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天。
乌云遮蔽了天空,月亮悄悄隐藏在云朵之后,隐约发出微弱的亮光。
突然一阵凉风吹来,钟楼旁延伸出来的树叶在沙沙作响,三两片树叶被吹落在地上。
蒋星泽身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看了看时间,转头对穆嘉言道,“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穆嘉言点了点头。
没想到,夏日的天气变就变。
突如其来的狂风呼啸。
天空在闪雷,雷声轰鸣,由远及近传来。
他把手伸向穆嘉言,坚定地道,“手给我。”
穆嘉言被他的声音所蛊惑,不由自主地把手交给了他。
“还能跑动吗?”
蒋星泽担心地问道。
她眼神认真,镇定地握住了蒋星泽的手。
风吹来,蒋星泽转向她这边,微笑着道,“要奔跑了,抓紧我。”
两个人在风中奔跑着。
刚开始绵绵细雨,最后下大,豆大的雨滴猛烈地砸在脸上,有点生疼。
谁也没有想避雨的意思。
他们硬是坚持着跑出了校,跑向了校门口。
看门大爷都惊呆了。
好些年没有看到这么神活泼的生了。
两个人终于跑到了车子旁边。
穆嘉言背靠着车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蒋星泽双手叉腰,缓解自己紧张的心跳。
他休息了一会儿,从车里拿出了毛巾。
跑着帮穆嘉言来开了车门,“快擦擦。”
穆嘉言被粗鲁地塞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蒋星泽双手撑在头顶,跑回了驾驶位上。
他甩了三两下头发,解释道,“我妈妈平常都会往车子里放一些奇奇怪怪的西,毛巾是常有的事。”
穆嘉言披散着头发,轻柔地擦了几下。
转眼递给了蒋星泽。
他摇了摇头,又从后座上翻出了另一块毛巾,“你不用给我,这里还有,我用这块。”
“哦……”
蒋星泽感受到穆嘉言呼吸之间有细微的变化,擦了几下,扭头笑着道,“嘉言,你帮我擦一下头发吧,我手抖。”
穆嘉言叹了口气,抬眼瞅了瞅他,也没有拒绝他的请求。
她出门之前穿了一件长袖,,所以不怎么冷。
反观蒋星泽,倔强地只穿了一件T恤,嘴唇似乎都失去了血色。
蒋星泽自觉地把头伸向她这边,往她这边拱了拱。
穆嘉言无可奈何地把毛巾一扔,准地扔到了他的头顶。
她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转过脑袋看着窗外。
在蒋星泽头顶揉搓了几下,觉得差不多就收了手。
她一把扯下了毛巾,递给了蒋星泽,“给,差不多干了。”
蒋星泽笑了笑,把毛巾放了下去。
他看了看窗外的瓢泼大雨,皱了皱眉,“外面还在下,几系好安带,我们出发了。”
雨刷器也打开了。
“要不等雨了再开吧。”穆嘉言担忧地道。
雨天能见度太低,容易出事故。
再者,现在还是晚上。
蒋星泽双手握着向盘,淡淡地道,“没事,这个情况可以开的,大不了我路上开慢点。”
穆嘉言只要点头同意。
车子上路了,幸好这边是大城,不是市中心,平时来往的车辆不多,所以出现堵车追尾的情况很少。
蒋星泽慢慢悠悠地开上了马路。
地上也积满了雨水,地面上反射着路灯的灯光。
穆嘉言也帮忙操心着前后左右的车辆。
他们快回家的时候,雨滴才慢慢变。
这一磨蹭,在路上花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
不过,总算安到家了。
回家路上,蒋星泽的妈妈还特地打电话给他们,询问他们的情况。
得知快回家了,两个人完好无损,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蒋星泽一下车就打了个喷嚏。
穆嘉言看向他,“心感冒,回家喝药预防一下。”
“没事的,回去冲个澡就好了。”
两个人进了家门。
蒋妈妈给他们客厅留着灯。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脱下了鞋子。
刚刚奔跑的时候身都湿透了,两个人回房间换了衣服。
蒋星泽抽空冲了一个热水澡。
回到客厅的时候,穆嘉言正在客厅里呆坐着。
穆嘉言接过蒋星泽递来的热水。
“先暖暖手,温了正好喝。”
他顺其自然地坐在了旁边。
弯腰坐下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穆嘉言脚后跟微红,似乎磨破皮了。
蒋星泽微微蹙眉,弯下身子指端轻轻碰了碰她的脚后跟。
