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而绝望的回忆,如潮水般朝加布涌来,倾刻间与现实揉碎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加布的脑中一片空白,他的世界在一点点的粉碎,身体也在无望海中一点点的下沉。
屋内原有气无力的歪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在门开的一瞬,死鱼般浑浊的双睛里,光乍现,脸上绽放出一抹狂喜。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跃了起来,前所未有的敏捷,无一丁点被酒色掏空的模样。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加布的爸爸盖瑞。
盖瑞搓搓手,狠狠的咽了口口水,目光贪婪的朝玄关处望去。
来了,终于来了!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玄关处仍空荡荡一片。盖瑞的心里升起一团火,随着时间的流逝窜高,十秒钟后,终于面爆发。
挥着拳头,盖瑞骂骂咧咧的朝玄关处冲去,
“你个野种!摆什么架子?!真是表子养的……”
在看清门口瑟瑟发抖的蹲在地上的身影时,盖瑞的声音嘎然而止,不可自抑的大笑了起来,笑的身的油腻肥肉都在颤抖,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还以为你长能耐了呢,原来还是个扶不起的烂泥!”
盖瑞的声音,冲破了加布记忆的闸门,像一个大铁锤般,狠狠的敲打着加布的身。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记起了当年皮开肉绽,筋骨碎裂的痛苦。
铺天盖地的痛,在加布的脑中炸开,身体蜷缩的更紧,能的呜咽出声,“呜呜……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盖瑞笑的更欢,眼中闪烁着嗜血的残忍和兴奋,“哈哈……野种就是野种,永远都上不了台面,哈哈哈哈……啊哈!”
笑着笑着,盖瑞脸上的得意变成了贪婪。一个箭步冲到加布身旁,一把抓起他身旁的购物袋,打开看了一眼。
这一看,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袋中,装着两瓶威士忌,和一百英镑现金。
迫不及待的从袋里取出钱,盖瑞笑的脸上肥肉乱颤。一百镑,够他大喝特喝至少一周!心满意足的将钱装进裤兜,盖瑞这才心翼翼的从袋里拿出一瓶威士忌,拧开瓶盖,仰头往嘴里灌。
“咕咚咕咚”连喝了五六口,才心满意足的长嘘一口气,稀世珍宝般将袋子连同酒瓶抱在怀里。
“我就知道你个死子混出了头。怎么?自己一步登天,就想把老子一脚踢开?”
盖瑞气,抬脚朝加布踹了过去,“也不想想是谁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这个没良心的野种!跟你那表子妈一样没良心!呸!那个臭表子!死表子……”
“不许你这么我妈妈!”一声暴喝,炸雷般在房间里响起,吓的盖瑞一个激灵,不可置信的朝加布望去。
加布不知何时直起身来,昂着头,像个兽般怒视着盖瑞,眼中有两团火焰在跳跃。
“哈哈哈哈……”盖瑞回过神来,笑的前仰后合,“崽子长大了?知道护你那个表子妈了?哈哈……”
“她不是表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加布挺直脊背,直勾勾的望着盖瑞,神情坚定的重复,“她不是!她是个好女人!”
“好女人?!”盖瑞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好女人?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哪个好女人会带着别人的杂种嫁人?!”
“杂种?”加布皱眉,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等品味出盖瑞话中的意思时,加布如遭雷击,僵立当场,“我是杂种?我不是你的孩子?”
“嗤……嗤……”盖瑞嗤笑连连,一脸鄙夷的看着加布,像看垃圾一样,“你当然不是我的种。我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孬的种?怎么?你那表子妈没跟你过?”
加布的脸上血色尽失,失了魂似的后退一步,喃喃自语,“我不是你的孩子……我不是你的孩子……”
着着,加布突然大笑出声,笑声尖锐而癫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从到大,他不止一次怀疑自己不是盖瑞的孩子。因为盖瑞打他时,永远都不会手下留情。盖瑞看他的目光里,永远都只有仇恨和厌恶。
他以为这份怀疑,不过是他对幸福的幻想和渴望罢了。渴望有一天,他的“亲人“会找到他,将他从地狱里解救出来。
没想到他的怀疑是对的。他果真不是盖瑞的孩子!
这一刻,加布不知道他心里是释然还是纠结。
释然的是过去所有的虐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纠结的是,他的生身爸爸是谁?为什么会放任他的妈妈另嫁他人?为什么从没来找过他?
加布的脑中一片混乱,还未理出头绪,拳头就像雨点般落了下来,伴随而来的,是盖瑞癫狂的咆哮声,
“怎么?杂种,知道自己是别人的种,就想把老子蹬了?我告诉你,你想也别想,老子养了你十七年!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野种!野种!”
加布能的抱头蹲下,咬牙承受。十几年的虐待,让加布养成了逆来顺受的能,完不知道反抗。
庞媛媛踹门而入时,见到的正是这一幕。
瞳孔猛的一缩,庞媛媛像个炮弹一样冲到两人面前,狠狠将盖瑞推了出去。盖瑞一个不防,被庞媛媛推的一个踉跄。
盖瑞双眼圆睁,抡起拳头作势朝庞媛媛砸去。手刚举起,在见清庞媛媛身后站着的高大男人时,即刻僵立当场。
男人身高九尺,神色肃杀,肌肉高高隆起,铁拳大如磐石。一看就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
盖瑞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讪讪的放下手,挤出一个谄媚的笑来,“您,您是?”
盖瑞打量巴图的同时,庞媛媛也在打量盖瑞。
原来这就是加布的爸爸。
身体肥胖臃肿,目光混沌暴虐。但这份暴虐,只敢针对弱罢了,骨子里却是十足十的贪婪胆,贪心怕死,欺软怕硬。
怕不得会给加布发那样的电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