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婆的眼中有任重道远的期待,与我刚刚的话题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姨婆。”我怯怯地唤了声,不知道该从何处问起。
“我知道你现在对于这些都还不清楚,你不懂是因为有人将你护得很好,你只需要开开心心的活着,不要让爱你的那些人失望。”姨婆突然抹了抹泪,“你是最后的希望,我们都在等着你,以后你就会知道的,知道就会好起来的,你娘也会回来的。”
“我娘还会回来吗?”看着姨婆笑着哭了,哭着又笑了,我的内心也很复杂,只能帮着姨婆擦泪。
“会的会的。”姨婆很肯定地回答我,“她没有离开过你,她一直都爱着你,陪着你的。”
娘亲没有离开过我吗?为什么我从到大没见过她呢,每个人都在爹爹将我护得很好,可见大家都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却从不告诉我。
好似我是最弱的婴儿,什么都不会。
“姨婆,是不是,我什么都不会,所以你们都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将头又抵靠在姨婆的怀里,忧伤地问着。
姨婆这次将我抱得很紧很紧。
“不是,孩子。”姨婆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时候还没有到罢了,你以后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很艰难呐,道长且阻,你一定要为了心中的信念坚持下去。”
“道长且阻我不怕,我会坚持下去的。”我从姨婆怀里起来,得坚定,“姨婆,你能告诉我什么事吗?我该做什么呢。”
爱我的那些人从来没有要求我什么,只是默默地为我付出,为我负重前行,这些我隐隐有感而知,所以我想要回报,我也想付出自己的一份力。
“我仿佛又看到你了,慧娘。”姨婆看着我的坚定,突然喃喃自语,“慧娘,她跟你的时候一模一样啊,一模一样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姨婆的是谁?
我看着姨婆,姨婆也看着我,不,我感觉姨婆不是在看我,她是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
我身后有人吗?
我回过头望去,并没有。
“姨婆,你在跟谁话吗?”我疑惑地问着。
“没有,孩子。”听到我的问话,姨婆才晃过神来,同我道,“你不用想太多,乖孩子,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了,姨婆的时间也不多了,此刻还能再见到你们真的是太开心了,我老孙无憾了,无憾了呀。”
“姨婆。”我突然觉得姨婆的感慨有些离别的伤感,赶忙安慰她,“姨婆老当益壮的,还能陪着我很久很久,等我了完心愿以后,我就跟着姨婆,带姨婆去游山玩水,走遍神州大地。”
被三昧真火烧毁的我,也许看完师父,了完愿后,我就不再存在于这个世间了,但我既然这么应允,我的执念会化成经灵魂,到时候陪着姨婆去游山玩水。
我虽然不在了,但是执念会在。
“好,好,姨婆等着,等着看大好河山。”姨婆微笑着抱着我,温柔地摇啊摇的,我的眼皮慢慢酸涩了起来,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的时候,在摇篮里那种舒适温馨的被窝里,我安逸地随着摇篮摇动,而我最后听到的,是姨婆连声连声带着笑意的“好好好”。
睡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很快睁开眼,我看到的依旧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还有姨婆。
不,姨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端地坐了起来,打量着眼前的姨婆。
刚刚的她虽是白发鹤龄,可是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沧桑,反而因为慈眉善目多了几分成熟的稳韵之气,矫健而又从容;而现在,姨婆的脸上斑驳斑驳的皱纹,皮肤更是皲裂的有如老树,连身体都干瘪的如同一棵枯枝,好似随时都有可能风化。
“姨婆,姨婆。”我惊得不敢置信,眼泪不自禁的一颗一颗垂掉了下来。
姨婆的眼睛眨了眨,已经有气无力到不出话来了。
我抚着她硌手的臂膀,当真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姨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
我询问着姨婆,姨婆不能答我,可是她眼底很是安详,好像做了什么该做的事,从容而又无畏。
“姨婆。”
我语无伦次之际,看到一条发带步入的眼帘。
“阿期。”师父站到我的斜前边,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我,神情复杂,眼中有着悲悯。
我没有过多注意师父的表情,只是焦急地望着姨婆。
“师父,你来啦,你快点来看看姨婆,姨婆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帮我救救姨婆,救救姨婆。”我知道我一定会跟师父见面,可是眼下竟然是这幅场景,我所有掏心窝的遗言都来不及,只是想快点把姨婆救回来。
“阿期,姨婆她时候到了。”师父靠近我,语言也很哀伤,抚着我的后脑勺安慰我,“阿期,你别哭别哭噢。”
“不,师父,姨婆没事的,她会好的,她还答应我,要陪我去游山玩水的。”我不愿意接受现实,所以我拥着姨婆,不愿放手。
“期,别,哭。”姨婆艰难地抬起手,想帮我擦掉眼泪,她的每一字也是从丹田处憋出的力气,虽然模糊,我却能听得清楚。
我用力地点点头,眼泪却掉的更凶了,我用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
师父紧紧抱着我,撑着我,同我一起看着姨婆,他知道姨婆有话要交待。
“期。”姨婆突然大口地喘着气。
“在,在,姨婆我在。”我赶忙握住她的手,不敢放开。
“期,回,回悬,磁,磁,界。”界都还没有完,姨婆已然闭上了眼睛。
她一口气一直硬撑着,就是要交待我回悬磁界。
悬磁界,悬磁界,悬磁界在哪里?我要怎么过去呢。
“不,姨婆,姨婆你不能丢下我,姨婆。”我哭得声嘶力竭,可是也没能留住姨婆,没能制止住姨婆的身体如散沙一样被风吹走。
“阿期。”师父唤了唤我,同我一样悲伤。
“不,师父。”我握着空空如也的掌心,瘫倒在师父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