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盛延珩从一家集团公司大楼里走出来。
他面无表情,眼眸深邃幽暗。
李特助跟在盛延珩身后,感受着从他身上层层散发出来地戾气,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开始冒出冷汗。
他握了握已经湿滑的手掌,稳了稳自己的心慌。
公司商务车一路将他们送到暂住的酒店。
李特助跟随盛延珩一直到盛延珩休息的总统套房门前。
盛延珩头也未回地对李特助吩咐:“你去将有关合作合同的资料重新整理一下,他们想要走法律程序,那我就奉陪到底。”
李特助看着已经打开门,提步往门内走去的盛延珩,心下凛然:“是,老板。”
盛延珩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将李特助隔绝在门外。
他走到沙发前,将自己扔了进去,抬手揉着眉心。
到此刻,盛延珩脸上的疲惫才完完地显现出来。
他来日已经一个星期了,每天日以继夜的忙,忙得晕头转向,连每天睡觉的时间都超不过两时。
可对他来,这些都不算什么,让他感到失落和心绪复杂的是,这么长时间了,杨珊雯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
他想杨珊雯了,很想很想。
盛延珩从西装内口袋里拿出那只特有的手机,准备给杨珊雯打电话,可还没来得及拨号,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盛延珩坐直身子,只不过刹那间,他已经恢复到先前地神采奕奕。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是一位男服务员。
他推着餐桌来到盛延珩面前,礼貌地弯了弯腰:“盛先生,这是您的特助帮您定的餐。”
盛延珩瞟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顿时食欲大开。
他从晌午到现在都没有吃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看着服务员:“你放到桌上吧。”
“好。”服务员将饭菜放到桌上后退了出去。
盛延珩感觉自己有些渴,所以,他先盛了一碗汤喝下去,然后才开始细嚼慢咽地吃菜。
他吃了几口,觉得自己又累又乏,于是就想补个觉。
他当即放下筷子,和衣躺在沙发上,没几分钟,已经从嗓子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总统套房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是李特助,他眸色变幻不定地瞧着盛延珩。
当他身上的电话忽然响起音乐时,他猛地一跳,心脏几乎都被吓地破胸而出了。
李特助拿出手机,那是盛延珩的。
盛延珩最近忙地脚不沾地,所以,除了杨珊雯那只特有的电话,他另外两只电话都被李特助拿着。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李特助的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他眸色深深地瞅了一眼盛延珩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原已经睡着的盛延珩此时睁着他那仿似宇宙黑洞的眸子,幽深地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门口。
李特助出了房门,一直走到洗手间,才接起徐阳再一次打来的电话:“喂?徐总?”
徐阳正坐在书房的电脑前翻看着页。
当盛延珩的电话被接通地一瞬间,他高兴极了,即使接电话的人是李特助,他依然很高兴:“向勤,阿珩呢?怎么不是他接电话。“
李特助站在洗手间的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神情惧怕却又极力压制的自己:“老板这几天忙得太狠,睡着了。”
”哦。“徐阳有些泄气,关于杨珊雯的事情他不能亲耳听到。
李特助:“你有什么事可以先告诉我,等老板醒来后,我再转告他。”
徐阳:“你告诉他,杨珊雯出事了,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对杨珊雯的辱骂。其他人都联系不上阿珩。“
镜子里的李特助眼眸有些阴沉:“好。等老板醒来,我立刻告诉他。”
徐阳:“那就先这样,我还有事要忙,挂了。”
“好。”
李特助挂了电话,再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猛地一头扎进已经盛了一半水的池子里。
不过几秒,他抬起头,急促的呼吸几下,然后又一头扎进池子里。
如此反复,不知他到底扎了多少次,直到他脸色苍白如纸的时,才停下来。
他擦掉脸上的水渍,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西服,将盛延珩的那部电话装进口袋里,再拿出自己的电话。
他准备给穆晓婉打电话,因为徐阳此人不能留。
下午六点多,天已经完黑透了。
冬日的冷风刮过人的脸庞,仿佛要将人的皮肤刮下来。
穆晓婉一个人走在老旧的区道上,她脸上没有任何遮挡物,但她好像一点都不冷,甚至嘴角还弯着。
她的高跟鞋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听起来有些渗人。
她前有一盏路灯,路灯散射着昏暗的光线,那光线下站着一个有些驼背的老男人。
高跟鞋发出的响声最后停在那盏路灯下。
穆晓婉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老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嫌恶,但她脸上还是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老男人沙哑的嗓子发出了桀桀的笑声,在这安静又黑暗的夜里,这笑声听起来竟然有些恐怖。
老男人看着穆晓婉,眼神湿哒哒,黏糊糊的:“还死不了。”
穆晓婉厌恶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我爸把她们交给你,可不是让你弄死他们的。”
“嘿嘿”老男人奸笑道:“我没有弄死他们,只是吓唬吓唬她们而已,谁知道她们那么不经吓。”
穆晓婉的微笑终于保持不住了:“她们对我来还有用,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老男人看着穆晓婉的眼神更加**裸了:“对她们我还能做什么?”
