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伊美并不想听这些往事,因为他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自己对他的态度。
“够了,夏瑞平,我从来都不稀罕跟你生活在一起,我跟我妈生活在一起挺好的,跟你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我想想都觉得恶心!”伊美对夏瑞平的怨恨不是他这么几句为自己辩解的话就可以消除的,那是积了多少年的期盼与希望,最后却被对活活掐灭所造下的恨!
又岂会轻易一笑泯恩仇!
“好了,我不跟你斗嘴了,我来电话是听你很缺钱,上次我不过是气话而已,毕竟你是我女儿,却对我那么无礼,我自然是不狠话不愿给你钱的,但你妈毕竟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也不忍心看你一个人苦苦撑着,所以你把银行卡发我,我让人给你转五十万过来!”
“不用了,我用谁的钱都不用你的钱!”
“伊美,不要跟自己置气,也不要拿你妈的生命来跟我置气,我想我再多也无用,等你想通了觉得需要了随时打我这个电话!”夏瑞平直接挂了电话,不想跟伊美多,毕竟再,自己这个女儿也只会像爆炸的火炮一样些狠话出来,听着还不如不听。
伊美见对挂了电话,她也将手机放回手提包,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思绪起伏,泪眼朦胧。
她无法相信这个绝情至斯的所谓的父亲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钱给她,难道他真的还对妈妈和自己心存一份眷恋或者愧疚?所以才良心发现打算为自己这二十几年对她们不闻不问赎罪?
就恨透了夏瑞平,可此刻不知为何伊美心中的怨恨也有点崩散,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亲人之间没有真正的仇恨?
可是自己不该原谅这男人的,何以现在就为了五十万块钱而动摇了决心?
伊美不敢再去想,怕去想会对这夏瑞平心存仁善,然后不知不觉间就选择原谅了他。
她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原谅此人!
伊美想自己度过难关,也不想欠下他这么个人情,所以打算自己再想办法借点钱,可是环顾身周的朋友,秦真自己都为了还淩善的钱天天省吃俭用的,而淩善她也确实开不了口,虽然是朋友,但是伊美的自尊心很强,尤其是在淩善面前,更不愿让她知道自己过得很糟糕,尤其是经济上很糟糕。
所以她放弃了跟朋友借钱!
她跟老公提起了医院费用快用完又得续费的事儿,傅铭瑀也很犯愁,但是他性格就是沉稳性的,即便也很为难可也不愿让老婆着急,所以自己跟单位的朋友一个借一点,最后凑了五万给伊美。
伊美拿到这五万块赶紧去续了费,才稍微缓了一口气。
但是她妈妈的病情来严重,所以医生的用药量也来大,再加上后期的并发症也来多,所以每天吊瓶不停打着,钱自然也像流水一样不停地花掉。
伊母不想再继续治疗,可是她现在已经虚弱得连起身都费劲,只能听凭女儿女婿吩咐,倘若她还能走动,她真想自己就去办理出院,回家养病,能活几天是几天,可不想这样给女儿增加负担,并且还是不知尽头的负担。
为了自己这么一条迟早会逝去的老命,伊母觉得根就没必要,可是她无论怎么跟女儿女婿,这俩人都不听,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偷偷地抹眼泪。
而伊美交的这五万块钱,结果才半个多月就又花完了,每次去医院护士都来催她续交费用,伊美有一种无助之感,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再让老公想办法,可是她知道他老公估计跟关系好的朋友同事都借遍了,再让他去借恐怕也只会让他很为难。
但伊美不傅銘瑀也能从她这几天紧皱的眉头看得出医院那边的钱已经快见底儿了,他也不想跟朋友借钱,毕竟朋友们能帮的也帮了,所以最后只能跟他妈开口看能不能先借点钱救急,但以后一定会还的。
傅母一听儿子又将主意打到她身上,就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都黑了下来,道:“我生的儿子到底是真的蠢还是你心里只有别人的妈,没有自己的妈,你看,这伊美她妈自从生病后花了多少钱了,你爸还给了你们十万,现在又来问我要?我身上就只剩那么十几万的养老钱了,万一哪天我跟你爸出个什么事儿,也急需要用钱的时候,怎么办?到时候指望儿子你吗?你自己现在都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难道指望你那媳妇儿?我想我还没那么天真!”
傅母一想到儿子把钱一摞一摞地拿去给儿媳妇妈治病,而自己把儿子养大这么多年,儿子还没给过她一份钱用,就心里不是滋味,心想养个儿子结果是给别人家养的,这倒成了个笑话!
“妈,我了是借,这个钱肯定会还的!”傅銘瑀实在是没辙,只能求助于他妈,哪怕觉得很抱歉,可也不想委屈了媳妇。
“拿什么还?什么时候还?就你们现在借的那么多钱,估计都要还五六年才还得完,等你们有钱还我的时候,我还活没活着都不知道呢!更何况,给了儿媳妇的钱还能要的回来吗?儿子,我只有一句话,要钱没有,要你妈的命有!”
“妈,你又在什么呢,好端端的怎么起这些不吉利的话了,好了,我错了,也是我无能,到这个年纪了,都没什么积蓄,才让这个家变得这么捉襟见肘的!”傅銘瑀觉得自己真的无能极了,曾经的骄傲此刻在金钱面前仿佛变得那么的不屑。
傅母一听儿子责怪自己,连忙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谁我儿子无能,都只是因为你执意要娶这么个媳妇儿进门,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妈又不能撺掇你离婚,哎,认命吧,也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把这个家拖垮,当初我就这伊美面相不好,一看就是一副苦相,没人听我的,这就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傅母跟傅銘瑀虽然是在卧室里声着,但在客厅收拾她妈换洗衣服的伊美却也听得真切,顿时心里头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般,疼得厉害。
她也不想再听下去,直接提了衣服就下楼打车去医院照看她妈去了。
可这一路,她一直抹着泪,心想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命苦吗?所以自己的亲生父亲不要自己,如今自己的妈妈也要舍自己而去,而婆婆又嫌弃她?
