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弯下腰，手臂撑在墙壁上，身材挺拔高大的他将她囚禁于这一地。
末鹿被迫看着他的脸。
他的一双剑眉蹙了又蹙，那刀削阔斧般的脸庞突然靠近。
末鹿悚然一惊，呼吸一下子停止，心脏砰砰乱跳，她好像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鼓声般。
她定睛看着他，一双澄澈的眼睛水汪汪的，带着忐忑不安。
迥然有神的深沉眼眸，菲薄紧抿的唇，淡漠而又坚硬的完美轮廓，眼底盛着愠怒。
他不话的样子，让她感觉身陷油锅般煎熬。
“你可以话吗？”
“……”他还是没有话，歪了下脖子，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一道缝。
“你去找她吧。”别在这里煎熬我了。末鹿难受地想着。
“你为什么不会听话呢？”绯洛总算开口了，但语气却远远没有表情上那样可怕，好像还带着无奈。
末鹿一怔，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为什么总让我生气呢？”他又言。
“我没有。”末鹿矢口否认，摇着头，“我没有想让你生气。”她的声音不知不觉带上卑微。
如此爱你的我，怎么舍得让你生气？
“既然不想让我生气，就听话，先回去。”绯洛松开手臂，向后退了一步，一双眸子依旧睨着她。
能够感觉到他的语气放柔和了，末鹿心中多出一丝希望，话也大胆了一些。
“眸姐一个人又照顾孩子又照顾黯哥，我……”
不等末鹿讲话完，绯洛就打断道：“我了，洛乘会帮忙，不需要你。”语气染上不耐烦。
原还充满希望的脸，一瞬间便垮了下去，甚至还带着几分失望和无措，“绯洛，我们一定要这样子吗？”
绯洛：“什么？”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绯洛眼底骤缩，表面上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手却暗暗握紧。
“不。”末鹿突然剧烈的连连摇头。
绯洛立马皱起眉头，指节泛白，眼底的愠怒像是熊熊烈火。
“我是爱你！”抬头，一双麋鹿般澄澈美丽的大眼睛认认真真地述着。
绯洛手上的力度这才松下来，眼底的怒气也渐渐消散。
“我爱你！爱了五年，一直爱你！”她的声音提了些音量，勇敢的出了爱，她有些紧张，她害怕得不到回应。
“……”
果然，他没有回应。
有些失望、有些落寞地垂下头，“绯洛，如果云柔不是洛玫，你会喜欢我吗？”她问得心翼翼。
她还是问出了口，她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很久了。问出口的一刻，她舒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幕水渊也曾问过，他那时言‘不会。
半晌，“不会。”冷酷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如幕水渊问过那次。
末鹿始终没有抬起头，豆大的眼泪砸到地面上。
她知道她又一次自取其辱了，刚刚在厨房还不够羞耻吗？她为什么又要问这个？
她是魔怔了吗？
明知道答案的，不是吗？
明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的！
“绯洛，我爱了你五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既然已经卑微到尘埃里，她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她不是早就练就一身铁骨金身，不怕痛。
末鹿至始至终低着头，她不敢抬起来啊，她也怕，她害怕看到他的表情。
她可以想象到他那无所谓甚至蕴含着冷意的表情，她承受不了他的冰冷，她害怕自己奋不顾身的向他跑去，他却不愿意迈出最后一步接住自己。
“我爱了你五年。五年前，那是我第一次出维立国，我去了华夏，我……”话了一半，末鹿突然抬头。
一双眸早就红嫣嫣的，目光中还带着些微期许。
“你记得五年前，你们校跟另外一所校联合组织去一个镇附近春游吗？”
“你还记得吗？”她目光希冀得盯着他的眼睛，想要找到自己渴望得到的答案。
却见他一脸迷茫的样子，一双漆黑的眼里除了无情冷漠什么都没有，菲薄的唇冷酷的抿着。
末鹿瞬间低下头，“对不起。”眼泪砸在地上，砸起水花，水花又在空中破碎，美丽而又绝望。
“对不起。”她的声音痛苦哽咽。
“对不起。”几乎要不出话来，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刺，呼吸都带着抽痛。
接连三声的对不起，末鹿只觉得自己心痛。
第一个，对不起。对不起一直纠缠着你。我以为你即使记不得那个女孩是我，起码记得那段感情。
第二个，对不起。对不起一直这样努力的自己。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不管自己怎么逃避，都逃避不了丑的结局。
第三个，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在这份感情里这样难受，我以为我给你的都是你会喜欢的，却忽略了你只是想要我的血去祭祀琉璃珠而已。
我好像少了一个对不起，对不起不能帮你祭祀琉璃珠，还害得你与嫣嫣走到这个难以解开的地步。
“对不起。”一把推开绯洛，末鹿疯狂而又绝望得跑下楼梯。
绯洛怔怔出神，像是冰人一样，迟迟没有动弹。
嘴唇微张，不知道有什么话含在喉咙里。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
刚要转身，他无意间看到门框上一抹血迹。
凑了过去，指尖抹过，湿润的血迹，看样子是刚刚留下的，他瞳孔蓦然睁大，“末鹿！”
抬腿就要去追，可是刚迈下楼梯，他又停下了脚步。
如果他去追了，他刚刚伪装出来的冷漠就都崩盘了。
他刚刚那样拼命克制自己内心的呐喊，拼命克制自己心中的喜悦，他这些天来伪装的对她的无视、对她的冷漠，就都白费了。
脑海里浮现，刚刚她问自己的那句话。
‘如果云柔不是洛玫，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他没有撒谎，他不会喜欢她。
“因为我是爱你啊，傻瓜。”不管云柔是谁，我都会爱你啊。
瘫坐在楼梯间上，绯洛痛苦得抱住自己的头。
没有其他人在，他可以不用再掩饰、不用再装作冷酷、不用装作毫不在意。
“原来你爱了我五年。
“原来五年前，那个女孩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