穆晓婉顿时花颜失色:“我要去看看她们。”
老男人:“你想看就去看吧。”
穆晓婉的高跟鞋过路灯又响了起来。
老男人看着穆晓婉渐渐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冷哼一声:“装什么装?”
穆晓婉的高跟鞋在一栋旧楼前停下来,而这栋旧楼赫然就是杨珊雯前段时间租住过的。
穆晓婉抬起头看着楼上,老男人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住。
“走吧。”穆晓婉对老男人:“你若让他们有什么问题,我不会放过你的。”
老男人又桀桀地笑起来:“有没有问题,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穆晓婉和老男人坐着电梯来到杨珊雯曾经住过的那套房子门前。
老男人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穆晓婉的视线随着老男人打开的门看了进去,里面黑洞洞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开灯。”穆晓婉的声音有些冷。
老男人先走进去打开灯。
在灯光下,穆晓婉的视线所及处没有人,她踩着高跟鞋走进屋内,目光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依然没有看到人。
“人呢?”穆晓婉瞥着站在一旁的老男人。
老男人阴恻恻的笑声回荡在过分安静的房子里,顿时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他用手指了指餐厅的向,穆晓婉就往餐厅的向走去。
她的高跟鞋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仿佛是踩到了人的心尖上,让人的整颗心都跟着颤栗起来。
她走进餐厅,在一处墙角,她找到了缩成一团,抱在一起的盛延灼和盛欣然。
盛欣然浑身瑟瑟发抖,盛延灼一直拍着她的背:“不怕,不怕,姑姑在这里。”
穆晓婉喊了一声:“盛延灼。”
盛延灼没听到,她依然在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穆晓婉两大步跨过去看着盛延灼,这才发盛延灼眼神空洞,目光无神地盯着虚空的某一处。
穆晓婉骇然,她猛地转过身,眼神阴狠地盯着老男人,语气像是带了刀子:“你究竟对她们做了什么?”
老男人“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他的目光几乎要黏到盛延灼的身上:“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做什么?”
穆晓婉的脸色霎时发白地透明,她猛地跑到老男人面前,顺手给了老男人一个耳刮子,大怒地骂道:“你这个畜牲。”
老男人回过被穆晓婉打偏的头,眼神阴骘且凶狠地锁着穆晓婉:“你老子了,要让你彻底地绝了回到盛延珩那孙子身边的心思。”
穆晓婉大惊失色,摇摇晃晃,她努力支撑着有些站不稳的身子,自言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们所谋不就是为了让我跟盛延珩复婚?但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老男人阴阴的笑起来:“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穆晓婉失魂落魄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来,连电话响起来都没听到。
老男人一步一步走到穆晓婉面前,满眼荒淫地黏着她:“穆姐,你的电话响了。”
穆晓婉仰起头看着老男人,懵懂无知:“什么?”