可是伊美不愿信,自己那么拼死拼活的工作,就是为了证明给别人看,自己不弱于任何人。
她下了车后,一进到住院部,那护士妹一看到她就又开始有意无意地提醒道:“三号床位家属该去交钱了!”
伊美这段时间听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钱字。
钱可真是个好西,她不由得自嘲般地笑了笑,最后像被你称作钱的狼逼得无路可退,可为了生存下去她必须一往无前。
她最后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接通后直接对电话那头的人道:“你真愿意给我五十万块钱?”
“当然!”电话那头的夏瑞平仿佛十分的胸有成竹她会打回电话来,所以对接到伊美的电话一点都不惊讶。
“那好,我把银行卡号发你,希望你不要食言!但就算你给了我这五十万,也别想我会原谅你,这就是你欠我们母女的!”伊美挂了电话,紧紧拽着手机,心有些突突然。
但是她还是将银行卡号用短信发给了对!
对只回了一句:“今天太晚,明天转给你,希望你好好照顾你妈!还有什么需要尽管!”
“没有了!”伊美简短地回了这么一句话,就关了手机,进了医院陪在她妈身边。
看着眼窝都已经深陷下去的妈妈,伊美又觉得心疼,她紧紧握着她妈有些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庞,却不知为何,泪水滑落而下。
她想妈妈离婚后完可以带着她改嫁的,这样也会少一些生活的压力,也不会为了挣钱供她读书除了做职工作外还总是接私活来做。
她总记得时候自己半夜起床上洗手间时,妈妈的房间还是灯火通明,她知道那是她为了将私活的工作完成所以熬夜加班,长此以往,身体才会变差,才会这么年轻就患上癌症。
所以她没什么能为妈妈做的,只希望能多陪妈妈一天是一天,一旦失去了就是一辈子。
只能留存在记忆中!
第二天到下午的时候,伊美手机收到一天短信,提示到账五十万。
她这才相信这个夏瑞平并不曾诓骗她,果真给了她五十万,虽然伊美不想欠这夏瑞平情,但是为了妈妈,她就算低头也无所谓。
伊美很快去续交的医院费用,而也将借的陈总监的钱还给了他,还将自己老公借的十五万拿给他让他还给他的朋友同事。
傅銘瑀很奇怪伊美怎么突然得来这么一大笔钱,连忙追问:“老婆,你这钱从哪里来的?”傅銘瑀很有警惕性,他虽然不相信伊美会背着自己收受贿赂之类,但是这种时候被钱逼到绝境的话也很难得清,更何况他也实在想不出伊美怎么会突然就有这么多钱。
“反正你放心,这钱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更不是你脑子里闪过的收受贿赂得来的,你就放心吧!”伊美不想告诉他这钱的来路,毕竟了自己还得解释自己跟夏瑞平的关系,可之前自己就跟老公了自己从就没父亲,又怎么会突然就多出了个父亲呢?
所以还是不为妙!
“老婆,你不明这钱的来源,你让我如何敢用?咱们是夫妻,你总得跟我清楚才是!”傅銘瑀实在不理解伊美为何要瞒着他,既然这钱光明正大,又为何不肯明?
“反正钱我给你了,拿不拿它去还你借的款是你的事儿,我不想再听到婆婆背后总是戳我脊梁骨,更不想再听到什么因为我拖累了你们傅家,更拖累了你的话!”伊美一想到婆婆的那些话,就又气又伤心,她没奢望别人的父母来理解她,但却也不希望受到这样的责难。
傅銘瑀心里变得发沉重了起来,心想看来自己妈给了老婆很大的心理压力,才让她想尽办法还这笔钱!
他知道伊美是个十分要强自尊心也极强的女人,这也是自己当初欣赏喜欢她的原因,可是他更希望再遇到困难的时候对能够信赖他依赖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划分分水界一般,变得陌生而疏离。
“对不起,但我妈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话比较伤心,她其实心不坏,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大老远到这里来专程照顾你妈妈,当然,我妈确实有许多地做得不对,老婆,你就多体谅下她,就当做我妈她年纪大,喜欢碎碎念好了!”
伊美可没那么大气,对婆婆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她,她还能笑颜以对,她实在有些做不到,所以她只想此刻什么都不欠对的,那才能硬起腰杆,不至于在她面前矮人一头。
“你妈是怎样的人我早就已经领教了,想让你妈改变那也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多也无益,这钱你自己拿去还了,还有,我妈看病的钱我身上也够了,所以告诉你妈,不必再担心我问你们要钱,你更没有必要去开口问你妈要钱!我明天还要上班,休息了!”伊美不想跟傅銘瑀多,毕竟她也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她洗完澡后躺在床上,便佯装熟睡,即便傅銘瑀进屋想继续追问她这钱的来路,她也闭眼不答。
傅銘瑀见伊美不愿,就暂且先不问了,但是这钱他也没有拿去还给朋友和同事,而是等弄明白钱到底怎么来的后再拿去还!
他看着熟睡的伊美,不知为何,总觉得两个人变得来疏离,那份无言的冷漠让他也感到有些茫然。
他知道一部分是因为岳母病重的原因,但很大程度上实际上是自己妈妈伤到她的缘故。
但是一是自己的亲妈,一是自己的老婆,傅銘瑀已经尽力维护伊美,可是他知道有时候一句话的伤人力量远远超过利刃。
所以他也觉得很愧疚,只希望以后更多地关心她,给予她足够的安感,这是自己作为丈夫应该做的。
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因为有时候自己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