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梁果真认出了她。
千珈正面迎了他的目光,公主这个称号不敢当,阿洵如今只是出尘山上修炼的仙姑而已,上仙直呼我阿洵即可。
曲梁识趣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请仙尊还有这位阿洵姑娘一同看一看他们。”
他伸手指向镇阴阵的中央,那里有十几个人,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脏兮兮的,甚至身上染满暗黑色已经凝固的血渍,皆面色痛苦的跪在地上,周身被一团雾气笼罩着,想要挣脱开来了,却发现那浓郁的雾气收紧,将他们死死的控制住。
“看他们的样子,入侵体内的魔气已经融入了血脉之中,使她们情智皆丧。”千珈蹙着眉打量着那些人。
出尘山的镇阴之阵,可是在六界之中出了名的,就算是妖魔鬼界的厉害角色入阵,也会被抑制住些许功法,与之不利。这些凡人,只是沾染了魔气,竟然也能在阵中蠢蠢欲动地想要破阵,可见侵袭他们的那股魔力力量凶险且强大。
曲梁道:“三年前下山,正是因为有人来报,是潞水河一带的好几个村落惨遭不明人士的攻击甚至是屠杀,我去才发现,所谓的“不明人士”正是生活在那里的村民啊。据旁人描述,他们几个村子会时不时聚集在一起去树林中打猎野味,但不知怎么的,那一次出去的十几个人半个月都不见回来。好不容易盼到他们回来,不曾想,等回来的却是一群见人就咬,甚至食人骨肉的魔鬼。”
黎九澈缓缓的走至他们身边,细细打量着他们,沉思黎片刻,道:“潞水河……这一带倒是离一个地近得很。”
千珈经他一提醒,也突然间想到,面色凝重地道:“逍遥间!”
逍遥间,这名字乍一听上去是个寻乐的好去处,可现实中,它是一片荒漠,更是一座“监牢”。万年之前由神仙二界创建,寻了一处环境恶劣的荒漠之地,以强大的禁锢之阵加持,画地为牢,将那些六界之中犯了大忌抑或是穷凶极恶之徒囚禁其中,永世不得出。
要这世界上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就是被扔入逍遥间中,其中施布阵法,一日之内,烈火燎原四个时辰,寒冰雪降又是个时辰,剩余四个时辰,放出上古凶猛异兽游荡间中……这连番的折磨,怕是法力道行再高深者,也遭不住。
关键是,他们在里面会被日日反噬到逐渐功法散尽,到了那个时候,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当然,没有人知道逍遥间中是否真的有人活下来,也没有人知道那里面的真实生活,因为禁锢结界,只有入口,没有出口,进入的人,就算是死了,灵魂也只会被湮灭,永远跳不出那座可怕的牢笼。
“你们都在瞎想些什么呢,”曲梁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逍遥间是有结界的,那些恶犯出不来。”
千珈道:“他们出不来,可是不代表其中的气息不会飘散出来。上万年来,关押在逍遥间中的,都是六界之中至阴至恶,或者罪行滔天之辈,他们的魔气,怨气,邪气,煞气,纷纷积累在一处,保不齐不会溢出结界。”
她能这样,不是空穴来风,是以往他师父也曾表明过此类担忧。虽逍遥间是上古监牢,拥有强有力的法阵结界,不过已过万年,其中的怨煞之气只会积多,迟早有一天,阵法的力量会到它的大限,到时候邪灵放出,后果不堪设想……
师父的话言犹在耳,他是替苍生担忧,也是因为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无能为力而叹惋。当时的她总觉得师父的担忧是多余的,现在看来,世态正在一步步朝着师父所想到的在发展。逍遥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容器,总会有装不下的一天,现在的魔气溢出也许就是开端。
黎九澈道:“也许真的是结界出了问题。村名们打猎误入逍遥间结界附近,恰遇魔气出阵,遂被附体而上,魔化了心智。曲梁,这件事还得你去查探一番。若真是阵法有缺漏之处,理应及时通知神界,和我二界之力修补完善,断不可掉以轻心。”
曲梁一脸无语,“你看看你,每次这样累死累活的事都让我去做。怎么?是成心打击报复我?”
“我可没必要报复你,毕竟最终坐上仙尊之位的人是我。”黎九澈带着一丝的傲色道。
曲梁一听此话,气不打一处来,抡起袖子道:“那次比拼是我疏忽大意轻敌了!来啊,我们再打一架,这一次我一定赢你。”
千珈看着你一言我一语斗着嘴的两个大男人,甚是无奈了,都好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话做事还是那么幼稚。
“曲梁上仙,你别听仙尊的,他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千珈只得上前将愤愤不平的曲梁拉开,继续道:“逍遥间对于仙界与神界来,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你若是办好了,将来时要记奇功一件的,还怕风头压不过仙尊?”
她这话的确实在理,其实黎九澈让曲梁前去,也正是这个目的——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但黎九澈却不会这样出口,毕竟他们两之间水火不容,这话出来,只会让彼此尴尬。
曲梁愠色稍退,换做一副毫不在意地样子道:“我岂是在乎那一点点功德的人?唉,谁让我责任心如此之强呢,走一趟逍遥间也无妨。”
“那你打算何时启程?”黎九澈问道。
曲梁剑眉一挑,道:“此刻。”
黎九澈道:“这么急?不安排打理一下让一些仙跟随前去?”
曲梁目光移向千珈,“我看这位仙姑就很优秀,要不就她了!”
黎九澈一步跨上前,挡在千珈的身前,斩钉截铁地道:“唯她不行!”
曲梁勾唇笑了笑,对黎九澈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自己去吧。每次带仙真的很麻烦,他们飞也飞不快,遇事还大惊怪,碍手碍脚的,这一次我一个人去就好。这些魔化的人就交给你处理啦。”
言罢,他便消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