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甜想的清楚,这所谓的母亲不过是怕自己生病或者有因为吃不好,睡不香,从而变丑,影响形象,进而得不到寒阴教教主的喜爱罢了。
想来可笑,不久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表示会一直相信自家母亲。
转眼母亲便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用真实告诉她:什么叫做自作动情,什么叫做痴人说梦,什么又叫做棋子。
她是楚家人,是大长老最憎恨的楚家人。在她出生的那一刻,便被当作了用来换取利益的工具。
如今时间到了,大长老再也不扮演慈母,露出了本来的狰狞面目。
那晚,她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就在她以为全世界所有人都是坏人,所有人都心存恶念的时候,顷洛出现了。
她的笑容,她的肩膀,给了她依靠,温暖了她开始寒冷的心,给了她希望,照亮了她未来的道路。
她突然庆幸因为曾经出逃,黑心掌柜的将自己带去鬼城。
如果没有这一遭,她怎么会认识顷洛,又怎么会认识忘忧,又怎么会对未来依旧抱着希望?
她是幸运的,所以,那晚,她决定,再也不要做那种坐以待毙的无用之人。
自己想要的,去追,决不放弃。比如顷洛和忘忧。
自己痛恨的,摒弃,不用遮掩。比如巫神殿,那些自己讨厌的人。
自己羡慕的,去创造,不要害怕。比如她和忘忧未来的幸福生活。
她以为,只要忘忧出现了,很大的可能,她还是会被拒绝的,甚至会被对方厌弃。
不曾想,对方不仅没有躲避她的吻,甚至主动吻上了自己,即便那吻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
但她觉得很幸福,脑海中窜出一个念头:她被吻了,被最爱的男人吻了。
她的心跳声如雷,灌耳,久久消散不去。
身后的侍女们小心翼翼,深怕自己受到了牵连。而正在“生气”的某女,内心却是笑开了花。
忘忧,你是我唯一的追求。
只要你心里有我,就算你不敢接受我,那么好吧,就让我逼着你来接近我吧。
这一夜,两人彻夜难以入眠。
一人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痴痴癫癫,时不时的发出大笑声,惊的门外守夜的侍女们心生不安,深怕这大小姐突然疯了,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一人坐在屋顶上,听着房内的大笑声,抬头看着天边的圆月,嘴角上扬,内心甚觉:很暖。
母亲,父亲你们可好?儿子我找到了心中所爱,你们可以安歇了。
亲人逝去,一无所有,落荒而逃,死里逃生,置之死地而后生,偶遇恩人,转变机遇,夺回一切,强大自己,追寻爱恋,这是他目前为止,人生现状。
而现在……
他偷看了一眼屋瓦之下,床铺之上,滚来滚去,不时发出笑声的少女,眉眼一片温柔。
少女的唇软而暖,只要轻轻接触,他的心便彻底沦陷了。
虽说他后来没有任何征兆地强吻回去,没有经过理性思考,却是内心最深的渴望。
一直以来,他都理性控制着,那是因为不去细看少女的面貌,摸不到少女柔嫩的肌肤。
如今他既细到,又能摸到,又怎能收敛住内心的渴望?
他想:他是疯了,怎会爱上仇人之女?
有那么一秒的冲动,他想冲下去,出现在少女面前,告诉她:“能不能不要你的养母,选择我?”
可是他终究是控制住内心的野兽,想到自己对母亲的眷念,他又怎能要求对方为了他,而抛弃母亲呢?
他好像爱上她了,所以不能强迫她。否则,她受了伤,他会心痛。
这夜,他深觉幸福的同时,却是煎熬备至。
从头到尾,丝毫没有想过少女早已不再是以前的少女,早已是个孤儿。
不再有养母,只有一个她,不,或者,未来还有一个他。
三长老又来检查了一遍密室,看到颓败不堪的女人,心生怪异,这种感觉和见到女鬼时是一样的。可究竟怪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思索无果的状况下,便也断了怀疑。
夜深人静之时,三长老志得意满地走到“女鬼”面前,看着“女鬼”狰狞的面孔,感受着“女鬼”深沉的恨意,意味深深地笑了。
“哈哈,你会不会猜到你们白家也会有被灭门的一天?嗯?”
