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看见屏幕上“柳兰茜”三个字,顿了一下,又抬头看着季时砚。
“这不是来了吗?”
秦棠接起电话:“怎么了?”
“今天有时间吗?”
“没有。”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拒绝,电话那端的柳兰茜还愣了一下,很快,她又回过神来。
“吃一顿饭时间总是有的,正巧今天我们宴请客人,你也一起来吧。”
“太太,我跟你的关系好像没有好到连家宴都可以参加。”秦棠紧握住手机,看不出脸上走什么表情变化,但是语气不善。
“怎么?请你吃顿饭就不敢来?秦棠,你该不会是在害怕吧。”
秦棠漆黑的眸子里暗了下去,她想,今天程家一定请了嘉铭哥,之所以叫她去也不过是想验证她到底是不是许嘉禾。
都过了这么久,她们心里还是没有放下怀疑,这次也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手段来,所以她压根就不想去。
柳兰茜听起来是在笑,她轻嗤一声,又继续道。
“一个时之后到。”
手机屏幕因为柳兰茜这一挂断黑了下来,秦棠怔怔的看着手机,眉目清冷。
“走吧。”季时砚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秦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了。”
“与你无关。”秦棠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很快又换上了鞋子。
真不去?季时砚看着紧闭的房门,这不应该啊,秦棠她就不是这样会躲的人,这下别人都杀了上来,她居然无动于衷。
所以,他为什么要去?
正好他一转身,准备进屋的时候,身后的门又被打开了,秦棠站在门口,看着季时砚。
季时砚回头,见秦棠已经换上了她的大红色风衣,黑色高跟鞋,一头黑发像会听话一般柔顺的垂在了脑后,脸上的妆容依旧很艳丽,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女子,抬眸看着季时砚。
“分开去吧。”完,她就徒留了一个背影给季时砚,自己走进了电梯。
所以,刚刚是觉得之前打扮的不够美貌么?季时砚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有必要打扮的那么漂亮?
内心闷哼一声,他还是快速锁好门走了出去。
虽秦棠比季时砚先出门,可是等秦棠到程家的时候,季时砚已经以一副主人翁的姿态坐在了沙发上,端着他的咖啡,目光疏离,与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微微抬起下颚,呈现出极其好看的线条,气场太过强大,使得在哪里都像是他的战场。黑色的西服穿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就好像十分清冷矜贵。
秦棠的到来,也让许嘉铭有些微微诧异,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会见到秦棠,再看看程祁临跟柳兰茜,皆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才没有提出来。
看来这个秦棠跟他们屁股发生了不少事情,而这些事情,他都不曾涉足其中。
“程先生好,程太太。”秦棠站在中央,一一向在座的人问好,即使忙碌了一天,又在晚上被叫过来吃饭,但是在秦棠的脸上,丝毫没有疲色,反而神采奕奕,看上去依然是平日神焕发的秦棠。
“可算来了,等你很久了,先去洗手吃饭吧。”柳兰茜含笑看着秦棠,那笑容一直在她身上没有移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谢程太太。”秦棠也是落落大,看不出一点异常。
程钰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摇了摇头,他们的世界,还真是复杂,不过他可没空在意这些。
秦棠坐在程钰身旁,来觉得她是客人,柳兰茜一定要拉着她过去,但是秦棠觉得跟程钰坐在一起似乎更能远离纷争,所以她还是准备跟程钰在一起。
“嘉铭可真是长大了,我记得的时候,你才这么高。”程祁临一边着一边用手比划,语气还有些伤感。
“这么多年没见,程伯父倒还是如此硬朗。”
“哪里,我已经老了,做什么事也不如以前了。”
“我倒觉得伯父看上去还很年轻。”
“你这子,还是这么会话。”程祁临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一旁的季时砚,依旧用他的眼神在各大菜色之间挑挑拣拣,不知道吃什么好。
确实他也没有什么胃口,所以一来二去,他就很安静的在那里坐着。
至于程淮,则是安静的出奇,一整晚下来异常安静一言不发,默默吃着自己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也觉得不好吃吧。”程钰偷偷凑近秦棠。
嗯?秦棠诧异的看着程钰。
“太油腻了。”程钰看着秦棠,又嫌弃的看着这一桌子菜,他还真没有什么胃口。
“还好吧。”秦棠回道。
“你明天去公司吗?”程钰又接着问。
秦棠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我一般不去公司,我还要上班。”
程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天你送林简回去,她没有怎么样吧。”
林简,秦棠顿了一下,随即扭头看着程钰:“你很关心她?”