穆嘉言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指。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疼得直吸冷气。
“嘶……”
她立刻移开了自己双脚。
蒋星泽坐直身体,轻声问道,“是不是刚才奔跑的时候弄伤的,鞋子不舒服吧。”
穆嘉言被他戳了一下,疼的挤眉弄眼,“没事,我待会儿贴上创可贴就可以了。”
蒋星泽定定地看着她,严肃地命令道,“脚伸上来。”
穆嘉言身子往相反向移了移,为难地道,“不用了吧,我……”
话还没完,一不留神,脚脖子被蒋星泽抓住了。
“疼成这样都不吭声,你可真厉害。”
穆嘉言被迫拽了过去。
蒋星泽仔细端详着她的脚后跟。
因为鞋子和奔跑的原因,变得红肿起皮,细看可以看到血丝。
穆嘉言默默低下了脑袋。
蒋星泽叹了口气,“你先做着,我去拿创可贴,估计你也没带。”
他起身去抽屉里翻找着药箱。
穆嘉言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嘴巴一张一合,纠结地扣着身下的沙发,“要不我先去冲个澡,你先找着,不然脚臭……”
蒋星泽半蹲着,回过头笑着。
“那你去吧,我等你。”他好笑地摇摇头。
穆嘉言真是什么时候不想狼狈地活着。
他想了想,继续道,“浴室里准备了你的西,都是新的。”
“嗯,我知道,你妈妈带我看过了。”
蒋星泽找到药箱后坐回了沙发。
今天不适宜出行。
出门之前还是晴空一片,回来就变成了落汤鸡。
好不容易带着她去了校怀旧,这下可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别提什么浪漫场景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心情莫名变得糟糕。
穆嘉言用很快的时间冲了一个澡,迅速洗好了头发出来了,并且在短时间内把浴室收拾干净。
一开门,雾气也跟着飘了出来。
蒋星泽站起身看向洗手间,“你放着就好了,待会儿我来收拾。”
穆嘉言甩了甩头发,用毛巾擦干了发梢的水滴,搭在了肩膀上。
“没事,我已经收拾好了,通通风等干就好了。”
蒋星泽招了招手,“过来,我找到创可贴了。”
穆嘉言走过去乖巧地坐下。
一股沐浴后的清香飘入了蒋星泽的鼻间,脑袋有一瞬间的晕眩。
他晃了晃头,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抱怨道,“要是我妈知道你收拾了浴室,我没有帮忙,又要数落我了。”
穆嘉言笑了笑。
头发似乎没擦干,发梢还在时不时滴落着水珠。
他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开口,“头发还没干,我先帮你把头发擦干吧,不然地上都是水滴。”
蒋星泽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来满足自己的内心。
穆嘉言看着身后地板上隐约可见的水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都没看到……”
蒋星泽拿过她脖子上的毛巾,盘腿坐在沙发上,动作轻柔地帮她擦着头发。
穆嘉言感受着他手下的温柔,沉默着。
“好了,给!”蒋星泽从她身后递给了穆嘉言毛巾。
穆嘉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那我先回房间了。”
“脚!创可贴还没贴,你忘了?”蒋星泽提醒道。
“哦……”
她差点就忘记了。
穆嘉言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打算自己动手,被蒋星泽制止了。
“我来。”
穆嘉言忍不住吐槽,“我这是无手无脚,到了需要被你照顾的地步了吗……”
蒋星泽脸不红气不喘地点头,“嗯,差不多是这个阶段了。”
她无语地扭过头。
蒋星泽做事未免太细致了,贴创可贴之前还帮她消了毒。
他以为这是大伤口吗……
“我可以回房间了吧。”穆嘉言耷拉着身子。
她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突然间袭来的困意让穆嘉言眼睛发酸直流泪。
蒋星泽特别大度地挥挥手,大发慈悲放她去睡觉了。
看着穆嘉言没打采地回了房间。
正要出声提醒,而后摇头笑了笑。
算了。
办签证的事情等明天起床的时候再叫她吧。
看她困倦的样子,一定很累了。
蒋星泽也起身收拾了药箱回了卧室。
他刚躺下,就听见敲门声。
起初蒋星泽还以为是穆嘉言,白高兴一场。
当他开门的一瞬间,眼神闪过一抹失望。
没想到他妈妈这么晚了还没睡。
他手扶着门框,揉了揉脑袋,“妈,怎么了?”
