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背把泪水擦掉,向前走了几步,试图看清楚他的用意,希望他只是想跟她恶作剧,可是没有,她甚至看不到一丝不舍,看到的是他的决绝。
走到病床边,低头抽泣。
温恒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安慰她,犹豫了一下,又收紧拳头。
“钟逸,你回去吧。如果之前有什么让你误会的,我很抱歉。”拳头捏得更紧了,手背上预留的针管里充满了血。
钟逸抬头,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应该是我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虽然笑得很难看,好歹成功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微笑,:“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把护工叫进来。”
帮他把床放平后,走出病房,向护工交待注意体温变化后让他进去。
温恒闭着眼睛,隐忍着,努力让自己无视她离开时的落寞,努力告诫自己千万别把她留下。
今天,是要失去你了,我心爱的姑娘。
左手轻抚腹部伤口,如果她因此受伤……他手握成拳,他不敢想象。
他揉了揉鼻梁,让自己更清醒些。
这段时间分公司的相继出事被媒体曝光,被zf挨个地检查甚至查封,还有上次的刹车失灵,很明显是有人在暗中操作。好在那些新闻舆论来源,齐昊柏这两天搜证完成后就有能正式起诉,他擅长打这类型的官司,这一块儿可以放心。
至于这次被刺受伤……手法拙劣,应该真是员工怀恨报复,但是一切未明朗之前,他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他还是一次又一次挨个过滤可疑对象,不放过一点点线索。
钟逸提着背包,靠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原来B市的黎明这么暗。回想自己这一整天所做的傻事,连窗外摇曳的树影,都像是在嘲讽自己。
他的世界,她还没有走进去,就已经溃不成军。她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钟逸又想起严俊超的母亲,相比之下,她对她还算是仁慈,没等她泥足深陷时才给她沉重一击。
双手拽紧背包,里面有当年爸爸去世时保险公司理赔给她的那张银行卡,那是她所有的积蓄了,想指不定能帮上他的忙。还好没来得及拿出来,否则她将更像个笑话,钟逸自嘲地哼了一声,现在又哪里不像是个笑话了……
虽是夏天,医院开的冷气却不强,但黎明时温度还是有点低,钟逸打了个寒颤,双手搓了搓手臂,离开吸烟区,无意识的走着。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走到温恒的病房前。她看着那扇门,到底没有进去,她在门口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只犹豫了一下,就打开手机订回去的机票。
天蒙蒙亮,钟逸站在首都机场门口,把脸上的口罩往上紧一些,B市连夏天都让她觉得干燥无比。拉了拉挂在左肩的背包,露出苦笑,往机场大厅里走。这座繁华的城市,从来都不属于她。
刚换好登机牌,准备往里走时,就见到旁边的一名男子一边打电话,一边还用手捂着嘴低声。自欺欺人罢了,他什么她都听得清楚。钟逸摇摇头,带了一丝自嘲,谁不是在自欺欺人的生活里挣扎呢,早就该认清这些的,不适合就不应该勉强,不论是人还是事。
不,她一直都认得清,只是没有守住自己的那颗心而已,眼色黯然,没想到,再次离开这座城市,自己会把心丢在这儿。
只见那名男子站在商店门口,买了瓶水,把手机换到左边继续打着电话。钟逸看清他的侧脸,才认出来,是齐昊柏,她之前被传绯闻时联系的律师,他是温恒的朋友。
“温恒,你我怎么就认识你这么号人呢,你让我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律师独自一人去跟一帮子野蛮人谈判,你这是把羊送入虎口你知道吗?”他压低声音完,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矿泉水,音量都提高一些,继续道:“这一大早的,你就不能句好话,我真是欠了你的!”
钟逸站在旁边假装要买西,偷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出头绪,见齐昊柏准备排队过安检,急忙跑到他前头,挡住他。
他低头打电话,见有人挡前头,往左让绕不过去,又往右让没绕明白。用手捂着手机拿到一边,皱着眉头正要发火,对上那双巧圆的眼睛,手指着钟逸一直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钟逸把口罩摘下,双手还往后拨了拨头发。
“老齐,你在听吗?”手机里传来温恒的声音,齐昊柏看了看,掐断。
这个掐断电话的动作,钟逸颇感到满意,解气。
齐昊柏挑挑眉,问:“你怎么在这?你要去哪儿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眯着眼睛盯着齐昊柏,往前走一步问:“温恒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就,受伤住院啊,新闻都有。”齐昊柏官回答。
钟逸摇了摇头:“我问的是温恒是不是有别的危险?这次创收投资的事,是不是他可能会坐牢?”
钟逸再次来到医院时天色也还很早,刚走到病房门口,正好查房医生从里面出来。
医生见钟逸要进去,向她点点头,把门又开了一点,才错身走向下一个病房。
钟逸气冲冲进去想向温恒大吼一顿,结果刚提了口气就被卡住了。病房里除了温恒,还有别人。她尴尬地看了一圈,这里只有她才是别人。
呜……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呀,她忘了她心中的愤怒,现在只想原地挖出个大坑把自己给埋进去,填好后最好能烧三炷香……
温隋扶着父亲温创站在病床前,他们三人齐刷刷的看着她。
在机场听了齐昊柏的事情经过,猜想温恒态度急速改变的原因,着急找他证实,忘记这会儿已经是白天,他的家人会过来。
钟逸现在只想找个地洞躲起来,破门而入、鲁莽粗暴,这该是给人什么样的破印象啊,她还能再蠢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