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蒋若珩对所有与林初静不友好的人都是小气的,别的人如何他奈何不了,周宛晨这个他还不简单吗?他们家就是混教育界的,要针对周宛晨还真不是难事。何况还有他爷爷的支持。
蒋老爷子虽然对着林初静不算多热情,可毕竟是自己亲孙子认定的人,他连婚房都准备好了,自然就不会允许别人欺负她。周宛晨这件事还是他自己打的电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教育局的人去查查。于是就启动了对周宛晨的调查,借口当然也就是视频的事情,说是怀疑她和多位男士有不正当关系。这个事情吧,其实和侯嫣婷的想法有些相似,真不真的另说,用这个借口停了她的职,影响是肯定有的,周宛晨也因此收获了众多诡异的眼神。
林初静教育他,“周宛晨又不是主犯,她不过是被侯嫣婷利用的而已。你何苦为难她呢。找人干这种事,不是折腾自己吗?”在林初静的眼里,不重要的人一般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心思,找人报仇也是要浪费人情的,既然以后都不见面的人,还真没必要。
“不行。”蒋若珩想,我能折腾的都不去折腾,那我不要面子的吗?“君子报仇立即就要执行。”见林初静还想再说,他就耍赖,“不然我气不顺。”
行叭。
林初静想,你做都做了,我还能怎么的。
……
林家父母见林初静还不回去上班,果然如蒋若珩猜测得那般问她怎么还不走,林初静哭笑不得,“我多陪你们几天不好吗?”
林妈妈认为没必要浪费假期,叫她留点假期,过不了多久罗菲表姐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让她回来。
林初静只好告诉她,现在在这边自己还有一些工作要做,算是上班的,等处理好了这里的事情才会Y城。林妈妈很惊奇,“你做什么?难道你们要在家里这边开个大超市?那你能回来上班吗?”
林初静没想到妈妈的脑洞这么大,只能说考察考察。
好在林妈妈没有纠缠下去,派出所那边打电话来说齐田已经把赔偿款准备好,双方要到派出所去处理一下。林初静暗喜,看样子今天可以收钱了。她立刻给蒋若珩打了电话,蒋若珩含笑,“你下来,我在你楼下呢!”
林初静冲出门口的阳台,果然看到蒋若珩的车停在楼下,他就坐在驾驶位上,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林初静感觉自己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好半晌才回神,“那你等我一下我现在马上下来。”
说完又飞进自己的房间,迅速换好衣服飘出门口,顺口和林妈妈告别,“妈,我出去一趟,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林妈妈见她欢快的样子,喜滋滋地问她,“你和小蒋出去呀?不用那么早回来,多去逛逛,啊!”
林初静一脸黑线,派出所有什么好逛的……
当然了,林爸爸和林妈妈都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然还能这么平静。
去了派出所,把手续给办理了,林初静拿着银行卡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这可是她一年的年薪啦!想想多了这笔钱,她真的可以考虑买车的事情了。她脑海里计划着还给蒋若珩和李雨薇的费用,估计还能剩下个几万块,买个代步车首付就可以不用动自己的存款了,越想就越觉得开心。
侯嫣婷父母的事情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而且有齐田砸钱下去,已经办理取保候审。侯嫣婷却还在拘留所里,等待其他的调查。侯家父母在不在派出所里,蒋若珩并不在乎,但是侯嫣婷这个主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绝不可能让她有机会出去,就算是齐田砸钱都不行。所以侯嫣婷只能在拘留所里待着。
几个人办完手续,并无太多的话,就要离去。侯嫣婷坐在会议室的一边没有说话,可林初静却能感受到她眼里的恨意,想来派出所并没有让她清醒。
签完字,林初静和蒋若珩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林初静就接到林妈妈的电话,“初静,你在哪里?你……表姐她,她去了……”
林初静一惊。
“你说什么?”
林妈妈急匆匆的声音从电话的那端传来,“你来医院。快点。”
林初静茫然地挂断了电话,有一段时间的呆愣。
蒋若珩见她脸色不对,忙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初静机械地转过头来,“蒋若珩,刚才,我妈妈跟我说,表姐去了。我……”说着,她的话里已然带了哭腔,压抑着颤抖的声线,她道,“我要去医院一趟了。”
蒋若珩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紧。他关不关心罗菲暂且不说,这件事无疑对林初静是一个打击。
但还没等他反应,林初静就被齐田抓住了手臂,“你刚才说什么?”
林初静望着这个男人,表姐生命里唯一爱过的,到死了还保存着他的信件的男人,心里涌出无限的悲凉。“你没听到吗?她死了!”
