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儿,帝卿低声道:“容祈,你有没有发现,我感觉,我们似乎一直在往下走,难道魔域总都就建造在地底下?”
“我也有这种感觉。”容祈蹙眉道,“不过,他们始终一身黑袍加蒙面的,或许就是在黑暗中待久了,见不得阳光,也许,真的在地下呢。”
帝卿“哦”了一声,不再什么,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而是在黑暗中默默地走久了,忍不住想开口话,希望有人回应。
她想到了初尘,师父这样清冷优雅的人,应该也是害怕寂寞才造出了母亲吧,可是,他创造魔域又是为了什么呀?
三人继续在黑暗中行走着,沉默无声,又过了许久,长长的洞穴终于到了尽头,尽头是另一个洞口,帝卿他们从洞口中钻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树上并排吊着十个人,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下面带着一群血族,看起来应该是低等血族,正张着嘴,等着血滴落下来。
帝卿不由得一阵恶寒,她以为魔域就只是个师父造出来的势力组织,现在看来,魔域竟然自成一个世界,里面都是血腥、杀戮,什么都有,却又空虚绝望得让人看不到未来。
“师父他,究竟要做什么?!”帝卿有些痛苦地垂眸,“这样一个地,造出来,不是神,而是恶魔,是对这里的生灵的残忍。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怪不得自我封闭这么多年,还能依旧存活得很好。”
“魔域有魔域的规则,在这里就是这样的。”容祈轻叹,“或许,外来的人觉得残忍,但对于魔域里占大多数的低等生物而言,这一切都很自然,是传统,是习俗,更是他们的使命。”
“那现在该怎么办?”帝卿忍着恶心,急切地问道,她实在不想呆在这个地了,她怕,待久了,她自己也会变得冰冷血腥,麻木不仁。
“先去找银沐和凌时吧。”容祈思衬着,“他们被抓进去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救,守卫相对也会松散一些。卿儿,你有什么能够联系上银沐的式吗,比如可以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什么的。”
“没有。”帝卿摇摇头,“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银沐也算是我师父的人,师父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吧,还是先救凌时和邓七吧。”
既然帝卿都这么了,容祈也就同意了,他吩咐凌朝道:“我们先兵分两路,你先去找人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聪明一些,最好是与祭祀活人什么的有关的,这样便找到邓七。”
“是。”凌朝领命离开。
“卿儿,你跟着我去救凌时吧。”容祈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上面有着一个跳动的红点,他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玉佩上立刻展现出这里到那个红点所在位置的路线图。
“这个——是凌时?!”帝卿指着红点,惊奇地看着,“这个不错,等出了魔域,你一定要帮我也弄几个!感觉一定会很有用的!”
“好。”容祈对帝卿向来有求必应,他宠溺一笑道,“现在,跟着我走吧。”
容祈抬手招出一个空间罩,套在自己和帝卿身上,然后便带着帝卿七拐八弯地来到了凌时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间巨大的铁牢房,帝卿和容祈赶到时,凌时正大鱼大肉地吃着菜,一脸惬意。这里,除了环境差了点儿,凌时竟然还过的挺好?!
容祈沉下了脸色,抬手从储物器中取出一把迷药,迷晕了看守的黑袍侍卫,然后徒手运用灵力拽开了铁制牢房,将凌时拎着耳朵带了出来。
目睹了过程的帝卿,呆若木鸡,原来容祈看起来这么有硬汉气概的吗……
凌时正吃的好好的,突然被人拎出来,他嗷嗷地叫着抬头,容祈已经撤去了空间罩。凌时一对上容祈阴沉沉的眸子,瞬间就怂了。
“怎么,见到我很意外?!”容祈咬牙道,“我看你过的挺舒心的,我来救你,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凌时哭丧着脸道:“主子明鉴,哪有舒心,这过的挺糟心的。”
“是吗?”容祈抬眸瞧瞧牢房内的大餐,中肯地评价道,“确实挺糟心的,就差一把瓜子了。”
凌时抹了把汗,嘿嘿一笑,暗暗给帝卿使了个眼神,意思就是希望她可以帮他。
“我总体看了看,觉得,这里除了环境差了点儿,应该比你跟着我这个主子舒心多了,还可以用来养老,你提前过养老生活了,多好。”容祈温和地笑道,“是吧,凌时?”
凌时毕竟和容祈一起长大,向来知道容祈笑得温和不爽的习惯,连忙果断地摇了摇差点点下去的头,憨厚地嘿嘿一笑。
容祈白了他一眼,决定不和他讨论这些,一个个的,都这么气人,真的好气哦!
“主子,夫人,”凌时机灵道,“这迷药大概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先出去吧。”
“嗯,”容祈淡淡地应了一声,换了一枚玉佩,带着帝卿他们找到了正混在人群中探听消息的凌朝。
见到凌朝,有些蔫蔫的凌时顿时倍感亲切,他笑着招招手道:“嘿!凌朝,好久不见!”