“女鬼”依旧张牙舞爪,没有其他的反应。
三长老蹙眉,心下怀疑,难道这“女鬼”受到的刺激太多,以至于不知道表达除了愤怒之外的表情和情感了?
不过,转念一想,三长老又释然了很多。
女鬼是恶鬼,除了张牙舞爪,还能怎么表示?
他挑起一边唇角,继续笑着。
“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哦……”
他的尾音拉的很长,“我不是那个人,不是你的丈夫!你被大长老骗了,竟然蠢到被一个陌生人睡了那么多年,还没有发现异常,甚至连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早已被换掉!哈哈……”
“女鬼”依旧没有其他的反应,除了张牙舞爪之外。
三长老顿觉无趣,不再说话。甩了甩衣袖,说了句“见鬼的,和你一个鬼说什么废话,想到你现在最恨的人就是你曾经最爱的人,我就很开心了。”便走了。
远在引魂木之内的女鬼自是不知道这一真相,此刻还沉浸在顷洛的那番话中,不能自拔。
回想着自从丈夫换身体之后的种种异常,女鬼越发觉得痛心,越发恨自己愚蠢至极。
她曾不解,为何他们的儿子死了,他都不曾伤心。
那时,她问:“儿子死了,你怎么不在意?难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答:“哦,死了就死了吧!是人总会有一死的。身在杀堂,要看开生死。”
可笑,那时痛苦的她并没有深想。自己控制不住情感只以为是丈夫看的开,她也因此很看不起,嘲笑自己看不透生老病死。
她曾疑惑,为何丈夫对待她的爱意突然减少了不少。
那时,她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他答:“都老夫老妻了,谈什么爱不爱的!”
可笑,那时深陷爱情的她自嘲,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过于矫情了?既已是夫妻,自是深爱彼此的。
她曾愤怒,为何丈夫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拿剑刺穿她的心口。
那时,她问:“为什么要杀我?”
他答:“因为你碍着我的路,我的前程了啊。”
可笑,那时的她悲伤欲绝,含恨而死,只恨自己识人不清,竟是蹉跎一生。将自己的生命葬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直到最后,她死了,他笑了。
一直以来,她都在怀疑,枕边人是否还是那个深爱她的他,可她不敢深想,只想麻痹神经,沉醉于自己编织的牢笼之中。
日日提醒自己,不可胡思乱想。
结果呢?
她的胆小,她的惧怕,害了她的一生,害了她的孩子,更害了她的孙儿孙女们。如今,就连白家的那些亲戚们都不能幸免遇难了吗?
她流出两行血泪,道了一句,“我是罪人!”不再说话,彻底安静了下来。
圣阳大陆,炼丹师工会,处处灯火辉煌,各峰之上,哥哥弟子喧嚣着,热闹着。
炼丹的炼丹,舞剑的舞剑,交流的交流,一副其乐融融,开心无比的模样。
炼丹师工会主殿之内,高位之上,中年男人端坐,一脸沉痛地看着下首的年轻男人,悲切问道:“你三哥……他……”
终是没有说出最后的话,他又看了一眼一边的大长老一家子,无奈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无非是保护好我们自己了。“
大长老一副眉亲目善的样子,看了一眼同样低气压的孙女白轻灵和似有所思的泠天易。
“你们先下去吧!这事儿和你们无关。如今既然轻灵和天易已经订婚了,就算不得白家人,那么,轻灵自是要随天易离开这里的。“
大长老摆了摆手,“至于去哪里……”他看了一眼成熟不少的青衣男子,”轻灵交给你了,你要好生待她!”
泠天易是白印痕带进炼丹师工会的,如今,倒是阴差阳错地成为自家孙女的未婚夫,还真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得罪了巫神殿大长老,哪是我想走就能走的!”
白轻灵一脸不满,嘟囔着:“再说了,我白家的女儿,可不是胆小怕事的孬种。爷爷,我不会走的。再说了,天易是亡国皇子,能去哪里?再说他是我的未婚夫,哪能害怕被牵连,也不能走!”