齐田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林初静颤抖着声音,“若珩,你送我去医院吧。”
蒋若珩点头,看向沉默着坐在那里的侯嫣婷,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他稳稳地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率先走出会议室。
待蒋若珩一行离开,侯嫣婷突然叫住齐田,“齐田,你陪我待一会儿吧。”侯嫣婷看到齐田的神色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心里绝对有罗菲,而且是不轻的份量。听到她死了,侯嫣婷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如她妈妈之前所说的,一个短命的人怎么可能拆散你的家庭,难过的是因为她明白,活着的人永远比不过死去的人。罗菲此生必定在齐田的心里再无法抹去。
齐田回头看了一眼侯嫣婷,义无反顾地走出了会议室。
侯嫣婷第一次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付出的感情流下了眼泪。原来,被别人抢走自己爱的人是这种感受啊。以前她恨蒋若珩和林初静的时候,也并没有这样的心慌和无助。
蒋若珩带着林初静飞驰在去医院的路上。
来到病房里不过是刚刚10分钟的时间,家里已经有人给表姐换好了衣服,此时护士们正收拾着她最后的仪容,然后林初静就看着表姐被放到了那个袋子里,拉链缓缓拉上。
林初静失声痛哭。
这是一个短暂的人生,没有父母没有儿女没有爱人,她一个人孤独地上路了。
林初静的几个姨妈给表姐收拾东西,她拿过那本笔记本,缓缓地抚摸着封面,好像看尽她的一生。
表姐说,等她走了要把笔记本烧给她,以后再也不要遇到这个人。表姐说,他说以后要走在我后面,送我一程的。
林初静把笔记本放到自己的包里。缓缓走出了病房。
齐田就站在她的对面。
林初静哭着对他说,“表姐说,你会送她最后一程的。”
齐田好像回到很多年前,母亲去世的那个时候,一个人真的好孤独。他记得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她说我们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都有妈妈。是他先放弃了她。然后她一个人面对了母亲的离世。然后他们都有了各自的人生。他隐藏了感情,平淡地过着平淡的日子。她深埋了誓言,孤独地过着一个人生活,默默离去。
他呆呆地看着工作人员抬着一个黄色的袋子出来,那里,是他曾经渴求温暖的怀抱,是他时隔多年想要拥抱却无法拥抱的躯体。
表姐的遗体被送去了殡仪馆。病房外的长廊里,剩下林初静和齐田两个人,一个哭的无声无息,一个安静的好像没有存在。
蒋若珩走过去,站在林初静的面前。他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他想他无法感受她的疼痛。他只是站在她的面前,看着这个悲伤的林初静,不知所措。
林初静抬头看向他,中午的阳光刺眼,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在蒋若珩的身上。逆着光,他的身影很是清晰,也很高大。她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脸颊靠在他的腹部,眼泪很快洇湿他的上衣。
蒋若珩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像是小时候他的妈妈安抚他那样,他小心翼翼地不敢惊动她的悲伤。难过的情感是需要发泄的。
林妈妈走过来,把罗菲表姐的遗物交给她,“表姐说,这里的东西都是给你的。”林初静接过来,她心里有数,表姐早已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了她。袋子里是她之后所要接手的全部事情的资料。
她拿出手机,打开表姐的微信,按照她的意思发了最后一条朋友圈。
“各位亲朋好友,你们好。我是罗菲的表妹。罗菲已经因为癌症于今天去世,这是我按照她的意愿发的最后一条朋友圈。感谢每一位对她关心和爱护的人,生命短暂,但因为你们而丰满。谢谢你们。祝你们往后余生,唯有幸福。”
配上一张表姐最喜欢的照片,按下发表,林初静感觉自己按下的是一个人生命最后的按键。她再次抱着蒋若珩,痛哭失声。
……
艰难的一天捱过去,罗菲表姐的丧事因为早有准备,很快就确定了日程。就在表姐去世后的第三天。
因为表姐生病的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并不多,所以当朋友圈发出去之后,她的微信已经炸了锅。很多人多次确认过之后,表示要从各个地方过来送她最后一程。林初静一面强忍着伤痛,一面处理这这些人来人往。
表姐的葬礼来人不算很多,但却弥补了她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的冷清。等到了最后一步,焚烧遗物的时候,林初静犹豫地看着那本笔记本,又看了看那站在寒风中衣袂翻飞的齐田,她终究没有再把笔记本放下去。
“给你。”林初静把笔记本递给他,“表姐本来是让我把笔记本烧给她的。但是里面夹了许多你的信件。你也看过了的,就当做最后的念想吧。”
齐田颤抖着手接过笔记本,凝视良久,终究还是还给了她,“她说以后再也不要遇到我了,你烧给她吧。我……对不起她。”
林初静静默良久,点点头,还是把笔记本放进了火苗中。火苗很快吞噬了一切。就好像那场过去都化成灰,甚至消失殆尽。
人的一生啊,就是这样尘归尘,土归土。
林初静回想起她和表姐那些过去,多少年少时的争吵和相亲相爱,如今回忆起来也已经模糊。很多年之后,或许表姐最后的音容也会在这样的回忆里渐渐淡去吧。然后退出所有人的生命舞台。
林家众人把表姐安置在殡仪馆里,里面很是阴暗,虽然选了个阳光的地方,但却不如人间美好。
表姐,一路安好。
林初静默默地念着。
……
回到家中,林初静身心俱疲。
李雨薇打了电话过来,安慰了她几句。然后问她,“关于罗菲的事情,现在也是众多网友关注的点,现在已经有人在视频下面透露罗菲已经去世的消息,还挺多人询问的,你要不要对此发个视频回应一下?”
林初静的账号一直交给李雨薇打理,因此也没有关注过网上的动态。但因为罗菲的事情,她已经身心俱疲了,因此她先让李雨薇暂时不要回应。等她想好再说。
罗菲葬礼结束,回Y城的事情正式提上日程。林初静最终还是听了蒋若珩的意见,还是打算早点回Y城去,虽然不用上班,但也不想让父母担心。贺凌休的是个长假,此次并不打算和林初静一起回Y城。事实上,贺凌还没有想好自己应该何去何从,想陪父母也是真的,但国外还有事业,所以自己一直在纠结。最后他还是决定不和林初静再去Y城了,自从侯嫣婷的事情发生后,贺凌多少还是和林初静有了一些隔阂,虽然贺凌也是无辜被牵连,但因为和蒋若珩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所以她也没有过多地把精力放在贺凌身上,当然,贺凌自己也感受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变化,内心虽有遗憾,可却已经无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