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木子酒吧里,两个男人对坐在半圆形卡座的两端,自乔木坐进来之后,两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距离,彼此沉默不言,气氛尴尬异常。由于是刚刚开始营业,狂欢的夜生活前奏尚未开启,酒吧里仅有零星的三五个客人,吧台哥的注意力自然地聚焦到他们身上。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走过去试图点单了,因为前两次都被撅了回来,心里难免打鼓,“这两位大哥不会是来找茬的吧?我要不要跟老板汇报一下,算了,再去试试。”
“呃,两位大哥,请问你们想好要喝什么了吗?”
“让你们的调酒师调两杯最烈的酒,喝了不知道疼的那种。”
“不知道疼?这位大哥,您?”
“快去。怕我喝醉了不给钱?”
“马上来,您二位稍等。”
“呵!乔总真是气势如虹啊,几年不见,威风倒是长了不少,有钱真是好啊,不过你真是穷得只剩下钱了。”天佑顺着昏暗的光线,抬眼瞥了乔木一眼,对他的趾高气昂嗤之以鼻。
“天佑你有事儿事儿,少跟我这儿不阴不阳的,大家都挺忙,没必要和互相看不惯的人浪费时间。”
“我也这么想。”
“那就吧,你又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想干什么?”
“不是,天佑你有病吧?你是找的我。”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特别聪明啊,做过的事情可以瞒天过海,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你清楚,我干什么了?就算我过去真做过什么,那也不关你的事吧?”
“夏禾的事就关我的事。”
“你是她什么人啊?轮得到你来管?”
“打扰一下,你们的酒来了。”
“放着吧。”
“好的,有需要再叫我。”乔木冷着脸端起杯中深蓝色的酒喝了一口,“啧,还真他妈够味儿。”
“你以为你是她什么人,你们早就没有关系了,凭什么她的事情要你来插手?”
“我插手什么了?你清楚。”
“你给了我妈一百万是吗?先不你的钱是怎么来的,你凭什么拿钱去和我妈谈判,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在伤害夏禾。”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你妈答应了会保密的。”
“少给我妈泼脏水。”
“难道是?不会连夏禾也知道了吧?”
“你觉得呢?”
“咳,咳咳。既然已经都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这件事到底还是你们家的错,是你哥哥毁了她的人生,你妈妈又在她伤口上撒了把盐,不对,最错的是你,是你错了。”乔木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义正辞严地骂着天佑,似乎是要故意将他激怒。
“你闭嘴,难道你就没有错吗?你要是好好守着她,她会是这样吗?”一杯烈酒下肚,天佑也开始有些犯迷糊了,微红的脸,伸长了手指抵着乔木的胸口。
“怎么?你还想动手啊?来啊,正好上次没有打痛快。”
“滚蛋!我不会再和你动手,太丢面子。”天佑一把将乔木推至吧台上,抄起外套走出酒吧,懒理乔木的咒骂。
“天佑你就是个怂货,有事单挑啊,跑了我就找不到你啦?你给我站住。”
“哎,哎,大哥,大哥,您先结下账再走。”
“我,滚开。”乔木微微颤抖的手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拍在哥身上,咬牙切齿道,“够吗?”
“够了够了,大哥慢走啊。”
“哼!”
“这都什么事儿啊?刚开张就碰到两个神经病。”
“算了,这样的,咱们又不是头一回见,你管他是不是神经病呢,有费拿不就行了?”
“的也是,不过你刚才调的那是什么酒啊?一杯就成那样了。”
“蒙倒驴啊?”
“啊?可真有你的,你就不怕喝出问题来啊?”
“我有独家配啊。”
“佩服,我去收桌子了。”
乔木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天佑的影子了,他感觉脚步走有一点儿飘忽,等在门口的白赶忙上前把他扶上了车,“哎呦,乔总啊,您这是喝醉啦?”
“我没醉,就是,刚才喝的有点儿猛了。”
“喝多少啊?”
“一杯。”
“什么酒喝一杯就倒啊?虽然您酒量不怎么好吧,也不至于一杯倒呀。”
“废话真多,快开车,沿着这条路给我找,我就不信他还能飞了。”
“找谁啊?”
“刚才在我前面出来那个。”
“穿着白色卫衣的?”
“好像是白色吧。不知道。”
“那位先生出门就打车走了,怕是追不上了。”
“哎,算了,走吧,先不管他,耽误我办正事。”乔木靠在车上刚想睡觉,电话响了。
“喂?”
“把你的账号发过来,我还钱给你。”
“一杯酒而已,你笑话谁呢?”
“不是酒钱,是一百万,我还给你。”
“你凭什么还呀?”
“那个钱我妈来就不该收,退给你也是应该的,只是晚了一些,如果你需要利息的话也可以,算好了具体数字告诉我一声就行。”
“呵。现在跑出来当英雄啦?当初夏禾最难的时候你在干嘛呢?”
“发给我。”天佑压低声音回应,“我想你也不愿意再和我多联系了,对吧?”
“你又晚了,当英雄都没有机会,那个钱十年前王梓就还给我了,你想不到吧?不过你们要是真的良心发现了,想补偿的话,那就直接拿给夏禾吧,看她领不领你的情。”
“真的?”
“呵呵,假的。”
“喂?喂?”
天佑对着早已挂断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着,“谁晚了?谁晚了?”
是啊,我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