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体全部被冰冷包裹,陈功才猛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仰躺于某条湍急的河中,正浮浮沉沉地随着河水一起朝着某个方向快速流淌。
咳嗽着将进入口腔的水吐了出去,他稍稍昂起头,四下打量。
周围一片黑暗,唯有汩汩水流声,显然这是一条地下暗河。
他并没有恐慌,从醒过来的这一刻起,他就重新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应该说命运对我很不错!接下来该自救了。”他认真地对自己说。
他稍稍动弹了下身体,除了体表传来了伤口被水浸泡的疼痛,并没有更深层次的疼痛。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看来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自己应该没有骨折或者内出血。
他把手伸进裤兜,手机不出意料地遗落了,幸运的是,之前一直带在身的一个微型强光手电还在。
掏出手电打开,四下一照,他勉强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他所处的这条暗河不大,大概三米多宽,位于一个呈U型的洞穴中,两边几乎没有河岸,也就是说河道就是洞穴。
由于受过张之凌教授的指点,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个典型的冰川侵蚀形成的火成岩洞穴,形成于第四纪冰川期。
在看清了自己的所处环境后,他艰难地游动到靠近河道壁的位置,寻找着方可以容身的河岸。
有时候,有河岸出现,但是没有可供他攀爬之处;有时候,河道壁有可以抓握的岩石,但是河岸并没有可以容身之处;有时候,两者同时出现了,可他又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或者没能成功抓住,于是机会一闪即逝,他又往下漂流了很长一段距离。
冰冷的河水令他的体温迅速流失,再加可能过多的失血,他的反应变得迟钝,动作也渐渐僵硬。
“我绝不能留在这个地方,我要回去,我的家人,我的财富在等着我回去,还有…可待!”
他眼前出现了岑可待美丽的脸庞,温婉的笑容,柔情的凝视,身体中突然涌来一股强大的力量。
“砰!”
他一把抓住了河道壁一处凸起的岩石,把自己挂住了,不再随波逐流。
接下来就要想办法爬到河岸去!
幸亏这两个月来他一直在得力手下们的教导和陪伴下坚持锻炼,体能素养大有提升,经过好几分钟的努力,他终于爬了方一处平坦而空旷的河岸,瘫倒在地大声喘息。
疲惫稍稍得到缓解,浑身的疼痛剧烈起来。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再次打开手电,检查自己身体。
灯光下肉眼所及,一身衣物被切割得千疮百孔,底下的皮肤也都被切开,形成了无数个伤口,有几处较大较深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感觉着后背和臀部的疼痛,他很清楚,那些部位应该同样有很多伤口。
他把破烂不堪的T恤脱下来,撕成一条条布条,勉强把身前几处流血较多的伤口包裹住,至于身后的,暂时没办法处理了。
令他欣慰的是,应该是掉下裂缝时抱住了脑袋的缘故,他的头部并没有任何伤口,智商和美貌终究是全部保住了。
或许是止血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坐了会后,眩晕感和疼痛感都减轻了很多,他扶着岩壁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迈了一小步。
“嘶…”
左边大腿后侧传来一阵疼痛,他忍不住咧嘴,往后伸手摸了一下,沾染了一手血,再看看地刚才所坐位置,同样有一抹血迹。
花费了好一会时间,摸索着勉强把这处伤口也包扎好了,他没有再休息,看了看手腕还能工作的欧米茄手表,记下时间后,咬着牙扶着岩壁缓缓往暗河游方向走去。
一路前行,幸亏有这个手电,否则极其狭窄的岩壁通道,一不小心就会掉落暗河。
饶是如此,在几处几乎没有立足之地的河岸,他还是差点掉落下去。
还好冰川蚀洞的特点是洞壁并不光滑,在把身体贴紧岩壁并用手扒拉住其的褶皱后,他终究侥幸险之又险地通过了。
十几分钟后,他停了下来,一脸懊恼地看着前方。
这条暗河竟然在这里有了分叉,也就是说,它有两条支流。
“我是从那条支流里流下来的呢?”他泛起了嘀咕。
继续沿着目前的路走自然是最轻松的选择,可万一是另外一条支流呢?
可是那样的话,就需要下河然后游到对面再爬去,可是,万一那是错误的选择呢?
或许,我应该在这里等待,他们一定会下来找我的,只要沿着我掉下来所在的暗河顺流而下,就一定会找到我!
如果我选择了一条支流继续往,很可能反而会和他们彻底错过!
反复思量了好久,他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手下,在这处位置坐了下来。
背靠在冰凉的岩壁,臀下同样是冰凉的岩石,浑身湿透的他愈发觉得寒冷,身体微微颤抖,于是不停地搓着手,用来获取一点微薄的热量。
河水潺潺而下,时间幽幽流逝,意料中的人们却还没有到来。
他看了好几次手表,从到达这里起,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了。
“我掉到河里马就醒来的,之后最多漂流了二十几分钟就爬了岸,他们不至于到现在还没赶到啊!”
他寻思着,紧盯着游方向,耳朵竖起,倾听着任何动静。
可惜,又是好几分钟过去,游没有任何动静。
他焦躁起来,甚至有些心火,手指不停轻点着岩壁。
可他的身体却渐渐冷了下来,脑袋里同样像是灌入了冰块,满满迟钝起来。
“我还不能睡!他们一定是迷路了,我一定要醒着,这样才能等到他们!”他小声对自己说,然后咬紧嘴唇,让疼痛唤醒自己。
又过了会,他的目光渐渐迷离,周围的世界似乎冻结住了,连河水都不再流淌…
“爸,妈,爷爷,小曦,可待…”他喃喃念叨着,缓缓闭眼睛。
“老板!”似乎有个遥远的声音传来。
他身体一振,猛地睁开眼。
黑暗的洞穴中,除了他那支已经变得暗淡的手电光,并没有其他光线。
“可能是我的幻觉吧。”他苦笑了下,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我可不能睡着,我还要回去见我牵挂的人呢!”
“嗷呜!”幽深的洞穴中,忽然传来了连续的鸣叫,在一片死寂的流水声中是那么特殊!
“满满,是满满,来了!”这一刻,陈功一下子热泪盈眶,挣扎着站了起来,靠在岩壁,看着游方向。
很快,一抹令人惊喜的光线穿透了黑暗,出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