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大秦帝国大厦第3层。
手工雕花的紫檀大班台上,象牙佛塔里那枚舍利子,在阳光下闪耀着七之光。
秦嬴政眯了眯眼,清绝的容色有几分脱尘。
那只帝王翠手镯拿在手里,幽深的绿意仿能吸取人的灵魂。
“龙双。”
他看着手镯内侧那三个蝇头字,唇角漾出一抹轻笑。
眼前浮现六年前,陕西昌河的那次赌玉。
那时,他苏州第一家中医药科研院所成立不久,千把万元都投了进去。
但是即将出结果的科研项目,却因后续资金不足而被搁浅。
燃眉之时,他想把数千平的园林老宅卖掉,但考虑总归是祖业,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动。
于是带了十六岁的儿子秦龙,去了陕西昌河。
那次赌石,他是押局。一天的功夫,到手七百多万。
但面对一千多万的资金缺口,还是相差甚远。
随后,出现了这块千古帝王翠。
这块翠的原石,风化、纹理,都超出了他所掌握的玉石知识。
结果明明一块价值连城的玻璃种帝王翠,却与他失之交臂。
他需要这块原石,迫切的需要。
一是科研项目的资金急需,一是他的好奇。
这块原石,究竟那个地超出了他的认知?
平生第一次,他起了歹意。
在那个夜深人静寒风凌冽的夜晚,持起了一把水果刀。
原,他只是想在对的肩膀上刺一刀,让他吃痛,丢下石头即可。
否则不会带着他的儿子同去。
可对身手反应之快狠准,出乎他的意料。
对反扑之下,水果刀刺入儿子腿部的大动脉。
秦嬴政锁了眉。
耳边仿佛听到儿子生命迅速逝去时,绝望的呼喊。
龙双,他从此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当时不知道赢了帝王翠的那个青年是谁,只知道他琢了这只手镯,要送给龙双!
龙双。
呵呵。
这个名字他在笔记上写了五年多。
她是他仇人的亲人,也必是他的仇人!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龙双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但同时,也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让他从此不可自拔。
他在圣保罗的大厅里,俯身帮她捡起墨镜,那一眼,他就知道,她进入了他的生命。
就如罂粟,从此再也戒不掉。
丫头情不自禁的低唤。
“叮铃铃”台面上的座机响起来,是助理李钊的号码。
秦嬴政拿起话柄。
“李钊,什么情况?”不带情绪的声音,低沉而磁性。
“先生,”李钊声音有些激动,“姐她她醒了。”
话柄“啪”,掉在桌面上。
桌面上的台历,1年1月1日。
她睡了三个月零四天了,从断肠崖那晚,一直到现在。
“先生,”李钊急切,“您没事吧?”
“我马上过去。”
“但是”
秦嬴政没有听到李钊后面的话。
所幸孙思邈的《鬼门十三针》。
虽然针谱在六年前的那个夜晚遗失了,但他凭借记忆,居然准确无误的下针,让龙双醒过来。
西医会诊曾,她已经成了植物人,估计一辈子都不会醒。
呵呵。
后院泊停幻影,进了专属电梯通道。
大秦中医院17层,特护高级病房。
去年叶双在显示屏下“救”了他,自己被砸晕时,他就是把她带到了这里。
其实当时她用不了几秒钟就会醒的,只是他给她扎了一针,让她睡了大半个时,以便他通过检查证件,确定了她就是龙双。
现在想想那一晚,他的唇边还是会不由绽出浅笑。
丫头顽皮娇憨的笑靥,让他心头怦动。
穿过会客室,轻轻推开里面病房的门。
就如去年一样,他看到病床上她眨啊眨的黑眸,她看到他冷峭俊朗的面容。
两个人都有刹那间的呆谜。
李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下站起身:“先生。”
“嗯。”秦嬴政点头,眸光始终凝聚在女孩儿娇美的容颜上。
容色仿如羊脂玉,透着病弱的白,却让她的美,愈发醉人心魂。
“丫头”秦嬴政在床边蹲下身,两只掌心捧住她的一只手。
“秦-始-皇-”龙双轻笑,低唤,幽亮的眼眸中还是有顽皮。
秦嬴政嘴巴微噏,控制着眼泪没有下来,泪花却是闪烁。
柔情浅笑:“睡醒了?丫头。”
“嗯,醒来找不到你。”柔弱的声音,透着一如既往的娇憨。
“对不起宝贝,我在帝国大厦。”低沉的声音宛若轻沙。
“嗯。现在好了,看到你了。”笑靥如晨阳下静静开放的花。
“这”李钊挠挠头,,“这不对啊!”
