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男音,低沉有力,听着还有些耳熟。
霍筵霆收回拳。
站在他右后的郁薇韵也惊诧万分,“爸,你怎么来这了?”
霍筵霆这才转过来,就见未来岳父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目光冷冽地看向他,似乎很生气。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面面相觑,一脸匪夷所思。
郁薇韵刚要走过去,就见绿眸男子,迈着优雅沉稳的步伐,走向门口,恭敬开口道,“郁伯伯,您来了?”
倏地一下,几道好奇的目光同时望向郁振南。
郁振南朝樊逸点头,“好久不见,你爷爷最近可好?”
郁薇韵目瞪口呆,听两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居然是旧时。
樊逸作出请的姿势,郁振南也随他进了会议室。
诺大的会议室,突然显得有些拥挤,不是因为人多,而是因为气压太低,可呼吸的空气,显得有些少。
四人分别坐在了会议室的两侧,被一条长长的玻璃茶几隔开。
郁振南和樊逸,坐在了左边的沙发上,而郁薇韵和霍筵霆则是坐在了右边的沙发上。
郁薇韵起初没觉得,坐在霍筵霆的身旁有何不妥。
可鉴于老爸的脸色实在有点难看,她还是麻溜站起,走到郁振南的身边乖乖坐好。
然后拉着他的胳膊,如儿时般撒娇,“爸,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郁振南没有理会女儿,而是看向了霍筵霆。
这个男人,无论在何种情况下,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护着他女儿的周,这点倒还不错!
可刚才,他的宝贝女儿,居然坐在了他那边,女儿下意识的反应令郁振南更加讨厌夺走她心肝宝贝的男人!
被岳父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
霍筵霆暗忖,难不成岳父大人早就知道他和薇韵登记领证的事实了?
应该不会,他相信隋遇的工作能力。
霍筵霆面色如常,恭敬地开口,“爸,要知道今天您来,我就该把爷爷私藏的上好龙井带过来孝敬您!”
郁振南紧锁的眉宇,舒展了不少,“筵霆,你爷爷最近可好?”
“爸,爷爷身子骨还是如以前那样硬朗,结实得很。”
“那就好。”
两人来来回回,寒暄了好几句,可却始终都不把话锋带到正地。
郁薇韵很纳闷,怎么就没人开口问问,旁边坐着的大活人是怎么一回事!
而那位大活人也悠然自得,听得津津有味。
行,你不问,我问!
郁薇韵的眸光过郁振南的肩头,落在了绿眸男人的脸上,言简意赅地开口,“爸,他是谁?”
女人的问题,就如一块重石被人用力砸向了深海中,激起层层的波浪。
樊逸好整以暇的回望着郁薇韵,他的姑娘,还是一如继往,直率得可爱。
郁薇韵把脸扭过去,看向霍筵霆,随即冲他做了个鬼脸,那意思就是:看你那怂样!遇见我爸,你就歇菜了,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她!
就见他深邃的眸光,充满了爱意,就那样旁若无人地回望着她。
郁薇韵不自然地低下头,该死的臭男人,爸爸还在这呢,就不知道该会收敛些!
郁振南咳嗽了声,看向樊逸,解释道,“薇韵,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什么?我的救命恩人?爸爸,你没开玩笑吧!”
郁振南拉过女儿的手,“想必,你也恢复些记忆,那你可曾记得,被他欺负过?”
郁薇韵更加困惑不解,可听爸爸语气,他好像什么都知道般。
“爸,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包括当年的那场绑架?”
想到这儿,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她的背脊往上窜,她想跑去对面,投入他的温暖怀抱,可她却力气尽失,只能跌坐在柔软的沙发里。
明知这只是一种胡乱的猜测,可万一是真的呢!
女儿悲伤又充满质疑的眸光落了郁振南的脸上,他叹息一声,“女儿,在你眼里,爸爸就是个毫无人性,冷血到连自己女儿都能下手绑架的亡命狂徒吗?”
她的手被爸爸握住,他掌心的温度是那么暖,那么热。
就如儿时般,那样握着他的手,给她讲故事,给她讲那些奇闻异事。
郁薇韵垂眸,轻声地,“爸,我愚笨,请你告诉我真相。”
郁振南缓了缓,沉声道,“当年你被绑架,爸爸也惨遭仇家的追杀。
你妈前脚离开了我,你也突然消失不见,我心急如焚,到处通过道上的朋友去打探你的消息。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查到了绑架你的那伙人,可那时,爸爸已经中弹,命悬一线。”
郁薇韵倏地瞪大眼,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天,不正是他和古玉大婚、喜结连理的日子吗!
“怎么,不相信爸爸的话!”
话毕,郁振南便脱掉西服,解开了黑色衬衫的前三颗纽扣。
郁薇韵就见,靠近爸爸左胸口的位置上,有一处位置的皮肤,和其他周围的颜色都不同,肌肤的纹理粗糙得很,看着都令人觉得有点可怖。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触碰那块伤疤,眼泪瞬间流下。
原来这么多年,是她误会了爸爸。
郁振南见女儿到底还是哭了,他懊悔不已,愤恨地瞪向坐在对面的霍筵霆。
霍筵霆虽然很无辜,可他也能理解岳父的良苦用心。
他也开始懊恼、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冷静下来。
郁薇韵低声啜泣,呜呜咽咽的哽咽声,回荡在静谧的会议室里,听得人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郁振南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闺女,想哭就哭出来,爸爸不怪你。
要怪,只能怪爸爸能力不足,没能把你保护好,还是让你受了罪。”
郁振南的视线落在了远处,仿佛还在沉溺于当年的那段灰色记忆里。
良久后,他才继续,“后来,钱都已经凑好了,可他们却临时变卦,又向我勒索巨额的现金。
一夜之间,上哪儿去弄?
可不弄,我的宝贝女儿很有可能就会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我担心那些绑匪会中途撕票,便在进手术室之前,特意设了个局。
我一边承诺会在指定时间把钱筹到,一边散播消息有人愿意出巨额的天价买个人。
我想这样,他们就不至于会要了你的命。
人都是贪婪的,他们见我最后没筹到钱,便立刻转手就把你给卖了。
于是我便托了我的老朋友,让他以买主的身份,将你以高价买了回去。
无形间,我就又多了几天筹钱的时间。实际上,这就是个变相将你救出的不妥之法。”
郁薇韵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她被买走后,非但没有遭受不好的事儿,反而每天都过上了公主般的生活,原来,那位爷爷就是爸爸的朋友。
可有一点,她不理解,“爸,那为什么外界都你结婚了,后来我在报纸上也看到了,这你怎么解释?我的记忆,难道也是你命人去做的吗?”
郁振南擦了擦心肝宝贝眼角的泪,复又开口,“那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当时的情况非常特殊,爸爸也别无选择。
至于你的记忆,是爸爸做的,那是因为,我担心你会落下什么严重的心里疾病。”
郁薇韵的眼圈更红了,“爸,那你为何不早点跟我?你和古姨,难道只是”
挂名夫妻这几个字,郁薇韵还是没有出口,毕竟还有外人在。
“爸爸恨不得想让你把这件事忘掉,又怎么忍心,残忍地再次揭起你的伤疤。
至于我和你古姨,那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就不必多问了。”
郁薇韵就猜到,爸爸还有话没有跟她透,但她也清楚,这种场合确实不适合深聊下去。
郁振南站起身,拍拍樊逸的肩膀,“当年,真是谢谢你了,樊老爷子,最近如何?”
樊逸也站起身,礼貌回答,“郁伯伯,实不相瞒,我也有一事,想请薇韵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