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诚俊就觉得,从遇上这女孩,他就有了操心的命。
活这么多年,他从没觉得自己竟然有为人操心的潜质,可看到这女孩吧,他就觉得,她浑身哪哪都透着股让人放不了心的气细。
当然,沈家可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
她甚至觉得自己很独立,什么都不用人操心,没见家人们从来都不管她吗?没见她没人管也活了这么大?
两人的想法完不在一条线上,好在谁也都没有出口,要不然,沈家可估计又会被他噎个半死。
见温诚俊竟然这么照顾她,餐桌上的众人一个个心里都有了点儿数,特别是离沈家可近的几个人,见到沈家可喝完饮料的杯子空了,立刻就给她倒满。
沈家可礼貌的向人道谢,端着饮料就一边吃一边轻轻的抿。
她完不知道,手中的所谓饮料其实是一种果酒,虽然半点也没有酒的味道,但还是有点度数的。她就觉得这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就忍不住喝多了点儿,慢慢的,脸颊悄悄的就红了起来,额头也微微渗出细密的汗珠。
过了一会儿,温诚俊觉得有些不对,这吃饭吃出汗很正常,可脸颊红的跟霞似的就不对了。
他身体往后一靠,看了眼给沈家可倒饮料的那人手边的致瓶子,问道:“这是什么饮料啊?”
“白带来的,是她妹在家自个儿鼓捣的,味道挺不错的,你要尝尝吗?”那人笑着对温诚俊挥挥手中的瓶子。
“不了。”温诚俊摆摆手,看着沈家可红扑扑的脸颊就有些头疼。
白那妹妹是个很有钻研劲儿的姑娘,跟沈家可差不多大,最爱鼓捣的就是这些酒水之类的西,偏偏她弄出的西还都很好,别人抢着买都买不到,这估计就是那丫头新弄出来的一种酒。
可看着看着,温诚俊就忍不住想笑。
她该这丫头是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呢?要知道,白那妹妹可吝啬的很,鼓捣出好西给谁也不给白,这估计是白偷出来的吧。
算了,既然她喝的这么高兴,那就喝吧!反正他在呢,正好给她个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喝别人的西。
而沈家可对此却一无所知,听到温诚俊和那人的对话,心里却只有佩服。
那什么白的妹妹好厉害,居然能弄出这么好喝的西来。
沈家可就这么一杯杯的果酒喝着,一筷子一筷子的夹着菜,等吃的肚儿圆的时候,她就觉得脑子有些昏沉,眼皮一垂一垂的想往下耷拉。
沈家可觉得自己昨晚可能睡得太晚的关系,可她又不能直接在桌上睡,就想跟温诚俊先走,可她张了好几次嘴,都被温诚俊忽然转头跟身边人话的动作打断了。
看他跟人聊得兴致正高,沈家可不好总打断,只好乖乖的坐在那儿等着下一次机会。
这一等就是又一段时间过去,沈家可觉得自己的眼皮沉的跟石头一样,想硬撑都撑不住,只能拉拉温诚俊的衣服下摆。
感觉到衣服下摆被扯动,温诚俊回头向她看来,望着她那醉意朦胧的样子,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问:“怎么了?”
“我有些打盹,想回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家可觉得自己话的时候,舌头有些大。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温诚俊觉得她声音就像在撒娇似的,不由软了心,应了声‘好,就与身边人告辞。
沈家可觉得自己耳朵可能有些问题,因为,明明温诚俊就在她身边,可从刚才开始,她就听着他的声音却有些远,而且听得很不真切。就连她的眼,她也觉得有问题,因为她在看人的时候,那些人的样子都在晃。
可这并不妨碍她看到温诚俊已经在拿衣服准备走,于是她也赶紧起身,可谁想刚一站起,脚下就一个踉跄,要不是温诚俊眼疾手快,她估计已经摔倒了。
沈家可就有些奇怪,低头往脚下看看。
“你看什么呢?”温诚俊扶着她奇怪的问。
“刚才、好像有西绊了我。”沈家可咕哝道。
可到底是什么呢?怎么除了椅子她什么也没看到呢?
