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天佑…救我”
“呜呜呜,夏,你怎么还不醒?求求你快醒过来啊,不要吓我。”省城第一医院的病房里,夏禾已经躺在里面两天了,浑身被各种监测仪器绑缚,浑浑噩噩地轻唤着天佑的名字,雅伏在她床边哭到声音嘶哑,却始终不能唤醒执意沉睡的夏禾。杨春兰身瘫软地靠在夏天亮怀里盯着大夫给夏禾做检查,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七次摁响紧急呼叫铃了,眼神里的光一次次黯淡下去,又一次次亮起。
“大夫,我女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不是手术后几时就会醒吗?她怎么还这样神志不清啊?”
“你们先不要着急,手术很成功,病人现在已经基脱离危险了,至于术后的反应,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我们也一直安排了护士密切关注,你们放心吧,一旦有特殊情况发生我们会及时处理的,你要相信我们。”
“可是她……”
“好了春兰,既然大夫都这么了,咱们就再等等吧啊。”
“禾儿她,嘤嘤嘤。”
“唉,谢谢啊大夫,辛苦了,我老婆也是担心孩子。”
“我们非常理解你们,我们都在值班室,有问题随时过来。”
“好好,谢谢。”
“不客气。”
“天亮,你咱们禾儿这是咋啦?她从到大都很自律,根不会出去招惹是非,这好好地怎么会被人欺负?我的禾儿啊,太可怜了,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嘤嘤嘤……”
“唉。春兰……”
“雅,雅,你过来,阿姨问问你。”
“阿姨。”
“她嘴里念叨的那个天什么?那个男孩是谁?”
“天佑,他,是我们高中同。”
“你跟阿姨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我脑子里是禾儿,那家人来来去去,吵吵嚷嚷地,吵得我脑子嗡嗡的,还是我们禾儿害死了她儿子,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姨,我也不太清楚,我。”
“春兰,你吓着孩子了,来雅,坐叔叔身边慢慢。”
“叔叔,阿姨。天佑是,夏的男朋友,被车撞死的那个是他的哥哥天佐,他们是双胞胎。”
“男朋友?就是那次送禾儿回来那个男孩儿?好嘛,我问她还不承认。”
“那五怎么会和他哥哥在一起?”
“那天,他来店里找我们,后来还一起吃了饭,我们都没有认出来,他们长得太像了,我觉得夏后来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跑的吧。”
“对,那个坏子一定是对禾儿做了什么,不然他也不会追着禾儿冲出马路。”
“春兰,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警察也了,单从监控里看是那个孩子拽住了五,其他证据不足,一切还要等闺女醒了才能下结论。”
“就你老实,你没看见禾儿满脖子都是红印子吗?我都不敢想象那个晚上她经历了什么。”
“阿姨,都怪我,是我没有跟着她。”
“好孩子,不怪你啊,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歇,这有我和你阿姨呢。”
“不要,我要等七七,她现在已经在火车上了。”
“那就出去吃点儿饭,累垮了我跟你爸不好交代。”
“呵。他会在意吗?”
“哎,你们这些孩子呀,就是不懂什么是父母。”
“那叔叔阿姨,我去吃饭顺便帮你们带回来,你们也要吃好才有力照顾夏呢。”
“去吧。”
雅走到卫生间里用冷水冲了一把脸,刚要下楼便看到了坐在楼梯间吞云吐雾的天佑,仅一天时间,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变成了颓唐的忧郁大叔,眼角糊满了污物,胡子也似疯长的野草肆意丛生,一切看起来凌乱不堪。
“你在干什么?”
“离我远点儿,不要理我。”
“我也不想理你,是你挡了我的路。”
“行,给你让开,我走。”
“不必了,我没那么胖。”
“你,不要找麻烦,还嫌不够乱吗?”
“乱?是谁把一切搞砸的?是你的好哥哥。”
“他已经付出了代价,你觉得还不够吗?”
雅就是要故意激怒天佑,她心里的愤怒也只能对着他发泄。“当然不够,你怎么不去看看夏禾,你是心虚呢?还是怕见了她之后就不能再恨她了?”
“我从不恨她,从昨天到今天我的大脑根没办法思考,你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不行吗?”
“嘴上不恨,还不是纵容你妈妈在手术室外面大闹了一场?把阿姨和叔叔都吓懵了,阿姨到现在还坐立不安的你知道吗?”
“你走吧!我不想听。”
“算了,我都忘了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的,你们是一样的人。”
“她,怎么样了?”
“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呢?”
“雅,我妈毕竟少了一个儿子,她一时接受不了打击,闹一场也是人之常情吧,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是我咄咄逼人吗?你最好祈祷你的好哥哥能赶快托个梦给你,问问他对你女朋友做了什么?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脖子上的吻痕还没有消,衣服的扣子也扣错了,你们一家人都没有理智吗?真要追究的话,那是谁的错?”
“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啦,等她醒了你自己去问问。”
“啊!”天佑怒吼一声,把手里的烟头重重摔在台阶上,砸出一串刺眼的火花,雅摇摇头,从他身侧经过,背对着他,了一句让他如鲠在喉一辈子的话,“对了,夏禾摔出去的时候撞在了路灯杆上,受了很重的伤,子宫被切除了,你们兄弟俩送给她的这份大礼,真是厚重呢。你打算怎么还?”
“什么?明明是天佐救了她,怎么会?”
“杀人者也是救人者。你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
“我……”
天佑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了好久,直到李依依打来电话,线路那头,李依依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天佑,你现在马上回来,我要你和夏家断绝一切来往,我和你爸已经请了律师,我一定要告倒她,让她给天佐偿命。”
“妈!你们要干什么?”
“我就是通知你,你什么我们都不会听的,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求你了妈!”
“嘟嘟嘟……”
那天之后,天佑没有再去过医院,他和夏禾的最后一面是在派出所门口的停车场,雅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夏禾来做问询,天佑表情冷峻地从里面走出来,短暂的四目相对,多少言语被挡在了绝望背后。
“走吧雅。”夏禾握紧了拳头,任由指甲深嵌进血肉。
“你还爱我吗?”
“毕生挚爱。”
他们的心声,恐怕只有那天的风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