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提前回国料理毕业典礼事宜的名头,其实就如程希晨所,回来见见想见的人。
宋式微也如愿见到了那个人。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才回国一天,她就接收到了一个重磅消息,并且还是一个令人遗憾且心酸的消息,严格来讲并不关于她自己,但是却关系着她的闺蜜黄钰的事情。
宋式微:“终究还是分手了。”
杨弋:“是啊,不过你为什么会用终究这两个字呢?”
“就感觉他们两个人这一整年以来总是闹别扭,你忘了上回……”宋式微还是不忍心去回忆那些事,“唉,看着他们两个从最亲密的关系到今天分道扬镳了,恍若隔世啊。”
杨弋点了点头:“在我们看来是挺遗憾的,可是对他们来讲,不定也是另一种解脱了,你知道谁先提的分手吗?”
杨弋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让宋式微先出,随后跟上。
出来时,两个人手里都拿了一瓶橘子气泡水,真正属于夏天的味道。
宋式微:“谁先提的很重要吗?应该是彭浩宇吧,我觉得钰儿在清醒的时候不会轻易提分手,她对这段感情的依赖度还是很强烈的。”
杨弋:“这次你可猜错了,就是黄钰先提的。”
宋式微和杨弋在一棵百年老树下的花圃周围坐下来休息,对面就是一个棒球场,有两位外国人教练正带着一群朋友在练习打棒球,操场边还围着孩子们的家长和路过驻足的旁观者。
宋式微:“他们应该是和平分手的吧?没听过后来他们有更激烈的矛盾发生,真的不知道为何就走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唉。”
杨弋:“他们就是在毕业典礼那天分手的,听彭浩宇三言两语中透出的情绪是还蛮平静的,很多时候感情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吧,不知不觉地,缝隙已经加深到不可弥补的境地,根无需争吵,两颗心已经渐行渐远了。”
就在短短两天之前,黄钰和彭浩宇仍旧是朋友们口中那对相知相伴多年的校园情侣,尽管中间因为甜蜜的负担而吵闹过几次,可毕竟一起走过了大最美好的时光,这是弥足珍贵的共同回忆,不是放下就能原地放下的。
眼看爱情长跑迎来了一场的毕业典礼,殊不知该是展望未来、向往新生活的时刻,却成了分道扬镳、互相诀别的时间标志。
那一天白天,他们还像平时那样相处,没有任何分手征兆,也没有什么感情破裂的异样,自然地陪着大家笑笑,被大家起哄还拍了情侣款的毕业照,羡煞了旁人。
等到天黑了,典礼结束了,人群零零散散离去。
黄钰才安静了下来,郑重其事地宣布:“浩宇,我们分手吧,我是认真的。我相信你这半年以来,你也能感觉到,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彭浩宇没有预料中的意外之感,表情平静得仿佛心中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会在今天,在此时此刻发生。
他回应:“嗯,好,我也想了很久很久,一直没有勇气开口,没想到被你先了哈!”
黄钰温柔地笑着:“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我抢先了呢!我知道你有很多次想放弃这段感情了,只是顾及到我的感受,所以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
彭浩宇:“钰儿,我们……分手,不是你的问题……我,我们是感情淡了……”
感情淡了,以前被包容的固执任性,如今只能是无理取闹,不可调和。
“我知道,我们谁都没有错,错在就错在,我们感情淡了,这是我们不可挽回的共同的失败。”黄钰发现自己就算下了很大的决心不显露出一丁点的难过和犹豫,但是心里的酸涩感仿佛要冲出胸膛,“那就……就此别过吧,从今往后,一别两宽了。”
彭浩宇一时语塞,分手,于他而言,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才能得体不伤人。
他突然就:“啊,今天拍的照片……”
黄钰挤出最后一丝笑容,转身便要离去:“你自己处理就可以了,我无所谓。”
彭浩宇抓住最后一丝机会,真诚地了一句:“对不起,三年前你许下的那个生日愿望,虽然你没出来,但是对不起,我没能帮你实现。”
黄钰压抑住涌上心头的痛感:“谁让我们终究变成了异地恋呢?异地恋没什么了不起的,是!但是当天气变冷,你最多只能一句记得添衣服,而不是来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我感冒发烧了,你也不能买了药冲到楼下拿给我,我有郁闷的事情也不能随时见到你拥抱你……而我明白,这些都怪不了你的。”
彭浩宇:“我们还是被距离打败了。”
黄钰的眼底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转身,脚步没有为此驻足,只淡淡了一句:“现在这些有什么用呢?回去吧,后会无期了。”
校道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曳得老长老长了,投射在地上,像一对没有表情的鬼魂。
使她记起了三年前那场生日,不知情地被带到了那家西餐厅,惊喜地看到服务员推着蛋糕出来,燃烧着橙黄色的烛光也正如现在这样,把他们两个人的人影投射到光滑的地板上,又摇摇曳曳地拉长到墙壁上,相对而立,在黑暗中舞动。
黄钰背对着彭浩宇,踩着他们重叠的影子往前走,走过了他的影子,余下的路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黑色影子了。
那个时候她满心欢喜地:“我不贪心,只许一个愿望。”
彭浩宇问她什么时候可以知道她的愿望实现了没有。
她:“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来验证吧。”
彭浩宇便问了:“我可以帮到你什么吗?”
