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五月的某一个午后看见辛格的,那时我正在整理行装。因为我在上发了帖子,征求同伴一同进藏,我提前到了拉萨,边等人边准备一应所需,苦等半个月之后仍然没有人来,我无奈放弃了与人同行的想法,决定一个人去,第一站那曲。辛格就在这个时候,不紧不慢地来了,他站在我的房间门外,透过阳光,看着我把要用的物件一一放进背包,然后轻声话。他,“是五月吧?抱歉啊,之前有事耽搁了,幸好赶得上。”我回头看他,俨然一个干净明亮的男子,夕阳的余晖打在他脸上,美得一塌糊涂,竟令我有一时的恍惚。他及其自然地过我,径直走进房里,坐在床边开始休息,像是我多年不见又很熟知的老朋友,丝毫不见拘谨,这反倒让我有些不自在。我告诉他,“广播里明天是个好天气,我问过当地的居民,坐早上的汽车出发,下午之前就能到”。“好”,他听完之后便倒头睡去了,致的脸上有掩盖不住的疲倦,我想,他一定很累吧,不知赶了多少路才来到这里。一丝欣慰掠上眼角眉梢,他在我眼前睡得像个孩子,没有丝毫防备,我突然有想要拥抱他的冲动,长久以来,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被关注的人,而现在居然有个陌生男子不辞辛苦赶来赴我的约。一滴干涩的泪,不知何时,悄然滑落。
我不希望我的任何一丝情绪波动被轻易看穿,哪怕是个熟睡中的陌生人。独自走出房间,坐在旅馆中央的石阶上,斜斜地望着围墙外一角苍蓝的天空,想念我远在他的朋友,不知他们此时正散落何处,做些什么,陪在身边的还有谁,最初的梦想是否已然忘记。我知道,那些牵动我心的人,终究会走出我的生命脉络,但我依然固执地相信,我们是不会走散的。因为雅过,我的每一个脚印都会令她担心,即便是我走远,也深深记得她第一次送我走的时候凝望的眼神;七七还在她的舞台上奋力演出,而我却一次次食言未能去看她,为此,我时常会忍不住想回去,想看她把那的寸之地,演绎成大大的世界;还有王子,那个每次一想起来就让人心疼的孩子,远在异国怀揣着所有人的梦想,疲于奔命,她们家里那些狗血的生活情节把她的内心锻造的足够强大,也更加坚忍。
“嘻嘻。”
“扎西,来。”
旅馆老板的儿子是个眼神明亮,笑容单纯的藏族孩,自我住进来之后,他似乎就很喜欢我,经常悄悄溜进我的房间,羞涩而木讷地冲我笑。我会把我喜欢的物件送给他,因着他干净明朗的笑脸。我原是喜欢孩子的吧,我在心里偷偷想,真的只能偷想。
当我放下身上背负的一切,逃离生活了多年的钢筋森林,离开所有的人,或熟悉或陌生的人。然后,独自穿行在一些陌生的巷道,和一些简单的人简单地微笑寒暄,我就深深地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注定要留在路上,我在我的自我放逐里找到了我想拥有的幸福感觉,这让我沉迷,可是却丢掉了那些现实中不能失去的一切。比如,爱情。
我是个不甘愿被命运绑缚的人,骨子里面有太多不安分的因子,对于人生,对于未来,也曾有过许多要求与幻想,但上天却让我失去了宝贵的能以及业,如今的我也只求能有份安身立命的工作,可以让我活下来,可以按照意愿生活。我想我是害怕,也是不甘心,所以才一直在路上,只是单纯地喜欢走路,走在那些没有人认识的城或者海岛,印出一排或深或浅的脚印,成我不尽完美的人生。
辛格不知何时睡醒了,站在我身后。他问我,“在想什么?”我,“有些事虽然放下了,心里却会长长久久地难过。”他微笑着看我,眼神中有想要倾诉的冲动,可他终究什么都没有,看得出来,他一定也有个不能释怀的牵挂。
夜阑时分,我们一前一后走出旅馆,我带他去我这几天常去的饭馆儿吃饭,他显然不习惯,来自江南的男子是很难适应荒凉的。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随意聊着天,他,他叫辛格。我才意识到,我们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我甚至没有问过他的名字,从哪里来,于是我看着他笑。他唤我五月,因为我生在北扬沙的五月,在上我称自己作五月,他便不问我的名字,这是我喜欢的状态。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间店,里面出售一些当地人做的物件,他走进去拿起一串红玉手链顺势套在我的右手上,然后付钱走出去,只剩下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到他回头叫我。他,“你太单薄了,需要有人照顾,红玉是吉祥的象征,一直带着它吧,但愿你找到牵起你右手的人。”我看着他真诚的脸,一时语塞,一个萍水相逢的男子,在为我的幸福担心,这是上天送来的礼物么?我安静地接受了,尽管在那之前我还不喜欢玉。总觉得玉是种有点灵气,又有点邪气的介质,唯有有缘之人才懂得惜玉,养玉。
回客栈的路上,他的手机频频亮起,似乎有什么人在找他,但他只是微蹙眉头,然后一次次挂掉。我虽不便问什么,但也能感觉到对找的很急,他倒是大地坦白,“呵,不必在意,来这里之前刚刚结束一段艳遇,过几天找不到人她她自然就回去了。”
“我们只是同伴,你不需要解释。”我心里觉得他可能是个花花公子,对他的映像大大折扣,但那不足以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毕竟我们之间不存在情感关系,至于他和多少人都牵扯,我并不关心。他也不以为然地继续跟着我回到客栈,我陪他办理入住,告诉他好好休息,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他点头,背起背包转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