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珊雯瞧着近在眼前的两个人,他们几乎要堵死了她所有的视线。
他们站的那样近,以至于她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男人身着深蓝色西服和同色领结以及白色衬衫上那密密麻麻的线条纹路。
杨珊雯微垂眼眸,视线所及之处便是男人那双锃亮的黑色皮鞋。
而那皮鞋亮得仿似能将楼里的灯光都给反射出来。
男人个头太高,杨珊雯看不到他的脸,但她能瞟见男人身边那个美丽女人的脸。
杨珊雯微微地偏过头,瞅向了女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色的丝绸连衣裙,它只在腰身和肩膀上镶嵌了颗的珍珠,除其之外,身再无一处装饰品。
而它那喇叭样的裙摆,一直垂到了地上遮住了女人的脚。
杨珊雯转战瞧向女人的脸。
这一看之下,她那颗对美色毫无免疫能力的心脏居然猛地跳了一跳。
直到此时,杨珊雯才发觉自己的语水平实在不怎么样。
因为她根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面前女人的容颜。
她就像是从那漫画上走下来的鬼魅灵,美地惊心动魄,美地无与伦比。
她更像是古时候那些高贵世家里长养出来的尊贵姐,既美丽又典雅。
杨珊雯有些愣神。
她给那么多女人和女孩子化过妆,可却从来没见过像眼前这位美地如此超脱的女人。
杨珊雯的视线又挪向了女人的眼睛,她对这个女人的眼睛充满了好奇。
她真的非常非常想看一看,到底是怎样一双清灵剔透的眸子,才能配地上她那样惊人的容貌。
然而,这一瞧,却让杨珊雯有些赧然。
女人那双犹如盛着满天星辰的眸子,正亮晶晶地瞧着她。
而那眼神里竟然还带有几分欢喜,几分友好,几分打量。
女人突然对着杨珊雯笑了起来。
她笑的时候,便真真是如古人所形容得那般,颠倒众生。
杨珊雯忽然撇过头去不想再看女人。
她瞧着这个女人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自惭形秽”这个词。
杨珊雯想,上层社会和底层社会长养出来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又想到了她的孩子,那两个缺少父爱陪伴的孩子。
杨珊雯的心立时像针扎过一样,疼的尖锐。
“呵。”
杨珊雯头顶上忽然传来男人的一声低笑。
“杨珊雯。”男人连名带姓叫着她的名字,声音里似乎还混合着她辨不清的情绪。
她浑身一颤,脑袋里“轰”的一下子炸裂开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会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这样的熟悉,熟悉到,就算在她临死的那一秒,都不会忘记。
杨珊雯猝然抬起头。
然后,男人的那张脸就清晰地,猝不及防地倒映在杨珊雯墨色的瞳孔里。
男人有一个好看的下巴,下巴上有密密麻麻的黑色胡渣,但那一点儿也不影响男人整张脸的美观,而且他还有一双薄唇和一个挺直的鼻梁,而那唇角此时微微地向上扬着,似是在嘲笑什么。
他的丹凤眼稍稍眯起时,瞳孔里迸射出来的危险就如平静无波的海面上忽然卷起的狂风骇浪。
不过弹指间,视线所及之处便已被它淹没并吞噬干净。
杨珊雯望到了男人那双翻腾着惊涛骇浪的眸子里。
“傻了?”男人的声音再度传进杨珊雯耳朵里。
可杨珊雯还是一瞬不瞬地瞅着男人,像是老僧入定般瞧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
直到她将男人那散落的五官部糅合在一起,墨瞳才骤然一缩。
她顿时大惊失色。
杨珊雯原以为游总经理那样的表现实在太过了,可现在,她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甚至觉得有股凉气自她的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直至渗透到她的身体各处,乃至所有的细胞。
这个男人,她见过。
只一次!
但那不是什么萍水相逢,而是他找上了她。
也就是那一次,让她对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抵触情绪。
她一直想,过了那次就再也不要见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了,而且还要离他远远的,远好。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天过后,这个叫盛延珩的男人竟然接二连三地给她打电话。
每天一通,从未断过。
而他所地无非是一些家常。
比如问她“现在在干什么”,“吃饭了没有”,“几点下班”,有时候还会一些他所见所闻的趣事和他工作上的事情。
这一度让杨珊雯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和她结过婚的不是傅尚国,而是电话那头那个叫盛延珩的男人。
可就是因为这样的认知,才令杨珊雯更担心和害怕。
因为这个叫盛延珩的男人一直都未提起过他找上她的目的。
若只是单纯地看上她的化妆技能或者看上她,就是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一个傅尚国已经倾注了她所有的信任,她怎么还能相信一个即成熟又有魅力的男人,会对她这个已经结过婚又离了婚的女人一见钟情?
这对杨珊雯来,简直是天夜谭。
但杨珊雯自己也猜不透这位盛延珩先生这样做的目的,所以她每天都过得心翼翼,胆战心惊。
直到有一天,那个男人没再打电话过来,她的心立时提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位盛先生又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可是,一日,两日,三日,甚至一个月,这个男人还是没打电话来。
杨珊雯想那如魔音般的电话终于到此为止了,她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她高兴极了,幸福极了,连她一直冷漠的脸上都带了三分笑容。
这一度让巴黎摄影楼里的人以为,她终于转性了,不管遇见谁都可以给个好脸色。
就连那个让她厌恶的游总经理她都可以给个一分的笑容。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她便又见到了那个叫盛延珩的男人。
因为,现在,此刻,盛延珩这个男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她的面前,甚至还连名带姓叫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