“你喝醉了。”温诚俊解释道。
“胡。”沈家可一听立刻瞪眼,满脸的不悦:“我没喝酒,你不要诬赖我。”
“好好,你没喝,你没喝。”温诚俊投降的点头。
她什么就是什么吧,跟个醉鬼争什么呢。
“来就是。”沈家可非常不满意他敷衍的态度,噘着嘴就继续向前走。
可刚走没两步,不太听指示的脚就又差点儿把自己绊倒,幸好温诚俊一直在她身边,见她脚下一绊立刻拉住了她,要不然,她肯定会摔个狗吃屎。
沈家可靠着他站稳,有些摇摇晃晃的望着脚下地面,满脸奇怪的问身边的温诚俊。
“这地怎么还晃呢?”
“是吗?”温诚俊很识时务的往地面上一看,睁着眼开始胡八道:“地面不但在晃,还有坑呢,咱快走吧,不定地震了。”
完,温诚俊就扶着她往外走,沈家可信以为真的在他搀扶下踉跄着赶紧走,可实际上,她的脚步歪歪扭扭,再快又能快哪儿去呢。
“哎。”快出门口的时候沈家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醉眼朦胧的回头看向一众还坐在那里的那些人,急切的喊道:“你、你们快点儿啊,都要地震了。”
一众原还在话的人看着这情况有些傻眼,这姑娘醉的可真不轻!
“行了行了,你快走你的吧,管他们呢。”温诚俊有些无奈,半拖半抱的就拥着她往外走。
“那怎么行,他们对我可好了,还是你朋友呢,怎么能不管?”沈家可拖着脚就往后撤,对这人的冷血很不赞同。
温诚俊对自己刚才地震的言辞就有些懊悔,他干嘛要地震呢,这醉鬼又犟上了吧?人家饭还没吃饱,话还没完,走什么走啊?
然而,沈家可犟劲儿上来肯定是要把事情做好的,往后撤着身体怎么也不肯往前走。
温诚俊有些头疼,回头就看向自己那些一起长大的死党们,好在,这些人都是人,眼色一对就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开始挪椅子敲碗。
“走了,走了,都地震了还吃什么吃。”
“对啊,赶紧的,快快快。”
包间里一片噪声混杂,温诚俊满意的回头,把沈家可整个放在身前,半拥半推的推着她门口去。
“走吧,他们都开始走了。”
沈家可迷迷糊糊的听着身后那一阵阵的吵闹声,还以为那些人真的开始走了,就乖乖的被他推着往前走去,一直到两人走出门口走远了,包间里才慢慢恢复刚才的平和。
不,应该是寂静。
一屋子的人就那么大眼瞪眼,谁也没有话,老半天,才终于有人轻轻开了口。
“那……,是温诚俊吧?”
“我觉得我没眼瞎。”有人回应。
“我眼睛也是好好的。”
众人接二连三的出声,刚才一片寂静的包间里又变得热闹起来,蓝逸晨在一边看着众人,嘴角不停的撇了又撇。
你看吧,这些个表面风光,人前的业界英们,八卦起来简直不是人。
蓝逸晨正撇着嘴就看到自家大哥看了自己一眼,吓得一缩脖子,赶紧闷头开始吃饭。
特么的,这就是一群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主们,他招惹不起。
车上,被酒充斥着神智的沈家可,已经被温诚俊塞进车里,而关于地震的事情,早在走出包间没一会儿她就已经忘得干干净净。此时的沈家可,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沈家可迷迷瞪瞪的看着身边的男人,问着。
“回家。”温诚俊的理所当然。
“那又不是我家。”沈家可咕哝着低头,心里有些失落。
温诚俊望着姑娘落寞的样子,良久,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缓缓开口。
“你可以当成是你家啊,我那里随时欢迎你。”
沈家可却没有回应的话,只是醉眼朦胧的抿着唇,抬头看着他轻轻笑了笑。
当成,也终究只是当成而已,最终依然不是她的家。
“其实,我挺不明白的。”也不知道怎么的,沈家可就有了想话的冲动,她带着满腹的疑惑道:“我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就算他们比较喜欢儿子,可女儿也是他们亲生的啊,同样是受了疼,同样是身上掉下的肉,怎么就不能一视同仁呢?