“怎么了?”秦嬴政瞟他一眼。
“姐她她明明没有记忆了,怎么会,怎么会记得你?”
“什么?”秦嬴政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姐她”李钊,“她忘记了好多西。”
“是吗?”秦嬴政眸光转向龙双,“是吗丫头?”
“我不知道啊?”龙双明眸如星,长睫眨动,“这位叔叔了好多事,我都不知道。”
秦嬴政心底一沉:“那那你记得什么?”
“嗯”龙双,“我记得你在厨房给我熬粥啊。”
心底一楚,“还有呢?”
“还有”龙双锁眉,“我好怕那尊塑像。”
心底一痛,“还有吗?”
“你给我刻了枚汉白玉的章,上面是龙双,然后你的手”
龙双掰过他的左掌,看他掌心。
“咦”一声,“不是划破了吗?有好多血痕。”
“已经”秦嬴政哽咽,“已经好了丫头,谢谢你还记得。”
“怎么会好那么快呢?”龙双,“这才几天啊?”
“你记得是几天?”有些心慌,拿起她的手贴在颊上,她的指尖有些凉。
“嗯”龙双努力回想,“三四天吧,好像。”
“嗯,嗯。”秦嬴政点头,“那就是三四天。”
“那”龙双,“我怎么醒来在这里呢?不是圣保罗的3层吗?”
秦嬴政几乎哭出来。
很明显,这丫头失去了部分记忆。
但是偏偏,她记得和他相处的许多片段。
“你”秦嬴政试探着,“你怀孕了,血压低,所以晕倒了。”
“怀孕?”龙双颊上微微一红,“我们有孩子了?”
上帝啊!秦嬴政在心里叫。
李钊扶额,上帝啊,秦先生哪辈子拯救过银河系?
“是,是,”秦嬴政心里忐忑,垂下眼眸,“已经有四个月了。”
“哦。”龙双,“怪不得我会晕倒。”
“是我不好,”秦嬴政急忙,“我没照顾好你,该打!”
龙双歪着头,探寻地看着他。
秦嬴政心底有些发毛,“怎么了,丫头?”
“我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啊?”
李钊在一边Hu不住了,转身去了会客厅。
“那什么”秦嬴政,“还没来的及举行婚礼,但是快了,快了。”
一面叫李钊,“你过来!跑什么跑?”
“先生,我”李钊跑回来,皱起眉,“这心脏受不了!”
“那什么”秦嬴政着脸,“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啊?婚婚礼?哦哦,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姐出院了。”
“那就赶紧,”秦嬴政呵斥,“快去张罗!”
李钊傻了眼,这这往哪儿去张罗?
先生您是定在国内还是国外?
中式还是西式?
您倒是给个指点啊?
“还不快去?”秦嬴政剑眉一挑。
“哦哦!”李钊急忙,“就去,现在就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抓了辉腾的钥匙,溜之大吉。
“我们回家?”秦嬴政又捧起龙双的手,温柔无限,“我继续给你熬米粥。”
“好啊,好啊。”龙双,“我不喜欢待在这里。”
“那我们就回去。”秦嬴政俯身抱起她。
三个月的昏迷不醒,靠进口营养液支撑,她的身体轻如鸿毛。
所幸时常检查,腹中的胎儿发育完好。
幻影在皇家圣保罗地下车场进入私家车库。
车库里专属电梯直升到3层的空中庄园。
出来电梯门,玻璃花房的电梯间奇香四溢。
那两只金刚鹦鹉叫:主人回来了!主人回来了!
龙双笑道:“这两个西会普通话了。”
“工人专门教的,”秦嬴政,“就等你回来呢。”
花房门口两边躬立了十几个工人,在管家老鲍的带领下,齐声向两人问好。
来到庄园里的洋房里,把龙双放在卧室柔软的床上。
第一件事,锁了那间手工坊的门。
龙双,她害怕那尊塑像。
她曾经猜到,塑像里面有秦龙的尸骨。
但失忆之后,她的潜意识里,只留下了恐惧。
第二件事,吩咐厨房心熬制米粥。
三个月肠胃里粒米未进,米粥是最适宜的食物。
第三件事,吩咐工人煮花草汤,凉温后给龙双做泡浴。
随后李钊来了。
鲍管家先生在卧房。
李钊只好等在客厅里。
等了半天没动静。想了想,先生交代的事也不敢耽误。
硬着头皮来到秦嬴政的卧房门口,心翼翼地敲门。
秦嬴政倚在床头,正陪龙双悄悄话。
听到敲门声,皱了下眉,谁这么不看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