黄钰保持神秘又充满期待地了一句:“可以。”
曾经信誓旦旦地许了一个豪言壮志的愿望,只愿青鸾不独去,余生更有携手人。
可终究,人生长恨水长流,愿君别后垂尺素。
三言两语,平静如水,挥手道别。
就这样,曾经令人羡慕的校园情侣,终究逃不过“毕业分手季”的考验。
听完杨弋复述了那一天发生的零碎的片段之后,宋式微半晌不出话,心里涌上了极度的悲哀。
她痛饮一口汽水,舒了一口气,:“好残忍啊,没有背叛,也没有欺骗,简简单单一句‘感情淡了就结束掉这么多年的关系,多伤人啊。”
和平分手,有时候比大撕一场之后面红耳赤、翻脸不认人地收场,还要来得更加让人难受,甚至可以得上残忍。
残忍就在于人际关系的终结,并不总是想象中的背叛或者欺骗,很多时候只是因为两颗心之间出现了交流的鸿沟,两个人的差距来大,大到再也无法共同进步。
一个人执意要往,一个人坚决要往西,并且互相之间再也没有了那份无不顾一切去跟随的心。
友情是这样,爱情亦是,无一例外。
遥想几年前的那个冬夜,不顾凛冽寒风,一行八人都跑到海岸堤上排排坐,荡着双脚,看风吹海浪拍打沙滩。
那个时候的宋式微还满怀热忱地坚信黄钰和彭浩宇会永远永远在一起,永远是多久了,她也不知道。
但她永远忘不掉自己过:“祝福你们的真心永远不会落空!”
自己的祝福一点都没有用。
突然,杨弋用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盯着宋式微,用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问:“怎么了?”
宋式微回过神,恬静地看向他的眼底,这一瞬她是那么感伤,摇了摇头了句:“没什么,可惜了。”
可惜了,时间总是这样,会在人与人之间隔起一道屏障,这是在极爱的瞬间突然涌上来的悲哀,是在回想起曾经被陪伴以至快乐到忘我的时候的不真切感。
哪怕是最赤条条地坦诚,望着对的眼睛,也忍不住想问问自己:“我该如何依着这爱走向你呢?”
又沉默了一会儿。
杨弋关心起前日宋式微在法国巴黎的遭遇。
他执著发问:“你还没告诉我呢,前天在法国发生了什么事?你‘稍微遇到一点麻烦,这一点麻烦究竟是怎样子的麻烦?”
一阵风将宋式微的发尾吹起,她把头发拢了起来。
她不屑自己那一点委屈的“奇遇记”到处,所以专门挑了无伤大雅的部分。
她轻描淡写地:“咳,没什么啦,就是打了一辆黑车,巴黎的的士又各种样式的,所以我没及时辨认出来,而且那个时间点吧,也是着急慌乱的,拦到什么车就上什么车了,结果就被那个司机乱收费了呗。”
“为什么那个时间点会让你自己在街头打车啊?你那位长呢?不是会好好照顾你嘛,就是这么照顾的?”
“呃,也不关他的事,他也没有必要时时刻刻为我的事情费心吧?”
“你还替他讲话呢?我还以为他信誓旦旦的,有多上心呢?”
宋式微搞不懂他跟程希晨较什么劲呢!
她尴尬地笑了笑,:“嘿,都过去了啦,一个意外而已,就因为这样还提前认识了酒庄主人呵,呵,吃亏是福。”
杨弋默默地想着,到却做不到的程希晨,有什么资格让他杨弋拱手相让呢?
宋式微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皮质盒子塞给了杨弋:“好啦,我从法国给你带伴手礼了!”
杨弋打开一看,是一副枪黑色字母袖扣,一对大写字母Y。
他情不自禁地笑出了久违的“括号笑”。
宋式微偷偷笑了,故意伸展了一下懒腰,转移了话题:“哎唷,接下来就轮到我的毕业典礼喽,你一定要来啊。”
杨弋:“我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