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童贯站在禅房外的台阶上,迎接着他和尚生涯的第一个早晨。
皇觉寺全部建筑都用金sè作为底sè,在橘红sè的晨光照耀下,越发让这座千年古刹富丽堂皇。
晨练的武僧排着整齐的队伍,喊着阳刚的号子朝着后山跑去;而穿着袈裟的禅师则盘膝坐在大殿上,开始他们的早课。沉闷宏伟的佛音在寺院上空飘荡,而从寺院各个大殿内升起的青sè香火,像是一层朦胧的薄纱,让四周的一切建筑都仿佛飘荡在仙界。
小麻雀不知道害怕,扑哧着翅膀停在一个打坐的和尚头顶,小嘴在和尚头顶啄了几下,没有找到食物后,留下一坨白花花的鸟屎后,无趣的飞向另一个头顶。
厚重明亮的钟声响起,一声连着一声,如心跳一般敲在众人心田,洗涤浑浊的灵魂。而就在此刻,大雄宝殿内的佛音大作,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木鱼声,仿佛千军万马一起嘶吼般震撼心灵。
“后悔了?”石彩荷撇了一眼陶醉的万童贯。
“有什么好后悔的,为了儿子,我可以干任何事情!”万童贯并没有回头,黑sè眼眸一直注视着皇觉寺内发生的一切,有些感叹的道:“只是有些可惜,玷污圣地,罪孽不小啊!”
“这不是还没有当和尚呢?怎么就念上经了。”石彩荷红唇一笑,道:“你,心地善良,倒是一块做和尚的料?”
“是吗?”万童贯盯着一个扫地僧,黑sè眸子随着那一把破烂的扫把,来来回回的转啊转。
在两人身后,就是唐朔的禅房。唐朔眉头紧锁的躺在床榻上,而披挂整齐的道衍盘膝坐在屋子zhōng yāng,敲着木鱼,念着听不懂的佛经。
“女贼休走!”唐朔猛然间睁开眼睛,四处打探。
“我佛慈悲。”听到声音,道衍果断的将念了半拉的佛经掐断,长长的出口气,砸吧砸吧嘴,起身从桌子上喝了一大口茶水,这才满意的拍拍肚皮。
“师兄,刚才你念的什么经?”唐朔揉着脑袋问。
“静心咒。”道衍走上前,摸了摸唐朔的脑袋,没有发现不妥后,接着道:“昨rì师弟被妖魔附体,以至于睡死过去,师兄足足念了七七四十九遍静心咒这才将你唤醒。”
“师兄,你是从哪里看到我的。”唐朔眉毛一锁,昨晚自己明明是被女贼打晕过去,怎么是妖魔附体呢?
“是在你的禅房里啊!”道衍有些疑惑的看着唐朔,试探道:“莫不是体内的妖魔之气没有驱逐干净?”
“禅房里就我一人,没有女飞贼?”唐朔逼问。
“就你一人!”道衍疑惑心更重,说着便重新将唐朔强行按倒,抱歉道:“看来师兄的佛法不甚jīng湛。师弟躺好,待师兄再念九九八十一遍静心咒,定可帮助师弟走出魔障。”
“师兄,我没事!”唐朔躺在床上,摸遍全身,感知到零部件都在后,将跳到嗓子眼心的肝吞回肚皮。站起身跳了两下,并无不妥后,推开大门朝外走。
“师傅,师叔!”万童贯很规矩的见礼。
“走,去大雄宝殿,为你开坛受戒。”唐朔不想委屈这位心里受过严重创伤的人,启用了佛家的‘古礼’。
按照如今修行者之间的规矩,拜师学艺,只需获得师傅的首肯后,磕三个响头,敬一次茶就算完事。而唐朔收徒,直接翻阅了佛学古迹,来一次很繁琐的程序。
古佛法讲,僧人要受三次戒:沙泥戒,比丘戒,菩萨戒,合成‘三坛传戒’。在这三戒之中,沙泥戒主要针对的是七岁到二十岁的小僧人,由于万童贯年过三十,故此直接受比丘戒。
比丘戒最低要有‘十师’,即‘三师七证’,其中三师指:授戒主师,教授师,羯磨师;而七证是七位佛法高僧。由于这是唐朔第一次收徒,不能寒酸。所以将主持了然,还有主持师弟‘了一’两尊皇觉寺的活佛请了过来,道字辈师兄们请来了大半,阵容相当豪华。
想当年,了然只是给七岁的唐朔一块饼,然后问要不要做他的徒弟,唐朔啃着饼便点头答应,从此便成了皇觉寺的‘道慧’。
“铛!”“铛!”......
