轻心。”岑白道，“那个江景轩……我与他在雁门关有过一面之缘，总觉得此人眉间戾气太重，多半不会善终。”
“师兄你怎么灭自己威风，涨魔族气焰。”魏青云道，“江景轩是飞花流新起之秀中的佼佼者，有与洛卿尘和苏浅争辉之势。凭借此次在降魔之战中积累的威望，日后飞花流遴选执教掌门，花落谁手，尚且不准。”
“江景轩跟洛卿尘哪里是可比的。”岑白道，他不愿与师弟谈论别家是非，便想转移话题。一阵红光照耀天地，岑白凝眸望去，站起了身子。
“好强的冥魔气。”魏青云骇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前岑白已消失不见。
“师傅不在，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魏青云道，也急急忙忙下了山。
岑白赶到逍遥殿的时候，逍遥门弟子已经聚拢过来，将一名紫衣女子围在中央，宝剑出鞘，蓄势待发。
众人见到岑白，让出一条路来。那女子看着他走近，露出个清浅笑意，率先出声道：“岑师兄，好久不见。”
离得尚远，岑白便认出了她，剑眉微皱。他亲眼见过碧城屠戮仙门子弟的情景，那黑衣女子站在城楼上，墨发翻飞，星眸如同夜色。人类的士兵涌到她面前便化作飞灰，那种类似神魔的力量无坚不摧，所有的法器根近不了她的身。碧城掌中电光闪烁，劈天裂地，仙门弟子纷纷殒命，有的甚至魂魄都被震碎，再无转世的可能。
那个女子，早已不是当初飞花流初遇的模样。
“你是如何进来的？”岑白道，握紧腰间长剑。逍遥门的所在极为隐秘，若是没有人指引，即便是魔神也无法寻到。
“区区离天密法尚且骗不过我，何况还有人带路。”碧城道，眼眸掠过旁他按在长剑上的手，“念在你是雪儿兄长，我不会与你动手。”
“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妨去问问雪儿，她可还愿认你这个朋友！”岑白冷冷道。
“她认不认没关系。”碧城垂下头，“我认她就好。今日我会杀尽除了你之外的逍遥门弟子。此后仙门五宗便不复存在。”
她话音刚落，一声震天怒吼从偏殿传来，黑色的冥魔气卷着劲风扫过逍遥门弟子面门，等到他们睁开眼睛，一头通体漆黑的巨大魔兽脚踩数名弟子尸体，须发皆张，朝他们吐出一口黑烟。
魔兽快如闪电，逍遥门弟子只见两盏猩红色的灯笼从面前掠过，胸口便多了处窟窿，鲜血汩汩涌出，瞬间将脚下地面染成红色。
略显尖细的尖叫从一堆逍遥门弟子中传来，岑白眼眸微睁，立刻朝那声音传来处飞去。手中长剑挡住魔兽肆虐的爪子，虎口崩裂，沁出鲜血。他揽住那名弟子的腰，离开魔兽的攻击范围。
碧城心中也是一颤，朝那叫声的向望去。那叫声尖细清丽，是名女子。
张开血盆大口迎面咬来的魔兽忽然止住动作，女子躲在岑白怀里，浑身瑟瑟发抖，清亮的眸子望见魔兽如手臂长的白牙，面上泛出惊恐，不敢再看。
魔兽摇了摇尾巴，退到碧城身后，用猩红色的眼睛扫视着周围七零八落的逍遥门弟子。
“还好吗，皎皎。”岑白问，感觉到怀里的身躯渐渐平静下来。
陈皎皎点了点头，她看向魔兽旁的紫衣女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碧城，是你吗？”
碧城没有话。陈皎皎心里已经确定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她刚刚躲在逍遥门弟子里，看着那个身穿紫衣的女子从偏殿一路走过来，眉目仍旧是熟悉的眉目，但周身凌厉的气质和令人不寒而栗的压力让她不敢相认。
“你们……”碧城望向陈皎皎和岑白，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陈皎皎脸上微红，辩解道：“没有，我……我是听逍遥门里有很多好玩的西，便磨着雪儿，让她告诉了我进来的法。”
她看向碧城，抿了抿唇：“雪儿她怀了我哥哥的孩子，你知道吗？”
碧城睫毛颤了颤：“雪儿有身孕了么？”
岑白扶着陈皎皎起身，冷冷道：“皎皎，不要与她废话。她若是顾念往日之情，便不会助纣为虐，害死那么多仙门同道。我逍遥门弟子誓与门派共存亡，并不惧她。”
碧城望向他，道：“岑师兄，你可还记得你曾跟雪儿过我是天煞之命，注定一生孤寂，众叛亲离。”
她笑了笑，扬起右手，天地瞬间昏暗，那如鬼魅般的暗夜曼陀罗从她脚下蔓延开去，覆盖了烈焰菊原鲜艳的色泽。眨眼之间，黑色的花朵顺着云梯而上，整个逍遥门变成了一座黑色坟墓。
“我如今已入通神，却感觉所作所为仍旧被命运驱使，无法更改既定的命格，也无法预知未来的结局。”碧城道，眸底的痛苦一闪而过。魔兽不安地看着那些肆意蔓延生长的花朵，摇了摇尾巴。
“既然无法更改，又何须努力。不如恣意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爱那些爱着自己的人。”
黑色的花粉从鬼铃花朵上飘落，弥漫在空气中。吸入花粉的逍遥门弟子神志开始涣散，手中长剑掉落，瞳孔中的紫色慢慢扩散，直到遍布整个眼球。
“暗夜曼陀罗！”岑白大惊，念了个诀，结出屏障，将陈皎皎和一部分逍遥门弟子隔绝起来。
魏青云见周围师兄弟纷纷倒地，心中悲愤，扬声道：“妖女，你会遭报应的！”
碧城抬眸，看向天边来近的两人，冷笑：“我已经遭到报应了。”她手中的花枝飞向魏青云胸膛，在半空被黑色长剑截下，切成两半，一半坠地，一半仍旧往前飞去，插入魏青云心脏。魏青云瞳孔猛然收缩，然后渐渐涣散，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