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颜当然不明白,殷蔓此时此刻的心思。
殷蔓知道他与亡妻情深,一次偶然间听公孙家的人及此,他在此处立了衣冠冢,只是因保家卫国之故,一直戍守北疆。
那她的衣冠冢在荒野之中,必定无人照看,孤孤零零的,想必他也会担心,这才暗自每逢初一十五来祭奠。
没曾想,今日却遇见他了,只怕他不要嫌弃自己多事才好。
“不,不必客气。”殷蔓垂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红彤彤的脸埋到土里,这样才不至于失态。
自己身为女子,却如此恬不知耻,是不是很惹人嫌?殷蔓心里紧张起来。
公孙颜见她如此,怕也是害羞,去看她的脸似红霞一般,素雅干净:“殷姐若是要回去,我送一程?”
“多,多谢!”殷蔓不想拒绝,硬着头皮应下,答应之后又害怕他觉得自己轻浮,又为难起来。
殷蔓终究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两个人中间隔着青萝。
“多谢殷姐时常来祭奠吾妻。”公孙颜自觉的离两位远一点,中间至少隔着两米的距离。
听到吾妻二字,殷蔓心中忍不住一酸,但还是强镇定下来:“不必客气,虽然我母亲并非公孙将军的亲妹,但多少还有些亲故,祭奠应该的!”
“虽如此,但还是要多谢。”公孙颜彬彬有礼,将人送出梨树林之后,看到远处有一辆马车停着。
便止住脚步,微微额首:“多谢!”
“多谢!”殷蔓屈膝行礼之后,转身走向马车,腿肚子有点打颤,还是强行镇定下来。
被青萝上马车时,知道他在后边看着自己,腿还是不心踉跄一下,差点扑到马车上,还得是青萝扶住自己才没丢人。
远处的公孙颜看到这场景却忍不住想笑,却也知道这不厚道,用手捂住嘴角,掩盖自己的动作。
等坐上马车之后,殷蔓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好像做梦一样不真切。
忙伸手握住坐在一旁青萝的手:“你,你我今日如此朴素,连胭脂都没擦,是不是太丢人了?”
一想到这些又着急的抚摸自己的脸颊,到现在脸颊都还是烫的,不经意的低头笑起来,可好笑又想起什么,脸上一变:“糟糕,一定不好看!让他看笑话了。”
“姐天生丽质,粉黛不施也是极美的,不必如此。”青萝还没见过姐如此女儿的情态,有心调笑一句:“姐真真成了戏上的人了呢。”
这一调笑,让殷蔓脸更红了,伸出手打了一下青萝,娇嗔道:“你呀,这张嘴,什么都敢!”
主仆从一起长大,是主仆其实也是姐妹。
“呀!”殷蔓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惊出声来:“那我才是不是太不知礼数了?”思及才的抗拒,她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明明很想去和他话交谈。
整日整夜的想他,和他搭话,怎么一见到,整个舌头都打结起来,也不敢话。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近情情怯。
“大姐别担心,公孙将军断然不会因为此事而有何不愉,姐应当欢喜不是吗?”青萝这些年,自然是知道姐如何思他念他。
如今意外见到,却又如此娇怯,只不过大人只怕不会让姐嫁给公孙将军吧,思及此,青萝又担心起来。
可看姐羞红脸的模样,又觉得可惜。
公孙颜送她离开,又折回去,将西收拾之后看看时辰差不多了,转身离开梨园,骑上白马往城里赶。
长公主不知他要去哪里祭奠,就只好在公孙颜离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换好一身华服,妆容致,珠环玉翠的,更添美艳。
马车就停在宋和街的路口,这是公孙颜回来的必经之路,就安坐在马车里,撩起车帘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却一直没有看到人来,不禁怀疑,洛丽是不是骗自己?不然等那么久还没到。
又听到略微安静的街道上响起马蹄声,长公主漫不经心的掀开车帘子,桃花眼往外一瞥,却看见竟然是他回来了!
正想张嘴去叫人,却看到另外一个熟人,把头探到车窗外去看,确实是他:洛丽的父亲怎么和他来玩了?
转念一想,其实也对,毕竟算起来也是舅舅,有些交集很正常。
但看着两人分开,公孙颜往自己这边走,长公主才从车里钻出来。
公孙颜来心情不错,正骑着马往家里走,想着能约上兄长一起喝一次酒,结果从路边钻出来一个不速之客。
一下让他的心情跌入谷底,脸色一沉。
“公孙颜!”长公主见他脸色变了,哪里有才的喜悦,便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居然不怕死的,迈步上前拦住他的马:“你能否听我一句话?”
公孙颜剑眉紧皱,嘴抿成一条线,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一挥缰绳,但现在不行,自己要忍住。
翻身下马,用手扯住缰绳,手死死握住缰绳,露出青筋:“你要做什么?”
“当年的事情,已经查明也并非我的错,你还是恨我吗?”长公主垂下头,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令人怜惜。
开始公孙颜对她只有满腔恨意,楚楚可怜,他心里就厌恶,她现在是锦衣华服,活的自在,可霞儿还有自己的儿子,如今黄泉之下。
不知是饥是寒,是苦是累,你叫我怎么能给她好脸色。
“如果你想此事,也不必了。”公孙颜并不领情,伸出手摸摸自己宝马的头,拍了拍:“先皇已经查明事实,我也不好什么,如果没事,长公主下官要退下了。”
完不理会他,径直翻身上马,一扯缰绳夹一下马肚,过她离开。
长公主想拦住他,可是人根不理会自己,眼眶瞬时间红起来,呆滞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为什么你总是不肯原谅我。”
原一日的好心情,都被那个女人破坏了,晚上直接拎上一壶酒去找兄长,与他一醉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