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不交配也可,你让我再看一眼你的体。上次有缘得见,很是喜欢。”
白凝一口血哽在喉头,红了脸反驳道:“不要脸的大蛇!想看老娘的体,你先变成蛇再!”
她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花,一条通体晶莹如玉的白蛇然立在面前,挺胸甩尾,朝她吐着信子。两只墨色眼眸如含春水,眨了眨,含着期待将她望着。
白凝浑身汗毛瞬间炸开,往后退了几步。
“该你了。”白玲珑道,水滴般的眼睛又眨了眨。他的体有五丈长,虽然尽量盘踞起身体,仍旧几乎将绣球阁顶破。那些晶莹剔透的鳞片一张一合,白凝都能看到柔软的蛇肉……咳咳,皮肤……
“才不!”白凝道,还没等她推窗,白玲珑已伸了尾巴过来,缠住她腰身,将她拉向自己。
白凝看着那条红色信子离自己来近,心中一急,“砰”的一声轻响,白烟散去,化作一只雪白猫儿,两爪软软扒着白玲珑鳞片,昏死过去。
白玲珑用尾巴尖儿爱抚着白凝额头,欣慰地闭上眼睛,道:“好软。猫儿,你与我一同回魂渊吧,我会好好待你。”
白凝睁开一双翡翠猫眼,趁白玲珑不备,“嗖”地窜上窗台,飞身而下。
那天,鄞都宫殿里的魔族侍卫婢女在经历了魔尊莫名其妙的怒火之后,又看到了另外一番奇异景像。
他们的右护法白凝大人,身上白毛凌乱,还有几处染了污渍,拔足在宫殿上狂奔。而她的身后,跟了只通体如玉的大蛇,那蛇虽然没有脚,却蹿上蹿下,如同在水里一般自在,竟然不落下风。一猫一蛇快入闪电,在众人反应过来前,便消失在视野。
白凝边跑边往后看,那蛇仍乐此不疲地跟着,心中哀叹,她才不要跟他一起去魂渊,那个阴暗潮湿,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想想就要浑身打颤好吗!
“喵呜”一声悲鸣,白猫脚下生风,跑得更快了……
魔族大军围困京城已有月余,却拿这座千年龙气庇佑的皇城无可奈何。任你黑云压城,我自岿然不动。
京城中百姓虽然知道情势危急,但仍有一净土,仍能享俗世安乐,每日柴米油盐,并不怎样紧张。
碧城走在西九坊熟悉的街道上,回想往昔种种,心中有些怅然。
迎面走来一顶轿,抬轿的家丁停下脚步,将轿子心地放下,打开布帘,垂首以待。
身穿锦衣的明媚妇人从轿上下来,望向碧城,微笑淡然。
“雪儿。”碧城唤道,接触到那温暖的笑容,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收到你的信,我便赶了过来,怕自己行动不便,耽误时辰,就让家丁抬了轿子。”岑雪儿朝碧城走去,隆起的腹部让她的步子有些蹒跚,虽然没了少女时的灵动,但多了分成熟女子的绰约风姿。
“如今……不该让你出来的。”碧城道,手臂被岑雪儿捉住,少年时的同伴扬起纯净无暇的笑容。
“我早就想见你了。”岑雪儿道,“之前过你来京城,我便带你去看最好看的百鬼戏,吃最好吃的琼门宴,逛遍四十八坊,让你爱上这里。上次因为我与南宫梨云的事,没能兑现诺言,今日正好补上。”
碧城跟在她身后。岑雪儿一路絮絮叨叨,个不停,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在飞花流的日子。
“时间尚早,我们先去看戏吧,京城的惠春园是梨园行最富盛名的所在,我与南宫也是在哪里相识的。看完戏,便去尚京坊吃饭,那里的大师傅丝毫不比宫里的御厨差,自创的琼门宴,取的是举子登科,龙门跳遇的头,虽不应景,但菜品是极好的。西坊乃烟花之地,南坊是贫民窟,这两处没有什么好玩,坊店铺林立,北坊达官显贵,我们都去逛逛。”
“雪儿。”碧城唤她。
岑雪儿转身,圆眼睛眨了眨。
“我……”碧城口中苦涩,一时不知该些什么。
“快些走啦,去的晚了,惠春园可要座无虚席了。”岑雪儿笑道。
岑雪儿不坐轿子,与碧城绕过七拐八拐的胡同巷子,来到一处清幽所在。青黛高墙里传来丝竹喑哑,夹杂着捧场叫好声。
碧城不及细想,被岑雪儿拉着进了门。岑雪儿显然是这里常客,园里厮看到两人,脸上堆起笑容,领着她们到了二楼雅间。
台上正在表演双簧,中年男子红色长衫,白粉扑面,神态滑稽可笑。到处,众人纷纷击掌,欢呼声此起彼伏。
碧城道:“南宫梨云便是在此地唱戏?”
岑雪儿点头,眸中露出笑意:“我还记得那天演的是一段新编的戏词,叫《红罗怨》,讲的是人类女子与魔族皇子相恋的故事,当时他从天而降,眉目俊秀,一点都不似画里描写的那些诡谲多变、丑陋凶残的妖魔。后来我便让丫鬟请他去府里,渐渐熟识起来……”
碧城弯了弯唇:“他是故意接近你,故意让你看那出戏的。”
岑雪儿垂下头,喃喃道:“他如今过得可好?”
想起焰摩天对南宫梨云的种种纠缠,以及他不依不饶的反抗,碧城摇头:“好与不好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他心里是有你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此次攻城,领军的原应该是他,但最后临阵换将,应是他找玉靥商量的结果。
“希望他也能遇到一个真心对他好,真心爱护他的人。”岑雪儿道。
“会的,他会幸福的。”碧城道。
“那你呢?”岑雪儿望向她。
碧城没有回应,许久之后听到岑雪儿喟叹了一声:“碧城,你不幸福。”
“雪儿,”碧城靠向她的肩膀,“我很迷茫。”
岑雪儿搂住她。碧城继续道:“有时候明明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但仍旧错的义无反顾。雪儿,我该怎么办?”
“你想看着这个天下灭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