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周,调职的命令就下发下来,傅銘瑀必须在一周内前往县城就职报道。
傅母一听儿子要被调去县城,她就算没读过多少书都知道这根就不是调职而是下放,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调到偏远得不能再偏远的县城了呢?
她放心不下,自然追问起来。
可傅銘瑀并不想让她妈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只这个县城那边急缺人手,所以才调他过去就任。
“你别糊弄你妈了,你当你妈是吃素的吗?我儿子这么优秀,工作很少出错,上次还为了办案受伤,这么拼命却还被调到那么偏远的地去,怎么可能?你要是不实话,我明天就找到你们局里去,就算我不去,我让你爸打听,也打听得出来,我倒要知道,你们领导为何要这样做?”傅母一想到儿子被派去那么偏远的县城,不仅仅是职位降低,恐怕一年更难跟儿子见到一面,她自然不高兴。
“妈,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就那边确实缺人,领导让我去补个缺,等有合适的人后会再将我调回来的,你不用操心!”傅銘瑀完不敢跟她妈是因为伊美的牵连才导致的,要不然她妈肯定会找伊美的麻烦。
但是傅母却真不是吃素的,见从儿子这儿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干脆直接打电话给儿子的下属张。
之前傅銘瑀住院疗伤的时候,他的同事都有来看望她儿子,所以那时候就留了张的电话号码,她将张约出来喝茶,张听是傅科长的妈找他,自然不敢推辞,趁中午有空就出来见一下领导的妈妈。
在单位附近的茶楼里,傅母一见到张就热情招待他坐下,替他斟茶倒水。
张见领导的母亲这么热情招待,有些诚惶诚恐,连忙主动问道:“别,我自己来,伯母有什么话就直接问我吧,我能回答的肯定回答,不能回答的我肯定不能违单位规定,所以”
“没啥事儿,我就是问问,我儿子是不是在局里做错了事儿,或者话面得罪领导了,如果是的话我也好看能不能周旋周旋!”傅母笑呵呵地问着,但其实心里也紧张得很,毕竟也怕真是自己儿子做错了什么事儿,或者得罪了什么人,那不就等于调回来无望了么?
“这件事傅科长没跟伯母你么?”张觉得这么大的事儿领导应该跟家里都详细了才对,却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他就是怕我担心,所以不,可是不我这当妈的不放心,张啊,你就体谅体谅你伯母,你要知道天下父母心啊,真的是都是为了儿女操碎了心,我要是不知道这其中缘由,我怎么放心得了!”傅母着都抹着泪又伤心起来。
“伯母快别这样,主要是这事儿比较复杂,我知道的也只是一星半点,好像是因为领导接手的一件案子,具体什么案子不能告诉伯母,这是公司的规定,只是后来领导的老婆牵涉了进来,为了避嫌,我们局长才打算将领导调到县城去的,等这件事儿风头过去后,应该会调回来的!”
张只是了个大概,并没再详细的。
可傅母一听到自己儿媳妇牵涉其中,就眼皮跳了跳,紧张起来,“我儿媳妇怎么会牵涉进去?这是怎么个回事?”
“伯母,多的我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再跟您了,您知道做我们这工作的保密是最基的职业素养,我也得回去上班了,要不我送送伯母吧!”张哪敢再多,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多嘴给领导家里添堵,所以借机就要开溜。
傅母见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为难张,让他回去忙工作,自己则回到家,可一直都心神难安,心想为何自己媳妇儿会牵涉进去,莫非是自己媳妇儿打着自己儿子的名义受贿了?
她害怕急了,要是真这样的话,自己儿子的前途就完毁在这儿媳妇手里了!
所以等伊美一回到家,傅母就拉着她问话,直接问道:“我问你,儿媳妇,我儿子被调去县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跟我清楚!”
“这种事儿妈应该去问铭瑀,问我我也不清楚他单位的事儿!”伊美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告诉傅母真实原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虽然这件事她也知道老公是受了她的连累,她心里十分愧疚,可是也不敢告诉傅母,不然傅母一定会没完没了地责怪她的。
“你别装不知道,我今天专门去找了儿子的下属张,他可什么都了,是因为你受贿才连累了我儿子,他才被下放的,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真是这样?”其实这原因只是傅母的一个猜测,但她却得十分的头头是道,仿佛对此事已经完知晓,其实不过是诓骗伊美的。
伊美也以为傅母什么都知道了,心想既然都知道了也没必要再瞒,但还是要为自己辩解,道:“我并没有受贿,这件事铭瑀他单位也查清楚了,如果我真有做这种事儿的话,想必此刻也不会安然坐在这里。”
“如果清清白白的,为何我儿子还会被调职?我也去医院问过了,你又为你妈看病续交了十万块钱,这钱你从哪里来的?你不清楚,我傅家真没法接受一个会背着老公做违法乱纪的事儿的儿媳妇!”傅母虽然有些心思算计,但是她自己也是个分人,自己老伴在职几十年,她从来没打着自己老伴的名义去收过任何会贿赂,这也是为何傅父虽然觉得傅母没啥化,可还是相处相对融洽的缘故。
“好,妈你想知道的话,我就直接告诉你,这钱是我那根不想认的爸给的,只是很不巧,我爸刚好是财政局的局长,而铭瑀又正好在调查他,所以才弄得这件事这么敏感,因为我没提前告诉你们我爸的事儿从而连累到铭瑀,我也很抱歉,但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伊美知道这件事即便想继续瞒,恐怕也瞒不下去了,毕竟自己跟夏瑞平的关系铭瑀已经知道,那傅母知道也是迟早的事儿。
“你爸?你你不是你爸早过世了么?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更何况你们结婚的时候也没见过他啊!”傅母突然听到这个滑稽的事儿,也是如雷轰顶,觉得太过荒唐意外了。
“他在我心里死了!”伊美不想提起夏瑞平,毕竟这是她心中最重的伤。
“什么?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什么财政局局长?你得跟我清楚!你怎么能瞒着我们这么重要的事儿呢?”傅母完傻眼了,听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儿,她都完反应不过来。
伊美却不想再继续深谈,毕竟她真的连提都不想再提起这夏瑞平,“妈,我累了,我还要收拾些换洗衣物去医院看我妈,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她收拾好衣服后就出门了,哪怕傅母跟着追着问,伊美也始终三缄其口,不想再多提一句。
傅母哪能心安下来,等儿子回来后又抓着他儿子问了半天,从他儿子这边才大致清楚了媳妇儿和她爸之间到底是什么恩怨,听后不由得心也凉了一截,开始抹起泪来,“我就你娶了个晦气的人进门吧,你还不信,这一桩桩件件的,哪一件事不是因她而起,儿子啊,这可怎么办啊?你的职业生涯是不是就这样毁了?以后都要待在那偏远山区里了?要是这样的话,你辞职吧!总比一辈子窝在地的好!”