她说的信誓旦旦,听的在场所有人齐齐皱眉。
家里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女儿,是好事。
可,逞能不是这么逞的啊,你想死还硬要拉着人家跟你一起死?
幸亏天易这小子是真的疼你爱你,否则若是一般人的话,少不得要抱怨你这个无知少女。
大长老叹了一口气,什么都不说,直接劈晕了白轻灵,交到泠天易手中,叮嘱道:“今晚你们就走,别耽搁了。想必现在,巫神殿已经得知了我们帮助印痕的事情。我们的命已经被人盯上。你的话,还是有活的机会。”
泠天易接过白轻灵,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展堂,皱了皱眉,久久不动做。
大长老看了顿是恼火不已,心道:这个小子怎么这么不识抬举?让他走,他还不走,难道他不知道巫神殿即将要派人来杀了他们白家人么?
是跟白轻灵这个丫头混久了,脑子也变得不清晰了?
大长老猜中了,自从泠天易真正接受白轻灵之后,便重新做人,树立了新的人生观,价值观以及世界观。
可以说,这二人现在的思维模式简直是一模一样。白轻灵不想走,他又何尝想走呢?
曾经,他没有陪在东陵皇身边,直到东陵皇死了一段时间,他才知晓。
现在他的第二个家,又要被毁了。难道,他又要当逃兵吗?
答案自是不愿意!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走啊!”白展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语气很冲。
泠天易依旧不动,“轻灵说不走,那我们就不走!”
“你!”
会长和大长老急了,实在不能理解好好的一个小子,怎么就被自家孙女带成这副模样,是非不分了?
大长老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泠天易片刻。
罢了罢了,不走就不走吧!
夜深人静,一番没有结果的的争执之后,几人准备散了,去休息……
“你们倒是挺有自知之名的,竟然会知晓巫神殿容不下你们。”顷洛清澈的声音传来。
泠天易闻言,双眼一亮,脑海中闪现出那才华横溢,修为惊人的女子身形。想必多时不见,对方定是到达了自己不可想象的地步吧。
他看向门口,很快便见到一男一女出现。而他们身后,飘着一个脚不着地,身着大红衣袍的女子。
那看上去惨白无比的面庞,以及周身所带阴寒气息,使在场的人升起戒备之心。唯独一人……
“柔儿?”大长老惊呼出声,“你不是出了意外,死了吗?怎么还没有魂归地府?”
他赶忙飞奔到女鬼面前,唤道“柔儿,告诉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鬼白肉声泪俱下地,添油加醋地将那个假冒自己丈夫的人先骂了一遍,然后又把幻影骂了一遍,觉得舒畅了一些才停止咒骂,最后只顾着哭了。
那鬼哭狼嚎声,听的在场所有人再次皱紧了眉头。
白轻灵凑到顷洛面前,看了看顷洛,面色不悦,继而阴狠了几分,“你倒是害的我好惨啊,我竟然会认你为主子?”
顷洛不语,这样的一幕,她早已预料到。
在当初离开圣阳大陆之时,她就解了对白轻灵的催眠。
是以,现在的白轻灵头脑非常清醒。
不仅如此,当初被催眠,认主的事情也记起来了。
在清醒的第一时间,白轻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这可急坏了大长老。
无法之下,想到和轻灵私交甚好的泠天易,便招了来。
让他每天坚持去问好,照顾自家孙女。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相处了那么几个月之后,竟然看对了眼。
大长老愤怒的同时,也暗生惊喜。
他一直不希望自家孙女离自己太远,甚至每每想到自家孙女未来总有一天要嫁人,就心生难受。
有时候,他恨不得自家孙女是个男儿。
可转念一想,若是个男儿的话,每天都会汗兮兮,臭烘烘的,哪里会有女儿家的乖巧,听话以及香喷喷的。
算了算了,孙女就孙女吧。
泠天易这小子也不错,虽说实力差了点,但好在大家相处的时间也不少,算的上知根知底。
大长老唯一不满的地方便是泠天易那身上与生俱来的傲气,反讽了一句:不愧是出身皇家。
他自是清楚,即便东陵国只是一个落魄小国,那也是皇家不是。想着想着后来便也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