蒋妈妈看着他不加修饰的表情,翻了个白眼,低声咒骂道,“臭子,看到是我你失望了吗?”
然后觉得不解气又用拳头敲了敲他的脑袋。
“妈……”
蒋星泽拖长音节无奈地喊道。
蒋妈妈不不由得感叹,“儿大不由娘啊。”
时候,蒋星泽总看到爸爸总跟在妈妈身后,恨不得一天二十四时都挂在他妈妈身上,他当时还嗤之以鼻,长大后也时常嫌弃他的爸爸。
原来,喜欢一个人,总会想要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连离开一秒都觉得煎熬。
爸爸妈妈相处这么多年了,依然如胶似漆,他们偶尔打闹,从没有互相红过脸。
蒋星泽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像他们那样几十年如一日,但是他会尽力向他们靠拢。
着爱人,着忍让。
他对于感情比较死心眼,既然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
将来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他希望是穆嘉言,而不是别人。
穆嘉言轻声在厕所唤着蒋星泽,发现门后面没有动静,随即放下了心。
她就怕蒋星泽一直待着不走,让她尴尬。
起身冲了厕所,穆嘉言走出了洗手间。
蒋星泽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望着她,让穆嘉言一阵恶寒。
她有点接受不了如此多变的蒋星泽,撒娇的他看起来……
怎么呢,让人忍不住想敲打他的脑袋。
穆嘉言正要什么,被桌上手机的震动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她看到是护士长的电话,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护士长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害怕,像夺命all一样。
毕竟在科室的时候,谁要是被护长点名了,那个人离惩罚和扣除绩效点的距离也就不远了,往后的日子护士长会着重监视着,直到不再犯错。
穆嘉言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在耳朵旁,听着护士长的声音。
蒋星泽看到她立刻变乖巧的样子,忍不住鄙视她。
护士长声音洪亮,言语清晰,笑着道,“穆,你在西远吧,便来医院一趟吗?”
穆嘉言握紧了手机,心中七上八下的,她走到了阳台上,蹙眉道,“我在,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穆嘉言一向善于把问题夸张到最大化,然后想象成最糟糕的局面。
她以为自己之前的工作被护士长发现了错误,打算让她去医院写报告承认错误,并且和病人家属道歉,以示态度。
穆嘉言一手拉着防盗窗晃悠着胳膊,一边听着护长的训话。
护士长否认道,“不是,之前的工作报告需要你过来签个字。”
穆嘉言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好,那我收拾一下马上过去,护长再见。”
挂了电话,穆嘉言去了卧室换了一身衣服。
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很明显坐着一个人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蒋星泽一早就想开口问她了,苦于没有机会。
穆嘉言想了想道,“那个……我要去医院一趟,你要不在家待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然后看了眼手机,计算了一下大概的时间道,“差不多半个时就回来了。”
蒋星泽站起身,没有听她后半句了什么,爽快地道,“我和你一起去。”
穆嘉言抬头看着眼前的他,“其实就去医院签个字,马上就回来了。”
蒋星泽果断地摇头,“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穆嘉言叹了口气,转身去了房间背上了包,她调整了链条的长度,低头道,“那走吧。”
蒋星泽早已整装待发,打开房门迎接穆嘉言。
穆嘉言脚步顿了顿,率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