“妈,这是领导的安排,再去援助边远县城未必不是好事儿,我还可以用我的能力为那里多做些事儿呢?辞职之类的你万万不可再提,就算是让我去做一名村官,我要是慨然上任的,岂会因为这点事儿就撂挑子不干!”傅銘瑀从未想过辞职,毕竟成为检察官是他毕生的梦想,岂会因为这件事就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可是你这一走,得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老两口临了老了,儿子却离我们来远,你叫我们心里怎么好受?”傅母伤心,根止不住泪,不停地抹着眼泪。
“这不是伊美还在这儿吗?有她陪着你们,我也放心!我周末就得去提前报道了,以后妈和伊美一定要好好相处,我没在她身边,她一个人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她病重的妈,想必一定很累,这个时候妈你多体谅她一下!”傅銘瑀此刻放心不下父母外,也放心不下伊美,毕竟这时候就是伊美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偏偏凡事不能由己,只能听从局里的安排。
“算了吧,你这儿媳我看就是专门给我们傅家找晦气的,也不知道上辈子欠她什么了,这辈子怎么尽连累我们,你看,连她亲生父亲都不要她,可她的命得有多硬,不了,再都是辛酸泪!”
傅母为自己儿子叫屈,她虽然不喜欢伊美,但想着既然结婚了怎么遭也得接受这个媳妇儿,可是如今,傅母却不知为何,开始生出儿子要是跟这伊美离婚那该多好,就不必一辈子都她牵连了,只是这个念头冒出来,她不敢跟儿子提罢了!
傅銘瑀再劝了她妈一番,才算稍微稳定她妈的情绪。
他走的那一天,伊美来送,在火车站告别的时候,伊美看着傅銘瑀进入火车站安检口,身影来远,不知道为何,心里十分的落寞,仿佛对离自己来远,来远了般,她忍住眼泪,告诉自己要挺住,可眼泪还是不自主地滴落,让她的心揪着疼,疼得仿佛失去了滋味。
傅銘瑀走后,只要有空,两人每天都会通一会儿电话,但是有时候伊美既要加班加点地工作又要照顾渐严重的她妈妈,累得连话都不想多几句,所以跟傅銘瑀的通话来短,来短。
到最后看到傅銘瑀的电话,她连接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接了又如何,除了总是那几个反复问来问去的问题,两人仿佛也没什么可多提的。
尤其是当医生通知伊美她妈妈病危,需要抢救时,六神无主的伊美一个人等在急救室外,惶恐无助时打电话给傅銘瑀时,他的手机却关机时,伊美的心渐渐变得冰冷。
生活上经济上的疲惫让这段婚姻也充满了疲惫,慢慢地再无以往的甜蜜与相守相依,她有时候很想劝服自己铭瑀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跟她分隔两地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不应该怨怪他,可是慢慢地当她劝傅銘瑀放弃如今的工作回到A市他总是不肯退让时,伊美才发现,自己与他所谓的工作所谓的梦想相比,原来也是微不足道的。
当自己需要他和工作需要他时,自己永远是排在最后的。
再加上傅銘瑀被调去县城后,薪资也自然变得更低,每个月只有四千来块,这点钱对伊美来简直是杯水车薪。
生活总是那么的残忍,能禁得住时间、距离、金钱、病痛考验的又能有多少?
再加上这段时间,傅母跟她话总是话中带刺,让她来累,每天回到家只想好好睡个觉,却要听她妈在屋里不停地抱怨,不停地碎碎念。
伊美一次又一次地听着傅母抱怨着:“哎,要不是因为你,我儿子能去那么远的地受苦,要不是因为你,我儿子前途也快毁了,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来都该做孩子他爸了,可如今呢,工作工作受阻,孩子孩子没影,自己挣了这么多年的钱没攒下一分,反而欠了一屁股债,我儿子的命啊,怎么就这么苦啊!”
伊美起初只当做耳边风,听听也就过了,可是听得多了,她也生出抵触来,道:“如果妈你真那么不满意我,你可以让你儿子跟我离婚的,我并不是硬要赖着你们家!”
“你这的什么话?我儿子哪里对不起你了,他还没提跟你离婚,你倒一天把离婚离婚挂在嘴边,我儿媳妇,做人得有良心啊,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怪不得连你爸都不喜欢你!”傅母句句戳伊美的心,让伊美的心好不容易愈合的口子又一点点地被戳穿,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