难道儿子是人,女儿就不是?可既然那么不喜欢女儿,为什么还要生、还要养呢?既然都养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养?
女儿……,在他们心里究竟是什么呢?”
沈家可锁着眉头望向温诚俊,眼里满满的都是渴求答案的亮光,可温诚俊却给不了答案。
一是因为,他是男的,没有那些重男轻女的思想。二是因为,他的父母关系虽然冷淡,却都很爱他,他也是父母唯一的孩子。
所以,他是真的不懂,为什么有的父母不爱孩子,就算外公嘴里总是口口声声的不原谅母亲,可他能看得出来,外公只是有心结,而不是不爱。
看了他好一会儿,沈家可仿佛也明白她给不了自己答案,便也只是笑笑目光转向车窗外。
外面已经亮起路灯,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走着,偶尔看到有带着孩子的人,或是抱着孩子的大人,她就格外的羡慕。
她:“我从就在想,我到底是哪里不好呢?为什么我怎么做,在爸爸妈妈的眼里都是错的?为什么我的姐妹、哥哥和别人家的不一样?”穷也就罢了,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呢?
她的声音很轻、很软,可莫名的温诚俊听的心里有些沉闷。
他觉得,这丫头还不如嚎啕大哭一场呢,最起码,他不会变得这么奇怪。
“这段时间在校还好吗?。”不愿意让她沉浸在这种情绪里,温诚俊生硬的转变话题。
“校里挺好的啊,室友很好,同们也很好相处,你知道吗?我的那门语言据是最好听的语言呢,还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沈家可变得啰嗦了起来,就那么靠着后座一句西一句着。
温诚俊就那么侧耳倾听着,听着她杂乱无章的描述,听着她在校里发生的一件件有趣或是无趣的事情,直到她的声音慢慢了下来,直到她慢慢闭上眼睛睡去。
温诚俊望着她沉沉睡去的脸,就觉得这丫头的酒品还算上台面,不大吼大叫,也不疯言疯语,就会乖乖的有问有答,乖乖的睡觉。
他觉得,这是个好习惯。
看来以后她有什么秘密了,可以用这个法套话。
沈家可醒来时,是陷在一团柔软里的。懒懒的睁眼,看到这陌生而熟悉的房顶微微一怔,继而忽然想起,昨晚她是跟温诚俊在一起的,身子一软就放心的闭上了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舒服。
伸过懒腰后,沈家可喟叹一声,刚想要再赖一会儿床,却忽然意识到不对,刷一下就睁开了眼。
不对,这房间不对。
这不是她平时睡着的那间房。
沈家可腾一下坐起身,果然,房间里到处都透露着男人的气息,根就不是她平时睡着的那间房。
“醒了?”
就在呆住的时候,一道慵懒而沙哑的声音自旁边闷闷的响了起来。
沈家可猛一回头,就看到旁边一个埋在被子里的黑色头颅,她刚要去看是谁,一双大手就跟诈尸一样突兀的从被子里伸出。
沈家可被这大手吓了一跳,抱着被子的就外后靠了靠,就见那双大手忽然将埋着头颅的被子给刷一下掀了开来,一张英俊却略带胡渣的男人脸庞,就那么出现在她眼前。
沈家可看着温诚俊那熟悉脸庞,光溜溜的胳膊和肩膀,有些傻眼。
这么回事啊?这男人怎么还跟她睡在一张床上了?
还、还、还没穿上衣。
沈家可震惊的连句话都不出来,胸腔里就跟藏了只兔子似的,蹬蹬蹬的就跳了起来。
我去,昨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