“没有。”程钰急忙否认,目光有些闪躲。
“我只是怕她又了什么刺激你的话。”
“所以……你这是关心我?”秦棠听着这个理由,看不出来这程钰还挺扯的,硬是把话题扯到她身上了。
“不……不。”生怕秦棠误会,程钰又急忙否认。
“程钰,你在干嘛呢。”
许是程钰的声音太过大,一下子引起了柳兰茜注意,从秦棠坐在那里她就怀疑,结果又跟自己儿子聊得这么欢,她还真有些受不了。
秦棠是谁啊,长得跟个狐媚子一样。她还担心程钰太过单纯,被这个狐媚子给骗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没有啊,我跟秦棠姐请教工作上的事。”
“她跟你的工作没什么交叉。”程淮禹放下碗筷,优雅的擦了擦嘴巴,才道:“所以你没必要一直打扰人家。”
一直?打扰?程钰简直就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跟秦棠真的是在正正经经的讨论工作,怎么就变成了打扰呢?
还有,什么叫一直打扰,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一直打扰秦棠了。
鉴于他现在跟程淮禹之间关系很差,程淮禹如此插手他的事,让程钰也有一些生气,所以便立即开口反驳了程淮禹。
“哥,你平时又没有关注我,怎么知道我做的哪块工作?再我跟秦棠姐的工作交叉不交叉,应该与你没有什么关系。”
柳兰茜不可置信的看着程钰,这是……开窍了?知道会反驳程淮禹了。
程淮禹没想到程钰居然会直接反驳他的话,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不给他丝毫面子,倒实在让他出乎意料。
季时砚拿起筷子,默默的吃起了饭,压根就不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
“好了,嘉铭回来,是一件开心的事,你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程祁临面色有些严肃。
柳兰茜交此,急忙出来打原场:“我让人熬了汤,马上就上来了,你们等等。”
“谢谢妈。”
柳兰茜听到程钰这话,立马喜笑颜开。
程淮禹也不想再争论,独自一人在那里喝着酒。
“秦律师。”
“嗯。”秦棠看着许嘉铭。
“菜不合你胃口吗?”
秦棠摇了摇头。
“其实你可以称呼他一声哥哥。”柳兰茜轻柔的笑着,看着秦棠:“他比你大不了多少。”
“我没有兄弟姐妹。”秦棠瞥了柳兰茜一眼。
但是柳兰茜显然不想这么放过秦棠,她看了一眼程祁临,又继续道。
“你之前在孤儿院有碰到比你大的哥哥吗?”
“没有。”
“你以前是在哪个孤儿院来着?”
“不是调查过我吗?太太。”
什么?
