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梅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扔着几袋爪子。她们一边儿吃爪子,一边儿话。
早上八点。黄春兰走进屋里。
杨金梅马上起身告诉黄春兰:“这就是何琴。”
黄春兰取下罩着脸的口罩,仍然戴着那个茶色的大太阳镜,走到桌前,在杨金梅让出的那个座位上坐下,对站着的杨金梅:“你出去吧!我跟她谈谈。”
杨金梅答应着,转身出去了,并把里屋的门关住了。
“你坐吧。”黄春兰对站着的何琴示意了一下。
何琴在她原先的座位上坐下了。
“你家是农村的?”
何琴点点头:“是。”
“你为什么不在家呆着,来城里打工?”
“我出来打工,是为了多挣钱,给家里补贴;我爸病了,看病花了好多钱,我要挣钱给爸看病,还债。”
“你爸得的是什么病?”
“胃癌中期。”
“治好了吗?”
“做过手术了!正吃一种药维持着,医生,随时都可能复发。”
“那种药很贵吧?”
“一年要花四五万。”
“家里欠了多少外债?”
“十几万。”
“你来城里多长时间了?”
“连今天,八天了。”
“依你现在的体会,城里工作好找吗?”
“不好找。”何琴这句话时,眼圈儿有点儿发红。
昨天,她接到杨金梅电话时,正在那间住了八个人的出租房里洗衣服。
找了几天工作,也没找到,何琴已完失去信心。
原以为高中化,工作好找一点儿,可是,几天下来,找了三十几家用人的地,只有一个问过她什么化程度。
那时,何琴才认识到,那张花十二年终于拿到的高中毕业证,对她的生存,似乎并没什么用。
昨天,有家饭馆明确表示愿意要她。可是,让她再等两天才能去上班。因为那家新开张的饭馆正在装修,还有两天才能装修完。
但所有用人的地都问过何琴同样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以前干过这个吗?”
一听何琴没干过,他们就再不愿和她多一句话。
不论何琴再怎么求,人家也不理她。
每次被拒绝,出来时,何琴都会想到同一个问题:“我要是那三年没读高中,去门手艺,该多好!”
今天早晨,何琴又被一家饭馆拒绝,并被人家赶了出来。
因为,饭馆领班儿问她:“以前干过这行吗?”何琴了慌。问她干过几年?她也了慌。
结果,干了没一会儿,何琴便被人家一顿臭骂,赶出了那家饭馆。
从那家饭馆出来,何琴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她想立刻带上随身的西回家,以后再也不来这个城市。
回到住处,她才发现这几天忙于外面找工作,几乎所有衣服都脏了。
她决定哪儿也不去了,把衣服洗一遍,明天就回家。
想到回家,她的心情变得很纠结。
父亲因病,瘦弱干枯的身影,立刻浮现在眼前,随后,她眼里就涌满了泪花。
就在那时,何琴接到了杨金梅的电话。
来电话的,是那家唯一问过何琴化程度的家政服务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