老男人:“你的电话响了。”
穆晓婉这才反应过来是她的电话在响,她急忙慌张地从包里找到电话,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李特助打来的。
她接了起来:“李特助?”
李特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颤抖:“穆姐,半个时前徐阳给盛延珩打电话了,他知道了杨珊雯的事情。”
穆晓婉一惊:“什么?”
老男人正盯着惊慌的穆晓婉看,而穆晓婉的注意力都在电话上,所以,他们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缩在墙角的盛延灼偏过头来,眸子亮晶晶地瞅着穆晓婉。
李特助的话语听起来残忍至极:“在我看来,你爸给徐阳找的事情还不够多。既然不够多,那便连徐阳一块收拾掉算了。”
穆晓婉定了定神:“李特助,你知道你在什么吗?那可是延珩的朋友,那是徐阳,你怎么能收拾掉呢?”
缩在墙角里的盛延灼听到这句话后,那原添满了星辰的眸子瞬间幽黑地似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而听到这些话的李特助语气瞬间转冷,他像是要打破穆晓婉所有的憧憬:“穆姐,难道你认为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能跟盛延珩复婚吗?他不剥你一层皮,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穆晓婉好像终于认清了事实一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语气冷如冰霜:“好。”
李特助继续道:“还有两个人,也需要一并处理掉。”
穆晓婉:“谁?”
李特助:“余晴和赵特助。”
穆晓婉:“好。”
李特助的语气在完这些事后又软了下来:“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穆晓婉:“好。”
挂了电话,穆晓婉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自始至终,她再也没去瞧蹲在墙角的盛延灼和盛欣然。
穆晓婉踩着她的高跟鞋离开了,而老男人往餐厅的墙角看了一眼后,也离开了。
他又将门锁上了。
楼道里传来又急又快的“咯噔咯噔”声,那是穆晓婉的高跟鞋,她就像是马上要去催命似的。
穆晓婉和老男人都走出去后,盛延灼轻轻地拍了拍盛欣然,低低的声音从她的嗓子里发出来:“欣然,起来,他们走了。”
盛欣然从盛延灼怀里抬起头,发出的声音有些颤抖:“姑姑,原来是穆阿姨。”
盛延灼的瞳孔里霎时迸发出幽冷的寒意:“不只是穆晓婉,还有你的李叔叔呢。”
盛延灼冷笑一声:“谁也没想到,盛延珩养了那么多年,竟然养出来一只饿狼。”
盛欣然睁着她那黑白分明又亮晶晶的眼睛:“姑姑,他们要把徐叔叔怎么样?”
盛延灼的脸上顿时布满忧心:“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们现在这样的处境,连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就是想打电话都没得打。”
到处境,盛延灼对她的母亲黄珊珊简直是又恨又绝望。
她不明白,作为一个母亲,她是怎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给掳走的。
那是她到兰市的第二天晚上,她把盛廷瑜交给护工后,就回了别墅,她不放心把盛欣然一个人留在那里。
她走进别墅,看到黄珊珊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她刚想话,可谁知,从她身后猛地伸出来两只手,一只手勒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手巾捂住了她的鼻子和嘴。
她挣扎着想要让黄珊珊救她,可黄珊珊一直坐在那里,冷眼看着她。
她惊恐地看着黄珊珊,她从来都没有像那一刻那样绝望和寒冷。
她的亲身母亲就那样亲眼看着她的女儿被人迷晕。
等她醒来后,就已经到了这里,身边还有盛欣然。
然而,当她看清楚这套房子时,她的心又沉又冷。
再到她看见那个老男人后,她的心不止发沉发凉,还感到害怕和惊惧。
那个老男人她见过,在杨珊雯的家门口。
所以,当那个老男人第一次来这里时,她又摔又砸。
如此几次之后,那个老男人就不敢近她的身了。
然后,她开始装疯卖傻。
一个得了神病的人不心伤害了另一个人,在法律上,她是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的。
但她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她已经被关好几天了,也不知外面的人都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