秦棠眼神十分清冷,看着柳兰茜:“不是之前调查过我吗?这是在干什么?再了,太太,我跟你的关系,还需要你来问我。”
柳兰茜脸一白,没想到秦棠居然会当众拉她下水,一时之间也不再多问。
“哈哈。”程祁临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喜欢长辈多话,你也是,以后注意点场合。”
“好。”柳兰茜点了点头,又愤愤看了一眼秦棠。
程钰胃口实在不好,又看着饭桌上的人心思各异,实在吃不下去这个饭了。
“伯母,这套汤匙真好看。”黛米突然开口,看着每个人手中特制的汤匙,巧可爱,又很致,她跟喜欢。
“这个是我特地让人打造的,你要是喜欢我以后把那个师傅介绍给你。”
“好的。”
季时砚玩弄着自己手中的汤匙,低垂着眼睑,没有其他的动静。
“我给你舀点汤吧。”
“谢谢。”许嘉铭看着黛米,将碗给伸了过去。
秦棠握紧了自己的筷子,没有任何动作,特制的?所以是特地拿给她和许嘉铭?每人都不一样,怎么着都不会弄错了。
果然是想着借此验证她跟嘉铭哥的身份。
“呀!”季时砚看着从自己碗里泼出来的汤,在白晃晃的桌面上让他很不爽,立即皱起了眉头。
“还不过来擦一下。”
“是,夫人。”一个女佣迅速拿着抹布走了过来。
秦棠大脑飞速运转,将自己面前的碗向旁推了推。
在女佣刚刚走到季时砚桌旁的时候,突然不心身子一歪,撞在桌角,一下子将季时砚跟秦棠的碗都给带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秦棠看见自己的饭碗掉在了地上,有些委屈。
柳兰茜立马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擦个桌子都擦不好!”柳兰茜一下子就来了气,真是废物,勺子一脏,秦棠拿什么吃,这让她还怎么验。
“对不起,夫人。”
“真是可惜。”季时砚摊手:“我来还想继续喝汤的,刚觉得好不容易有我喜欢的一道菜。”
程淮禹疑惑的看着季时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不上来。
“李嫂,去重新拿一套餐具过来。”
“算了,我自己去拿吧,顺便将我这里给收拾一下。”季时砚完便走向了厨房。
“劳烦季总了。”秦棠在后面补充道。
季时砚没应,但是也没有拒绝,依旧自顾自的走进了厨房。
“妈,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你不是才吃了一点吗?”柳兰茜担忧的看着程钰
“真的吃饱了。”程钰起身走了上去。
很快,季时砚就拿着碗筷走了出来,还顺便给秦棠带了一副,放在了她面前。
“谢谢。”
柳兰茜看着季时砚跟秦棠手里一模一样的汤匙,皱起了眉头,却又计上心头,不如,两个都验一下,就知道了。
只要确定了哪个是许嘉铭的,分别拿许嘉禾的跟季时砚的去验,只要证明有一个是相符合的,那就是许嘉禾。
想了想,柳兰茜就放心了。
黛米目光在季时砚跟秦棠之间流转,她明明看到了,季时砚绊了一下那个佣人,那个佣人才摔倒。而且很明显,秦棠是自己将碗给放到一边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黛米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人,怎么也想不透。
“多吃点。”
黛米看着许嘉铭笑了笑:“谢谢。”
时间慢慢也眼了,一行人吃饭也接近尾声,最后又慢慢开始了聊天。
“这么多年,你过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许嘉铭回应,但是目光却始终落在一旁,不正眼看程祁临。
“来也是可惜,当初你柳阿姨担心你妈妈,就特地去看了你妈妈跟嘉禾,没想到却被有心人利用。”
许嘉铭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程祁临,来他就想问当时柳兰茜为何出现在许家别墅,没想到他们居然先提了。
“都怪我。”柳兰茜着便十分伤感:“我当时去看了你妈妈之后,没想到就发生了火灾,因为想着钰还,又怕牵连到我,所以我在警察面前也不敢我去了,结果没想到还是被人给利用了。”
她的有心人,自然是尹瑞平。
许嘉铭皱眉看着柳兰茜,压根就不相信她这话。他母亲跟柳兰茜关系并不好,她怎么可能会去关心?
但是就算是怀疑,他也没有任何证据,更不可能随便冤枉人,也只能自己最后慢慢查了。
秦棠百无聊赖,正在折着纸飞机,而跟她隔着一个空位的季时砚,在那里翻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杂志。
“我知道您对我们的心意,意外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您也无需自责。”
“你能这样想就好。”柳兰茜来就没想着许嘉铭能相信她,她先出来就是为了堵住对的嘴巴而已。
“好了。”秦棠将叠好的纸飞机放在了桌子上:“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秦棠疑惑的看着程淮禹,无事献殷勤,但是她只是回了句谢谢,也没有拒绝。
许嘉铭其实也觉得差不多该离开了,然后又看了一眼季时砚,见季时砚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看着自己的杂志,他又停了下来。
这顿饭还真是吃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