比丘受戒仪式开始:大雄宝殿充当了临时戒坛,师傅了然,师叔了一,还有众多的师兄都盘膝坐在宝殿内。唐朔领着万童贯进了大雄宝殿,直奔最zhōng yāng的佛祖法相。
万童贯跪在佛祖前,连行三遍礼后,唐朔引着万童贯一一的朝在座众僧行礼。
一圈行礼完毕后,万童贯双手合一,重新跪在佛祖金像下,念乞戒文道:“大德一心念我万童贯,今请大德为和尚,愿大德为我做和尚。我依大德故,得受具足戒慈悲故。”
唐朔上前,一一介绍了僧伽梨,郁多罗僧,安陀会,钵,尼师坛,漉水囊六物后问道:“今此衣钵是汝自己有否?”
万童贯一一回答:“有”。
唐朔接下来询问了“十三难事”“十六轻遮”,待万童贯一一答完,唐朔大声朝四周僧人说道:“万施主乃遍净之身!”。
待众僧点头首肯后,唐朔再一次领着万童贯一一礼拜众僧。然后将万童贯引到了然面前。
了然再次询问“十三难事”“十六轻遮”,万童贯悉数回答完毕后,了然转头朝众人说道:“万施主,遍净之身,可以受足戒?”
看到众僧人点头,了然再次询问,前前后后共四遍,是为“四白羯磨”。
当了然问完最后一遍后,转头朝唐朔道:“万施主,可受足戒。”
得到肯定的万童贯,跟随着唐朔重新来到佛祖前,唐朔接过来一把剃头刀,问道:“我佛慈悲,万施主肯受戒否?”。
“徒弟愿意!”万童贯跪在唐朔前,磕了三头后,双手合一。
而唐朔则抄起剃头刀,开始削发。
待头发剃完,唐朔双手念经道:“实相非我非无我,阿难不坏假名,故仍称我。耳根发耳识,亲聆圆音,如空印空名闻。如此,你便是皇觉寺空字辈僧人,师傅愿你内心清静,辨世间sè相,圆真如本xìng。
说而无说,无说而说;听而无听,无听而听。赐你法号‘空印’。”
“是,空印谢师傅赐名!”万童贯磕头道。
接下来,已经是空印的万童贯,重新拜见了‘了然师祖’‘了一师叔祖’,道信大师叔,道衍师叔等等众人,受戒仪式才算完成。
这一整套受戒仪式,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很花费时间,唐朔带着万童贯走出大雄宝殿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师弟,有魄力,收个徒弟搞这么大的仗势,生怕别人不知道啊!”道衍心里酸溜溜的:论佛法,他比唐朔jīng湛;论武功,他是先天级别的高手,而唐朔只是一个后天中期的小子;就连他的体重,也是唐朔的好几倍。但人家万童贯只认唐朔做师傅,让自我感觉良好的道衍心中十分别扭。
“师兄,羡慕吧!”唐朔很得意的一笑,很同情的拍了拍道衍的肩膀,长叹一声道:“要加油啊!”。
唐朔说完,领着万童贯扬长而去,只留下歪嘴斜眼,吹鼻子瞪眼睛的道衍孤零零的站在那。过了好长一会,这才用手指指着唐朔的背影道:“神气什么,过几rì我也找个徒弟,也要三坛受戒,不,要八坛受戒。”
唐朔引着空印,石彩荷回到了自己的禅房,对空印道:“我有自知自明,不管是佛学,还是武功,我都给不了你太多的帮助。
但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空印,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拜我为师,但既然做了你的师傅,我就一定会全力帮助你,努力的做好师傅。”
“师傅太过自谦,空印如今已入佛门,拜在师傅门下,rì后定然会遵从师傅教诲,不敢有半点驳逆。”空印低着头,看不清楚脸sè变化。
“哎!”遇到这样的事,唐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转头对石彩荷道:“这里是佛门,女子出入不是很方便。一会在凤阳县城替你找一个住处。”
等唐朔大发走石彩荷后,从怀中掏出几本古佛经递给空印:“rì后便在师傅房间内参禅吧!不懂的可问我。”
“师傅,空印想学武。”空印接过佛经顺手放在一边。
“习武?”唐朔眉头一皱,果然被了然猜中,这万童贯心中怨气未消,习武恐怕是为了报仇。摇了摇头,唐朔道:“空印,你经历惨痛,师傅知道你心中怨气未消。但佛门武功,讲究心平气和,现在练习,还为时过早。”
“也是。”空印点点头道:“习武可以推迟些,但师傅总要告诉徒弟,rì后可以学些什么功夫吧!”
“这个无妨。”见空印不着急习武,唐朔放心的道:“师傅可传你童子功!”
说完,一想到空印都结婚生子了,修行童子功有些迟,咳嗽两声接着道:“为师还会‘大rì如来真经’‘九星聚阳大法’。”
“就这些?”空印脸上布满了不屑之意。
“师傅还会.....”被刚收的徒弟藐视,唐朔涨红了脸,狠下心道:“大挪移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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