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姜之问已经从病床上起来了,站在窗边,面对着厚重的窗帘。
不用拉开,他也知道外面站满了记者,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举着摄像机和录音设备,狂欢似的拥挤着,等着问出那个近乎疯狂的问题。
是不是?
大家都想看他疯掉。
容辞树早就回来了,不错眼珠地盯着姜之问,看他站在窗边,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要跳下去。
“你还是过来躺下吧……”容辞树走到他背后,轻叹,“无良媒体瞎猜,跟风乱报道,这种阵仗你又不是第一次见。”
姜之问转头看他,并不话。
“鉴定结果是我去做的,除了我和你,谁都不知道——还有医院的人——而且,还有一个多时才出结果,他们就已经把医院围住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容辞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今天一天,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够了,我相信,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肩膀上的手放得轻缓,却给了姜之问极大的力量。心头重重一震,吐出两个字,“谢谢。”
两个男人向来水火不容,但在这时候,放下了所有的芥蒂,同舟共济,希望一同渡过难关。
“对了,我该联系下我师父,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他不来解决怎么可以!”着容辞树就闭目凝神,口里念念有词。
姜之问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师徒之间确实是有特殊的联系式。难怪他轻易不用,看着容辞树额角忽然冒出的豆大的汗,姜之问心里很抱歉,又麻烦他,他其实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又想到那次,那么滑稽,此刻姜之问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物是人非,不变的,是他的无能为力。
想不明白,为什么公羊谷能预见事情的发展,却放任他们走错呢?心底还是不甘。
转身,仍是看着窗帘,脑海里却不能平静,又想起童年的许多个阴暗的夜晚,又想起听《青桔》重播的那一天……还有好多好多的未来没来啊,不想就这样悲剧收尾。
——宋溪幼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之问颓败的背影,心里再次拧痛。
他,早就知道了吧?鉴定,就是刚刚才做的,他叫住辞树就是为了这个吧?难怪……从来对她都是无话不的他,竟然会支吾着不敢看她。
他的眼,他的手……早已明了一切。
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他已经心如死灰,是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吧?二十三岁,孤儿……宋溪幼苦笑起来,嘴角牵动仿佛在心上也撕开一条口子,她怎么就从来没怀疑过呢?
是在幸福中过分心安?还是因为保证而高枕无忧?
对了——还有珠子!公羊谷能让珠子变色的人……隐约记得,先前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看见床头放了个盒子,里头好像装了很多颗珠子……
大步冲进病房里,绕过闭目发力的辞树,拿起床头的盒子,目光下沉,心里便彻底凉下来。果然——
咚——哒……哒……
盒子落到地上,珠子四散滚开。
姜之问猛地从思虑里惊醒,回头,只看见靠在墙角的她,缩成一团,肩膀起起伏伏。门口,姜月明也捂住嘴无声哭泣,靠在门框上,失掉了所有的力气。
心疼,为什么那么相爱,那么幸福的人,会落到这个结局?
姜之问感觉整个肺腑都在牵扯着疼,下意识地上前想将她抱住,可迈出一步之后又停下了,不能……哪怕是安慰,也不能——事到如今,他还能以什么身份再站在她身边呢?
再靠近只能是徒增伤害,保持距离,才能保护她。
“噗——”一直闭目的容辞树忽然睁眼,身子剧烈晃了晃,整个人都几乎要倾倒过去。
姜月明心头猛地一跳,赶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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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不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