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慕容君泽也没闲着,一脚刚迈出屋子,后脚就唤了修澈,从始至终脸色都没缓过。
(星期一再看!!)
修澈听到声音后马上向前了一步,抱拳道:“属下在。”
现在朝廷格局十分的不稳定,齐家谋反,御林军统领齐卿峥带兵在帝后出行途中欲刺杀帝后,虽然被平反拿下,可难保齐旸不会有后招,且齐家党羽众多,这件事处理起来棘手万分。
眼下叶烬欢更是昏迷不醒,在这种时候又有谁的脸色能好看?
“沉……齐静冉抓住了么?”慕容君泽侧着脸问道。
修澈微楞,原以为慕容君泽多少还会看在齐静冉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饶过齐静冉,可现在看来,无情最是帝王家果然名不虚传。
修澈想了想不久前刚收到的飞鸽传书,答道:“那边的人已经飞来书信,昭仪娘娘现在被关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里,房间内也没有伺候的下人,除了每餐暗龙卫送过去的膳食,再没有人见过昭仪娘娘,原先伺候昭仪娘娘的檀冬已经赐了毒酒,当场毙命。”
慕容君泽抿着薄唇嗯了一声,开口道:“赐药吧。”
赐药?
修澈不解的看向慕容君泽,问道:“皇上?”
“齐家谋逆,跟齐家有关的皇子,只会是个祸害。”慕容君泽冷冷道。
修澈还想再点什么,却被慕容君泽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作罢。
稚子无辜,何况他尚未出生,甚至还未成型,就因外祖家是齐家,就要失去生命,未免不公。
修澈看了眼慕容君泽,他双手负在了身后,身上的衣服还来不及换洗,上面尽是厮杀时染的血,有他的也有别人的,大大的伤口无数,可慕容君泽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般,仍挺挺站着。
这个国家的重担都落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帝王身上,身前有满朝武百官盯着,身后有嫔妃与各自家族间的盘根错乱,既要心系天下,又要劳神劳心活得毫无自己,修澈不禁开始想,慕容君泽当这个皇帝真的值吗?
夜深露重,偶尔吹过阵风带起了慕容君泽散乱的碎发整个背影显得更瘦弱单薄。
修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避暑山庄这边,齐静冉被关起来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现整个避暑山庄的主子也都选择窝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来,毕竟齐家这档子事非同可,若是一不心被牵扯了进去,自己没命了事,将整个家族都搭了进去那就是罪过了。
屋内的齐静冉看着面前摆着的一碗乌黑发苦的汤药,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眼中的恨意滔滔不绝。
他当真如此心狠。
齐静冉将手抚上了自己的腹,眉间渐渐舒展开来,她的肚子还未隆起,孩子也没成型,可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存在。
齐静冉一下又一下的摸着,似乎是在跟孩子着话,她一脸轻松惬意,与刚见到这碗汤药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才在她的肚子里生活了不过一月余,还未出生,二人就要就此分离,骨肉亲情,让齐静冉如何舍得!
可若是自己不喝,慕容君泽也定会让别人想办法弄掉她的孩子,与其让自己的孩子死在别人的手上,倒不如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亲自动手。
齐静冉终于狠下心,颤抖着手伸向药碗,端起药的那一瞬间,齐静冉觉得那碗药有千斤重,重的她险些要拿不起来。
苦涩的汤药味在鼻下缭绕,沁入脾肺,直达心底,苦不堪言。
齐静冉怎么都想不到,齐旸竟会如此迫不及待,甚至连孩子能不能出生都是个未知数,就敢在帝后出行的路上举兵。
早就知道会有今日这般结局,齐静冉什么也不敢让这个孩子出现,就算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又如何,齐家平安不就好了吗?
药汁顺着喉咙划下,齐静冉的眼角流下两道清泪,温热的药汁一路向下,齐静冉隐隐觉得腹传来阵痛。
慕容君泽连药都准备的如此用心,寻常的药哪有这么快就见效了!
很快,腹的痛感演愈烈,似乎有什么西在不断下坠,齐静冉难忍疼痛,抱着肚子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
“啊——”她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出屋外,外头看守的人却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齐静冉双眼空洞无神,腹的疼痛依然未减,她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身下的一片殷红格外刺眼,血仍从她的体内潺潺流出,不见停止的迹象,那片殷红也逐渐扩大。
她的孩子,心心念念盼来的孩子,终于在他父皇赐的,母妃喂的药下,化作一滩血水,永远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齐静冉已经失去意识,整个人躺倒在那滩血水里。
稳婆一个接一个的进了屋内,宫女将装满了血水的盆一盆盆的端了出来,个个脸上都写满了着急和慌张。
齐静冉出事时她们还在隔壁院子里打着草牌,根没注意这边的动静,看守齐静冉的侍卫也没去给她们报个信,还是她们自己觉得心里不安,才要来看看。
好在她们多了个心眼,否则齐静冉要是命殒于此,她们几个的命也就交代在这了。
索性来得还算及时,齐静冉的命算是保住了,可却伤了身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孕,可比起丢掉性命,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齐静冉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醒来时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一杯已经放凉了的半杯茶水,想来也是那些下人喝剩的。
齐静冉口渴难耐,撑起虚弱的身子拿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尽数饮尽。
齐静冉心中苦涩,她出生便含着金汤匙,刚落地就高人一等,从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一直按部就班接受家中安排。
父母早逝,齐静冉尚不懂人事,便由祖父齐旸带着,以至于才有了后面的入宫,获宠,晋升,有孕,然后服药,禁足。
短短半年内,她的人生经历了大起大落,这一切,似乎都是从进了宫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