凌朝觉得,在这么危险的地,还是暂时不要做更加危险的事情了,比如跟凌时这种缺条筋的二货打招呼之类的,再这样下去,少主他,会暴走吧。
凌朝眼观鼻鼻观心,没去理会一旁使劲向他刷存在感的凌时,对容祈和帝卿恭敬一礼道:“少主,帝卿姐。”
凌朝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死板,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改口叫夫人。容祈蹙眉,看看一旁的凌时,算了,手下的人真是多多少少都有缺憾,和这家伙比起来,凌朝算得上是令人满意的了,起码没有这么傻。
“都打听到什么了?来听听。”容祈吩咐道。
“属下打听到,每年的这个时候,魔域都会有个血祭仪式,将由魔域之主初尘亲自主持。”凌朝面色紧绷,严肃道,“血祭仪式,顾名思义,便是将活人绑到台上,割断他的颈动脉、大动脉,却还必须吊着他一口气,作为祭品,没有权利掌控自己的生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尽而亡。”
容祈和帝卿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这么看来,必须马上救出邓七,毕竟,以他们的现有实力,对上初尘这个活了这么久了的天才,还是不太有胜算的。
凌时毕竟刚刚被救出来,他听到凌朝的这些话,不由得惊呼出声,气愤道:“哇!这么残忍,他还是人吗?要把谁作为这次血祭的祭品啊,我,还是银沐那个倒霉蛋?”
“都不是。”容祈朝凌时投去满是寒气的一瞥,继而看向凌朝,问道,“可有问到,这个血祭仪式的祭品有什么要求吗?”
“这个属下碰巧听到有人在议论。”凌朝继续道,“每次血祭的祭品必然只有一人,而这唯一的一个祭品,必须是成年的男子,长得高大,容貌必须起码为中上等,最重要的一点,还必须是水属性的修仙者。除此之外,对于祭品的身世也是有一定要求的,必须是从作为影卫、暗卫来培养的。属下认为,这些条件加起来,其实并不是很苛刻。”
“确实,”容祈认同道,“确实不是很苛刻,所以,这么多年了,卿儿也没有察觉初尘的真面目,毕竟,谁家丢了一个暗卫或者影卫,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去找,他们会觉得,或许是被仇家暗中击杀了,也觉得这种事情很正常,所以魔域的血祭仪式也就从来没有暴露过。”
“邓七正好是水属性的。”帝卿的脸色渐渐变白,她低咒一声,“这些标准到底是怎么定下的,邓七怎么就刚好符合了?!”
凌朝和凌时还是第一次见到帝卿爆粗口,一时间都不敢出声。
“有探听到具体时间吗?”帝卿对凌朝问道,“就是血祭仪式的具体时间。”
“如果消息没错的话,应该是在明日午时。”凌朝恭敬地回答。
帝卿抬头看了一眼魔域始终黑红黑红的天空,无语道:“这地天色根不会有变化,所以他们到底是怎么判断午时的?现在什么时候了?”
凌朝掏出才从魔域集市上顺手买回的计时器,看了一眼,递给帝卿道:“现在正是午时,魔域的人都是用这个计时器来看时间的。计时器只有初尘手下最忠心的心腹开的店里才有,据是初尘让他开的店,所以应该都是正版货。”
“是正版货就行。”帝卿接过计时器,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着,计时器做工颇为简陋仓促,看来是因为买的人太多了,只能做得仓促些,“一个人只能买一个吗?”
“不是。”凌朝有问必答道,“属下去买计时器的时候是蒙着面去的,魔域多是蒙着面的人,也不差属下一个,所以并没有引起怀疑。这个计时器,要么是价高者得,要么就是,实力强劲的人先得。属下没有这么多钱,便直接展示了实力,然后先得到了计时器。”
容祈赞赏地看着凌朝,凌朝可真是来会办事儿了,事情不仅完成了,还超额完成,做得极好,甚合他意啊!
他忍不住上前拍拍凌朝的肩膀,笑道:“幸亏有你在,倒是省事儿不少。”
容祈这话倒是让凌朝想起了在天月峰时,帝卿和容祈谈论过的,叫他做苦力扛人的事情,一时间僵硬着神色,微微抽了抽嘴角。
“那就再去买几个吧。”容祈从怀中取出钱袋,扔到凌朝怀里,“我们现在一共四个人,你已经买了一个,就再买三个吧。”
“是!”凌朝领命而去。
容祈看着凌朝迅速离去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回过神来,目光触及到凌时,眼神瞬间又变得十分嫌弃,示意凌时道:“看到了吗?多人家凌朝!”
“好!”这么多年,凌时悟出的一个最强大的真理,就是,不管主子什么,都先应下便是,毕竟他们这个主子,也不是什么业务评价为优等的好主子。
听到凌时的回答,容祈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狡猾的笑容,在凌时惊恐的眼神中,显得有些吓人。
“凌时啊!”容祈语重心长道,“虽然我们刚把你捞出来,但你在牢中似乎也没吃什么苦,反而是在享福了,所以,是不是也该开始执行任务了?”
凌时看着容祈危险的笑容,感觉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赔笑道:“是,主上请吩咐。”
“你的实力不行,参与营救邓七,反而会暴露我们,更何况,运人的苦力有一个在就好了,也用不上你。”容祈将凌时从头到尾地嫌弃了一遍,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和银沐倒是同时进的魔域,我们没法去就银沐,你却是有时间去的。凌时啊,你知道银沐被关在哪里吗?”
凌时:为什么在要用他之前一定要将他贬低一番?呜呜呜,他多想就这么甩袖不干了,多想就这么自己不知道,可惜,很不幸,他恰好是知道的
“知道”面对容祈,谎或者乱,那简直就是找死,凌时只好垂头丧气地老实回答。
“嗯,知道就好。”容祈当即拍案定下计划,“银沐毕竟不是血祭人选,现在也还安,其实我给守卫你的人下的迷药都是为期一天的,所以到明天中午前,大概是没人知道你已经被救了出来的。”
凌时弱弱地插话道:“可是,万一守卫我的人换班呢?”
容祈微笑着看着他,笑得凌时寒毛都竖了起来:“没事的,放心,在救你之前,我已经叫人打探清楚了,守着你的就是那几个,不换班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先来救你。另外,别老想着逃避任务,这样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